上市公司财务舞弊动因及对策研究——以瑞幸咖啡为例

高雨薇

（大连海事大学，辽宁 大连 116000）

0 引言

2020 年4 月2 日，瑞幸咖啡发布了一则承认其在2019 年运营数据中存在造假行为，涉及金额高达22 亿元的官方公告，在股市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从2017 年10 月开始运营，到2019 年5 月在美国纳斯达克挂牌上市，瑞幸咖啡创造了中国创业公司最快上市的纪录。这个曾一度被公众认为能与星巴克等老牌咖啡品牌一较高下的小蓝杯，现在也随着造假行为曝光走下了神坛。

近年来，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纵深发展，我国企业走出去的步伐不断加快，中概股也一直受到资本市场的追捧。瑞幸财务造假，不仅给其自身带去毁灭性打击，更影响了整个中概股企业和正准备赴美上市的初创公司，甚至将引发又一轮针对中概股的信任危机，社会影响极其恶劣。本文将对此次瑞幸财务造假事件进行大体梳理，基于舞弊三角理论对瑞幸财务造假动因进行分析，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有关防范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建议。

1 瑞幸咖啡财务造假手段

浑水公司是一家比较擅长狙击中概股的做空机构。瑞幸在不合理的商业模式下仍然拥有较高盈利率和管理层频繁套现股票的行为引起了浑水的高度怀疑。根据浑水发布的做空报告，人们可以得知瑞幸主要通过以下3 个途径进行财务造假。

1.1 虚增销售收入

浑水雇用了92 名全职人员和1 418 名兼职人员，在981 家瑞幸门店进行全天候蹲守，收集了25 843 张购物小票，拍摄了长达11 260 小时的监控录像，发现瑞幸存在虚增销售量和虚抬销售价格以此虚增销售收入的行为。销售量方面，浑水调查发现瑞幸2019 年第三季度的单店每日的销售量被夸大至少69%，第四季度被夸大至少88%。因为瑞幸拥有独立运行的App 和小程序，消费者可以随时随地在线上下单。下单之后，后台会形成一个取餐码。瑞幸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操纵后台取餐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跳号以此虚增销售量。销售价格方面，瑞幸对外宣称超过63%的客户购买咖啡的价格为15～16元，63%的商品售价超过零售价的50%。但是实际上，瑞幸一直以来都以低廉的价格来吸引消费者，仅有18.9%的消费者购买单杯咖啡的价格超过15 元，绝大部分商品最终售价只有标价的28%～38%，远远没达到其声称的50%。

1.2 虚增成本费用

瑞幸披露的数据显示，从2019 年第二季度开始，其广告费用大幅增加。2019 年第二季度，广告支出为2.42 亿元，其中在分众传媒(瑞幸主要广告商)上相关支出为1.545 亿元，占比约64%。2019 年第三季度，瑞幸广告费用增加至3.82 亿元。追踪点击通过率（Click-Through-Rate，CTR）的结果显示，其第三季度在分众传媒上的支出为4 600 万元，仅占其广告支出的12%，远低于前几个季度。

瑞幸在2019 年第三季度故意夸大150%的广告费用，虚增了3.36 亿元广告费，其门店销售收入虚增3.97 亿元。人们完全有理由相信，瑞幸自导自演了一出移花接木的戏码，凭空捏造一笔支出然后将其填补到虚增的收入中去，完美夸大其盈利能力。

1.3 隐藏关联方交易

关联方交易舞弊是上市公司财务造假比较常见的手段之一。在此次事件中，瑞幸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关联方交易。以瑞幸董事长陆正耀与其同学王百因的交易为例。陆正耀曾通过收购宝沃汽车将1.37 亿元转移给其同学王百因。瑞幸宣布进军“无人零售”咖啡市场时寻找咖啡机供应商。而王百因在2019年下半年刚刚成立一家咖啡机供应公司，就在瑞幸总部隔壁。如此“机缘巧合”之下，王百因当仁不让地成为瑞幸的合作商。瑞幸提供给王百因公司咖啡机和原材料的采购价格高于市场公允价值，瑞幸也从未对这些不合理价格进行详细解释。人们有理由怀疑陆正耀存在向其关联方转移资产的行为。

2 基于舞弊三角理论分析瑞幸咖啡财务造假动因

舞弊三角理论认为企业财务舞弊是在压力、机会、借口3个因素的共同作用下产生的。压力要素是企业舞弊者的行为动机。机会要素是企业进行舞弊而又可以粉饰太平的时机。借口要素是舞弊者通过某个理由，将违背伦理的行为达到自我合理化。下面基于上述3 个因素对瑞幸财务造假的动因进行分析。

