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路人说…………——一线公路养护人员生存状况调查

文|本刊记者 范圆圆

2014年4月，本刊编辑部曾经围绕部分一线公路劳动者（养路工、路政员）的职业状况开展过一次问卷调查，并整合分析相关情况，以《听他们说》为题，刊登于当年第9期《中国公路》杂志。

时隔7年，本刊再次将目光投向公路养护群体，面向一线公路养护人员（含部分基层管理人员，以下统称“公路养护人员”）开展问卷调查，以期进一步了解全行业深入推进公路养护管理体制改革以来，一线公路养护人员在工作、生活等层面反映的新情况、面临的新问题、发生的新需求。

本次调查共回收问卷1457份，其中有效问卷1374份，涉及29个省份。由于调查时间仓促，收回的问卷样本较为有限，且各省份、各单位的发展情况存在较大差异，每位受访者所面临的实际情况也千差万别，综合考虑种种因素，本次调查结果未必具备严格的统计学意义，但这些来自一线的真实声音，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一线公路养护人员的工作生活现状，以及他们面临的突出问题，在帮助行业充分理解这一群体的同时，也将为行业管理者进行相关决策提供一些参考和借鉴。

01 基本情况

1.年龄结构

本次调查结果显示：从年龄构成来看，公路养护人员年龄偏大的趋势进一步凸显,与2014年问卷调查结果相比，41岁以上人员占比有了较大增长，高达67.25%（2014年占比为46.9%）。其中，50岁以上人员占23.8%；31—40岁、30岁以下人员占比均有一定程度回落，分别为26.2%、6.55%（2014年相关占比分别为38%、14%）。

2.性别结构

在受访者中，男性占比83.19%，女性占比16.81%。

对受访者性别与年龄进行交叉分析显示：在公路养护人员中，无论男性、女性，均以41—50岁年龄段人员占比最多，分别为41.21%和54.55%；问卷显示，25—40岁的中青年群体，尤其是30岁以下的年轻人长期从事公路养护工作的意愿都明显低于年龄偏大的人员。

3.岗位结构

本次调查对象基本涵盖公路养护一线各岗位劳动者，其中管理人员占比25.55%，普通养护工人（含道班班长、普通养路工人）占比69.21%，临时工占比5.24%。

对受访者岗位与年龄进行交叉分析显示：在本次问卷调查中，25岁以下人员100%为临时工；在其他年龄段，也有2.51%—11.32%不等的人员为临时养路工。在不同岗位中（不含临时工），41—50岁人员均为“绝对主力”；50岁以上人员次之；其他年龄段人群的岗位从业情况与前面“基本情况”中提到的年龄结构大致吻合。

4.学历结构

在受教育程度方面，全体受访者中，具有高中及以下学历、大专学历人员占比均为39.08%，具有本科及以上学历人员占比21.84%。

对受访者的工作岗位和受教育程度进行交叉分析显示：在管理人员中，高中及以下学历人员仅有27人，占比5.03%，其余均为大专及以上学历；在专职养路工（含道班班长、普通养路工人）中，具有高中及以下学历人员最多，然后依次为具有大专学历、本科学历人员，具有硕士及以上学历人员为0人。

由于将部分基层公路养护管理人员纳入调查对象，本次受访者整体受教育程度较2014年调查时有所提高。其中，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人员比2014年调查时增加了12%，而具有高中及以下学历人员占比则较2014年减少了近12%。

5.工作年限

工作年限方面，在受访者中，已从事养护工作25年以上者占比最多，达到40.17%；然后依次为从业21—25年者、6—10年者、11—15年者、16—20年者，分别占比为15.94%、13.76%、10.70%、10.26%；从事养护工作5年及以下人员不足10%。对受访对象年龄结构与从业年限进行交叉分析显示：年龄越大者，从业时间越长。

6.管养的公路等级

在受访者中，从事高速公路养护管理工作的人员占比5.24%，从事普通国省干线公路养护管理工作的人员占比73.36%，从事农村公路养护管理工作的人员占比20.09%，负责管养等外公路的人员占比1.31%。

02 生活状态

1.婚姻状况

根据民政部统计数据，2018年我国单身成年人（含未婚、离婚和丧偶者）已达2.49亿，约占总人口的17.85%。其中，超过7700万人处于独居状态，约占总人口的5.52%。本次调查结果显示：单身受访者占比13.32%。这意味着大部分受访公路养护人员的婚姻状况较为稳定。

