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为 杨雀屏 吴越 李世明 崔凤伟
南京医科大学附属无锡精神卫生中心,江苏 214151
社会经济因素、生活行为方式及生物学方面等多种因素相互作用共同决定了心理行为障碍的患病、发病和病程[1]。其中性别是健康的重要社会决定因素,基于性别差异的视角一直是研究健康的一个重要维度。国外研究广泛关注心理健康的性别差异[1-3],大量研究均认为女性心理健康比男性差,但也有不同的结果,关于心理健康性别差异的研究尚未产生结论性结果。鉴于健康状况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文化、社会和经济背景,在西方获得的调查结果不能推广到中国居民。目前我国鲜见针对成年人开展的心理健康性别差异及相关影响因素的研究。本研究旨在了解成年人心理健康状况的性别差异,并找出影响男女心理健康的因素,以期为相关部门制定个体性、差异化的心理健康干预服务政策、提高健康公平性提供参考。
1.1 研究对象 利用2013年12月至2014年6月期间无锡市精神疾病流调数据,采用多阶段分层整群随机抽样方法,先从5个主城区随机抽取滨湖区和崇安区2个区,利用随机数字表法再从每个区各随机抽取1个街道,每个街道随机抽取2个居(村)委,再随机抽取4个社区,然后对抽到的社区里居住满半年及以上的18岁及以上的常住居民随机抽取2 600例作为调查对象,由经过统一培训的精神科医生或护士采用入户的方法进行调查,排除视听力异常者及拒绝配合者,最终2 396例对象完成调查。
1.2 调查问卷 主要针对居民一般健康与行为情况和心理健康状况进行调查。(1)采用自行编制的《一般资料调查表》来调查年龄、户籍性质、性别、婚姻状况、职业、文化程度、家庭年人均收入等一般人口学资料及吸烟、饮酒情况、是否规律运动、主动获取健康知识情况、躯体健康及失眠等健康相关行为情况;(2)采用中文版一般健康问卷(GHQ-12)来评估一般心理健康状况,中文版GHQ-12共有12个条目,按“0-0-1-1”计分方式,总分为0~12分,GHQ-12切分值定为≥3分为心理问题筛查阳性。
1.3 质量控制 所有调查人员都经过专家规范培训合格后方开展问卷的调查工作。问卷调查过程中统一安排专人进行调查资料的发放、回收及协调工作,每日及时对回收的问卷进行质量控制,对发现的资料内涵质量问题及时反馈并订正,不能订正的予以剔除。
1.4 统计分析 采用SPSS 19.0统计软件分析数据。计数资料采用率(%)表示,组间比较采用卡方检验,以P<0.05为统计学差异检验水准,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影响心理健康状况的有关影响因素。
2.1 调查概况 本次共对2 600例居民作调查,其中按研究要求完成有效调查的有2 396例,有效率92.15%。这2 396例居民的年龄为(48.46±16.47)岁,其中,女性1 253例(52.30%),年龄(49.34±16.88)岁,男性1 143例(47.70%),年龄(48.02±16.10)岁。本次调查女性心理问题阳性检出率为19.23%,高于男性的14.87%(χ2=7.998,P<0.05)。
2.2 不同心理行为特征性别差异表现比较 表1结果显示,在12个条目中,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出现过于担心而失眠、更容易觉得自己没有决断力、更容易感到痛苦忧虑、更容易感到失去自信,而男性比女性反映更不能享受生活(均P<0.05);在其他GHQ-12条目方面,男女两者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
表1 不同心理行为特征性别差异表现比较[例(%)]
2.3 性别差异下居民心理健康问题影响因素的单因素分析 女性GHQ-12阳性241例(19.23%),男性GHQ-12阳性170例(14.87%)。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户籍性质、年龄、婚姻状况、文化程度、家庭人均年收入、吸烟情况、主动获取健康知识情况、躯体健康状况及睡眠情况均是影响男女心理健康的因素(均P<0.05),另外还有职业、饮酒、规律运动、医保参保情况是男性心理健康的影响因素(均P<0.05),见表2。
2.4 性别差异下居民心理健康问题影响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以心理问题检出为因变量(阴性=0,阳性=1),分别将表2单因素分析结果中P<0.05的因素(女性9个,男性13个)作为自变量,采用基于最大似然估计的向前逐步回归法,按照标准α入=0.05,α出=0.10,作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表2 性别差异下居民心理健康问题影响因素的单因素分析