2.1 压力层面

迫切的融资需求是致使瑞幸财务舞弊发生的最主要的压力。瑞幸采用低价销售的烧钱模式进行消费者引流，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在全国开了近4 500 家门店。瑞幸的这种近乎疯狂的举动让业内人士瞠目结舌。据资料显示，中国人平均每天摄入85 mg 的咖啡因，其中95%来自茶。咖啡在中国的市场并不大，一直处于平稳状态。瑞幸为了占领市场进行盲目扩张的行为必须有大量的资金支持。能够吸引投资者眼球的首要因素就是漂亮的财报数据，而从瑞幸披露的数据来看，其在2018 年的现金流量只有来自融资活动的现金为正数，2019 年第一季度的现金变动净额已经变为负数。中国咖啡市场已经处于饱和状态，消费量无法在短时间内激增，加之低价销售的烧钱模式，瑞幸要想在短时间提供一份能够获得投资者青睐的财报，造假是唯一选择。

2.2 机会层面

2.2.1 内部控制流于形式

以陆正耀和钱治亚为核心的“神州系”共持有瑞幸52.81%的股份及61.47%的投票权，公司股权缺乏制衡，公司在实控人的高度控制之下。瑞幸内控体系形同虚设，无法对管理层进行有效制约，只能任其肆意妄为。

2.2.2 新零售模式下的审计缺陷

瑞幸咖啡采用新零售模式进行运营，所有门店均不设收银员，顾客购买必须通过App 或者小程序下单。这种线上下单模式给审计师审查其运营数据真实性制造了较大的障碍。审计机构对其真实下单量是无从查证的，只能依据企业给出的美化后数据走常规审计流程。这种新零售模式下的审计障碍无疑为瑞幸的舞弊行为撑开了一个保护伞。

2.2.3 海外上市的信息高度不对称

首先，瑞幸在中国经营，赴美上市，两国之间存在着无法消除的文化差异。咖啡是美国人的核心饮品，美国投资者也认为中国人也很爱喝咖啡，并且中国人口多，咖啡市场前景自然一片光明。其次，在美国利益相关方掌握瑞幸在中国实际经营情况方面存在天然壁垒。地域差异导致的信息不对称给瑞幸舞弊提供了机会，若非浑水发布做空报告，其造假行为的曝光可能遥遥无期。

2.3 借口层面

瑞幸造假行为完全与企业伦理和社会责任背道而驰，让投资者承受了巨大损失，扰乱了市场秩序。瑞幸管理层是一个典型的唯利是图、利益至上的团队。新增的独立董事存在舞弊前科，董事长陆正耀与其老搭档们曾联合从神州租车套现16 亿美元，以“无人零售”之名从瑞幸吸走大量现金。在他们眼里，财务造假并无不妥，只是实现利益的一个合理途径而已。

3 上市公司财务舞弊治理策略

3.1 企业制定科学的发展战略

迫使瑞幸造假的最大压力来自其不合理的商业模式和盲目扩张的战略。一个立足市场的科学发展战略是公司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上市公司在决策时应该立足市场实际情况，在全局视角下，统筹考虑企业各方面的资源情况，制定一个切合企业实际的发展战略，盲目激进是大忌。

3.2 建立健全内控体系

有效的内部控制体系能从根本上防止企业财务舞弊的发生。管理层权力过大缺乏制衡，就存在管理层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而损害所有者权益的风险。上市公司的董事、监事和高管必须做到权责分离，杜绝出现自己人监督自己人的情况。独立运作的董事会、监事会能对高管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有效制约监督高管行为。同时，上市公司应该成立独立的审计委员会，强化内部审计，落实举报制度，将财务舞弊扼杀在摇篮里。

3.3 完善外部监管

瑞幸事件也暴露了外部监管存在的两个问题。首先是在网络新经济时代，互联网技术（Internet Technology，IT）审计存在漏洞的问题。新零售是未来多数企业的必然发展方向。国家有关部门应该出台相关政策引导IT 审计人才的培养，事务所也应该在今后发展中重视IT 审计人才的招聘和培养。其次针对中概股，一直存在海内外监管无法无缝衔接的问题。中国证监会等部门也应该考虑与美国有关部门合作，无论企业在哪里上市，都能将其完全纳入监控范围内，打消有关企业利用地域差异导致的监管漏洞进行舞弊的念头，促使中概股企业诚信经营，树立良好的国际形象。

3.4 加强诚信道德建设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所有违背企业伦理的行为几乎都与企业管理层道德缺失有关。不管刘剑带领员工进行造假是否得到了高层授意，瑞幸上至高管套现下至门店员工跳号，内部没有良好的诚信文化是事实。领导者作为企业掌舵者应该加强自身的道德建设，学习企业家精神，在公司内部定期组织关于诚信建设的教育讲座或者主题活动，将以诚为本的原则传递给每一位员工，将诚信二字根植在企业文化中，烙印在企业每名员工的心中。

4 结语

目前，瑞幸面临的最终处罚还未揭晓，业内人士推测是天价罚金和相关责任人的刑事处罚。此次事件再次给广大上市公司敲响了警钟，社会对财务造假行为是零容忍的，诚信发展才是企业立足市场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