对受访者婚姻状况与年龄结构进行交叉分析显示：在单身者中，以35岁以下人员居多；离异者以41—50岁人员占比最高。

2.生育情况

调查数据显示：93.45%的受访者家庭育有子女，无子女家庭占6.55%。

2020年第7次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我国共有家庭户4.94亿。另有数据显示，我国“丁克家庭”已超60万户，占比0.12%。

3.住房情况

个人住房情况方面，调查结果显示：59.39%的受访者拥有自购住房；22.05%的受访者居住在父母的房子中；7.64%的受访者租房居住；2.62%的受访者住在单位宿舍；属于其他居住类型的受访者占比8.30%。

对受访者住房情况与年龄结构进行交叉分析显示：25—30岁年龄段的受访者，居住类型多为自购住房或住在父母房子，在同一居住类型人员中分别占比34.48%、37.93%，另有27.59%的该年龄段人员选择其他居住方式；31—35岁年龄段的受访者中，拥有自购住房和住在父母房子的人数占比基本相当，只有极少数人选择其他居住方式；在41—50岁年龄段的受访者中，67.34%的人拥有自购住房，与父母居住者占比19.6%，少数人选择租房；在50岁以上的受访者中，68.81%的人拥有自购住房，11.93%的人选择租房。

4.家庭支出

家庭月支出情况

公开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全国居民家庭平均月消费支出为4630.85元。本次调查数据显示：43.01%的受访者家庭月支出在3001—5000元；32.1%的受访者家庭月支出在3000元及以下；家庭月支出在5001—8000元的受访者占比18.78%；家庭月支出在8000元以上的受访者占比6.11%。

03 工作状态

1.编制职级

受访者编制情况

在本次调查的受访者中，拥有事业编制者超过半数，占比为54.15%；拥有企业编制者占比为20.09%；参公人员占比0.43%；无编制者占比25.33%；拥有行政编制者（公务员）占比为0。

交叉分析显示：在管理人员和普通养护工人中，均有半数以上的人拥有事业编制。在无编制的人员中，普通养护工人占比最多。拥有事业编制的人员，基本上工作年限也相对较长。从事养护工作15年以下的人员，大多为企业编制人员和无编制人员。

受访者的职级情况

在本次调查的受访者中，无职级者占67.90%；科员及以下人员占比26.20%；科级、处级干部占比5.90%；副局级及以上受访者为0。

2.工作时长

本次调查问卷结果显示：仅有13.54%的受访者平均每周工作时长在40小时以下；约有半数受访者平均每周工作时长在40—50小时；另有17.25%的受访者平均每周要工作50—60小时；还有18.12%的受访者平均每周要工作60小时以上（相当于平均每个工作日工作时长为12小时）。

受访者平均每周工作时长

国家法定节假日加班情况

调查数据显示：无论是正常工作日还是国家法定节假日，公路养护人员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加班情况。国家法定节假日期间，37.99%的受访者需要常态化加班；偶尔加班者和轮流加班者分别占比26.20%、25.11%；不加班人员仅占10.70%。

数据显示：道班班长是最经常加班的群体，然后依次是临时工、管理人员和普通养护工人。相同岗位中，完全不用加班的人员占比最高的是管理人员，但也仅占12.82%。

在管理人员中，近半数的人需要经常加班，仅有不到1/4的人需要偶尔加班，轮流加班者占比为14.53%。在普通养护工人中，完全不用加班者仅占9.13%；44.11%的人需要经常加班；36.12%的人需要偶尔加班；10.65%的人需要轮流加班。

3.收入情况

个人月收入情况

在本次调查中，以平均月收入在3001—5000元、2001—3000元区间的受访者居多，分别占比36.46%、31.88%；平均月收入在5001—8000元区间的受访者占比16.59%；平均月收入在8000元以上的受访者仅占2.62%。

对受访者的平均月收入与工作岗位进行交叉分析显示：管理人员的平均月收入整体高于其他几个岗位，多处在3001—8000元区间；养护工人（含道班班长）的平均月收入普遍在2001—5000元区间；平均月收入低于2000元的大多是普通养护工人。

个人收入满意度调查情况

调查显示：大部分受访者对目前个人收入的满意度不高。其中，对个人收入很不满意者占33.62%；不太满意者占23.80%；感觉一般者占29.91%；比较满意和非常满意者共占12.67%。

对于理想中的岗位月收入，数据显示：32.32%的受访者希望月收入能达到5001—8000元（该区间实际受访者占比16.59%）；25.98%的人希望月收入能达到8001—12000元（该区间实际受访者占比仅为2.40%）；8.08%的人希望月收入能达到12000元以上（该区间实际受访者占比仅为0.22%）。