2.4.1 女性居民心理健康问题影响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结果显示,户籍性质、年龄、婚姻状况、文化程度、躯体健康状况、睡眠问题6个变量最终被引入模型,年均收入、吸烟情况及主动获取健康知识3个变量未进入模型。影响女性心理健康的危险因素为外来人口、中老年、无配偶、小学及以下学历、有躯体疾病、有睡眠问题(均OR>1,P<0.05),见表3。
表3 女性居民心理健康问题影响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2.4.2 男性居民心理健康问题影响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结果显示,年龄、婚姻状况、文化程度、年均收入、吸烟、饮酒、主动获取健康知识、躯体健康状况8个变量最终被引入模型,户籍性质、职业、规律运动、睡眠情况及医保情况5个变量未进入模型。影响男性心理健康的危险因素为老年、无配偶、初中及以下学历、1万元以下年均收入、吸烟、饮酒、不主动获取健康知识、有躯体疾病(均OR>1,P<0.05),见表4。
表4 男性居民心理健康问题影响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3.1 女性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高于男性 本研究显示女性心理问题阳性检出率19.23%,高于男性的14.87%,女性心理健康比男性差,这与其他研究结果一致[4],且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出现过于担心而失眠、更容易觉得自己无决断力、更容易感到痛苦忧虑以及失去自信,而男性比女性反映更不能享受生活(均P<0.05)。分析心理健康性别差异的原因可能由压力过程模型理论视角下的“压力暴露性假设”及“易感性假设”解释,即女性工作及家庭的双重性别角色带来的压力,特殊的生理心理特点致使对压力的敏感性,男女面对外在压力的感知反应方式不同,更容易表现消极感受[1,5];而男性由于承载了家庭责任的压力和建功立业的理想,可能更多反映不能享受生活,另会碍于社会眼光,不轻易表达虚弱、脆弱等负性情感。
3.2 影响男女心理健康状况的共同影响因素 本研究发现,年龄偏大、无配偶、低文化程度、有躯体健康状况均是影响男女性心理健康的危险因素。随着年龄增加,老年人躯体各项机能逐渐减退,各种慢性疾病增加、精神活动减退、社交网络缺乏等问题,容易使老人产生孤独失落感。婚姻是抑郁症的“缓冲”或保护因素。Maciejewski等[6]探讨了男女性抑郁事件相关风险的性别差异,发现有婚姻问题的男性和女性都有抑郁的风险。与无配偶相比,有配偶的可以相互持续陪伴,处理压力时配偶可以提供情感支持帮助,人际关系亲密,可能会更有安全感。本研究发现较低文化程度是男女心理健康的危险因素,与Kvrgic等[1]的研究一致,低文化程度对事物的认知程度有限,可能限制了其正确识别心理问题及时寻求解决问题的能力。已有研究主要揭示强调了身心健康之间的联系,该研究发现患有5种或以上慢性疾病者在GHQ-12评分≥3分可能性比没有任何慢性躯体疾病者高5倍[7]。
3.3 影响男女性心理健康状况的各自特有因素 研究表明,与心理问题相关的社会人口因素因年龄和性别而异。本研究发现,外来人口、有睡眠问题是女性出现心理健康问题的高危因素。由于户口在社会资源配置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外来人口仍然被归类为城市的临时居民,流动外来人口与家庭成员缺乏社会联系,女性由于传统的思想观念,更有可能出现心理问题[8]。大量研究表明,睡眠质量和心理健康关系密切,相互影响,长期睡眠不良会导致情绪烦躁等心理和精神问题,心理问题的产生也会影响并降低睡眠的质量[9],与本研究结果一致。在男性,经济收入较低、吸烟、饮酒、不主动获取健康知识,可能是男性出现心理健康问题的相关高危因素。研究表明,经济状况差与心理障碍之间存在显著的关联[10]。男子作为家庭责任的主要负担者,心理压力更容易受经济因素的影响。许多研究都表明了吸烟、饮酒与心理健康的相关联系,有研究表明吸烟、饮酒人群更容易出现焦虑、抑郁症状,也有研究报道有心理问题人企图通过吸烟饮酒等行为缓解负性情绪[11],在中国传统社交中,“烟酒不分家”在男性健康行为中很常见,男性习惯于通过吸烟、饮酒建立人脉关系,却忽视了其可能对生理和心理造成的危害。有研究表明良好的健康素养能提高居民对疾病的预防及管理能力,健康素养低的受试者患抑郁症的可能性是他们的3倍[12],提升心理健康素养有利于早期识别心理问题寻求帮助,从而改善心理问题。
虽然本研究的存在局限,一是使用GHQ-12的自我报告数据,自我报告的数据和横断面数据的性质可能导致回忆和报告偏差,这可能影响结果的准确性。二是横断面性质的研究不允许建立任何因果关系。但我们第一次在社区规模上对成年人心理健康状况性别差异及影响男女性心理健康状况的社会经济因素进行了分析,这为政府制定相关心理健康干预策略提供了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