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地方和缅甸一水之隔,脱了鞋、卷起裤脚就能来往。”一个商贩说。正是这种深入日常的边民交流,成了瑞丽的防控难点所在。另外,还有一个背景是,大量境外自首人员扎堆从瑞丽入境。
我国陆地边境线长达2.2万公里,在“外防输入,内防反弹”这张防控网上,边境小城是重要的物理节点。但自去年2月以來,这些医疗资源不足、地方财政薄弱、产业依靠外贸的边陲弹丸之地屡屡超负荷运转,艰难守护着防疫的国门。
近日,瑞丽前副市长戴荣里撰文呼吁“请救救这个英雄的城市”,引发全网关注,中缅边境小城瑞丽的防疫压力也被更多人看见。
瑞丽三面与缅甸接壤,这两年来,共暴发了五次疫情、四度“封城”。更令人揪心的是,伴随着持续、严格的封控措施,普通人的生产生活受到很大影响。为什么边境防疫这么难?
五次疫情,三任书记
去年以来,瑞丽相继发生了“9·12”“11·09”“3·29”“7·04”“10·1”五轮疫情,经历了三任市委书记。
前瑞丽市委书记龚云尊在任时,瑞丽连续发生了“9·12”“11·09”“3·29”三次新冠肺炎疫情。因为“3.29”疫情“造成严重后果和恶劣影响”,龚云尊被撤销党内职务、政务撤职处分,降为一级调研员。今年4月8日,瑞丽疫情防控工作的关键阶段,翟玉龙空降“救火”。直到5月4日,瑞丽才宣布“中高风险地区清零”。6月7日,全国优秀县委书记公示,翟玉龙上榜(瑞丽是县级市)。
然而7月4日,瑞丽再次暴发疫情。9月15日,第三度“封城”的瑞丽终于迎来中风险地区清零。然而仅仅半个月,疫情再次来袭。在这期间,翟玉龙调离瑞丽,毛晓新任中共瑞丽市委委员、常委、书记兼任中国(云南)自由贸易试验区德宏片区党工委书记。
此前,毛晓长在中缅边境城市芒市任代理市长、市长、市委书记。在此期间,芒市的疫情鲜有报道。
一街两国,边民往来频繁
不过,与芒市68.23公里的国境线相比,瑞丽的国境线有169.8公里。瑞丽市政府官网介绍城市风貌时写道:“我国的少数民族与缅甸的一些民族语言相同、习俗相近,‘同一民族跨境而居,形成了‘一院两国、一井两国、一街两国、一桥两国等世界罕见的独特景观。”
不同于西双版纳等地,瑞丽的边境线没有山川、河流等天然屏障,开车在234省道跑一趟,可以4次穿越边境线。疫情以前,两边回家探亲访友,边民对来回穿越边境线并不会在意,偷渡也是很容易的事。“有的地方和缅甸一水之隔,脱了鞋、卷起裤脚就能来往,(疫情前边境)大部分地方没有围栏。”一个在瑞丽做翡翠生意的商贩说。
正是这种深入日常的边民交流,成了瑞丽的防控难点所在。据文献资料统计,瑞丽与缅甸三座城市相邻,有4条跨境公路,65座界碑和附碑,36个渡口和通道,民间便道无数,以河为界,以田埂为界。所谓的“民间便道”,便是偷渡。“9·12”疫情的两例境外输入病例,正是偷渡入境。
同时,瑞丽口岸是西南最大的内陆口岸,人员、车辆、货物流量极大。据缅甸媒体报道,2019至2020 年,中缅通过边境和海运的贸易总额达120亿美元,缅甸的农产品大量通过姐告国门口岸进入中国。另据瑞丽政府官网介绍,瑞丽口岸去年上半年出入境旅客超835万人次,其中缅甸籍占91.35%。除了频繁的边民往来、繁荣的边境贸易外,缅甸疫情的复杂局势也进一步加剧着边境管控难度。
与此同时,作为边境小城,瑞丽的检验检疫设施、卫生防护设施较为落后,成为边境地区防控薄弱的环节之一。
守住了“疫情不外传、不发生死亡病例”的底线
各种因素叠加构成了瑞丽疫情防控的复杂形势。今年3月,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发表论文指出,以口岸入境客运量、货运量,以及邻国传染病发生率、口岸入境管控程度进行模型分析,发现瑞丽口岸的境外输入风险远高于国内任一陆路口岸。
瑞丽疫情暴发还有一个背景是,全国各地发布滞留缅北人员劝返公告,导致大量境外自首人员扎堆从瑞丽入境。瑞丽方面回应,目前尚有上万人等待入境,致使瑞丽超负荷接收境外自首人员,集中隔离管理的压力越来越大,输入病例的数量越来越多,导致本土感染的风险越来越高。
如今,病毒一再突破边境线,守国门的重任压在了这座边境小城身上。有知情者表示,在边民交错的区域,防控十分艰难,很多政府工作人员和志愿者都上去了,目标只有一个——守住阵地。
10月26日晚,瑞丽市委副书记、市长尚腊边表示,自发生疫情以来,瑞丽市采取一系列有效措施,守住了“疫情不外传、不发生死亡病例”的底线。
(《每日经济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