理想中的岗位月收入

4.职业满意度

对目前职业不满意的原因（多选）

对目前职业的满意度方面，调查结果显示：很不满意者占13.32%；不太满意者占15.50%；感觉一般者占41.70%；比较满意者占29.48%。结合个人收入满意度情况调查，笔者发现，尽管大部分受访者对目前个人收入的满意度并不高，但大体上对自身所从事的养护职业还是怀有一定期待的。

调查结果显示，受访者对目前职业不满意的原因集中在以下方面：福利待遇太低（71.62%）；社会地位低下、缺乏职业尊荣感（37.55%）；职业风险高、责任大（31.66%）；休假培训机会少（29.69%）；晋升空间小（28.17%）；工作压力大（26.64%）等。

5.职业规划

是否想过离职

离职后的理想去处

关于离职问题，调查结果显示：33.41%的受访者表示从未考虑离职；36.90%的受访者偶尔考虑过离职；25.76%的受访者认真考虑过这一问题但尚未付诸实施；3.93%的受访者已经在做离职准备。

调查结果还显示，离开目前的岗位后，公路养护人员心目中最理想的出路有以下几方面：一是去上级单位（25.33%）；二是自己创业（22.05%）；三是去国有企业（18.12%）；四是去私营企业（5.68%）；五是考虑其他出路（28.82%）。

对同事离职所持态度

对于同事离职，近2/3的受访者表示能够理解；18.78%的受访者持中立态度；11.14%的受访者认为所在单位应该通过严格管理控制好离职率；另有3.27%的受访者坚决反对。

04 烦恼压力

公路养护人员工作、生活中的主要烦恼（多选）

调查显示：受访者在工作、生活中最大的烦恼是经济拮据（61.57%）；其他烦恼依次为看不到职业前景（36.68%）、健康问题（35.59%）、住房问题（34.06%）、事业发展（29.04%）、职业倦怠（11.79%）、婚恋及家庭问题（6.99%）等。

工作压力大的原因（多选）

调查中，36.90%的受访者认为自身压力主要来自恶劣的工作生活环境；31.0%的受访者认为压力来自不合理的责任制度；30.35%的人担心出现责任事故；此外，工程量大（27.51%）、疑难问题较多（20.52%）等都是公路养护人员感到压力巨大的主要原因。

05 意见建议

公路养护工作面临的最大困难（多选）

关于公路养护工作面临的困难，受访者认为主要包括以下几方面：一是工资太低（80.13%）；二是社会地位不高（52.18%）；三是上级部门重视不够（50.0%）；四是工作环境不佳（41.70%）；五是人才流失严重（27.07%）；六是物权和财权、组织权、人事权不独立（24.24%）等。

除薪酬外，公路养护人员最看重什么（多选）

调查显示，在工作中，除薪酬以外，公路养护人员最看重以下权益：一是良好的工作环境（48.47%）；二是获得提高自己能力的机会和舞台（39.30%）；三是获得教育培训和学习深造的机会（38.86%）；四是方便解决子女入托、入学和就医等后顾之忧（34.50%）；五是和谐的人际关系（33.84%）；六是工作上的成就感（33.84%）；此外，还有休假（24.02%）、荣誉和表彰奖励（20.96%）等。

希望养护管理部门改进和加强的工作（多选）

在受访者心目中，当前养护管理部门急需改进和加强的工作有以下几项：一是提高养护人员的薪酬和福利待遇（87.55%）；二是落实对基层的倾斜政策（48.03%）；三是建立公开、公平、公正的晋升、遴选制度（43.89%）；四是选任高素质的养护管理人员（42.14%）；五是改革绩效考核制度（32.53%）；六是加强教育培训力度（31.22%）等。

【调查手记】

通过这次问卷调查，记者发现，近年来，随着公路养护管理体制改革的深入推进，我国一线公路养护人员在工作、生活等层面也面临着一些新情况、新问题。为充分适应这些情况，研究解决这些问题，助力公路养护管理实现高质量发展，记者有以下几点建议：

进一步改善一线公路养护人员的工作和生活环境，着力提高其薪酬和工作待遇，解决其后顾之忧；

为一线公路养护人员在职级晋升、岗位再培训、学历教育、奖励激励等方面创造条件，通过多种手段提高他们的业务技能和综合素质；

推动公路养护机械化，有效降低养护工人劳动强度，确保基层养护人员合理休息、休假；

推动公路养护专业化、职业化，进一步吸引年轻人才、专业人才进入养护单位，有力解决养护人员“老龄化”、人才后备力量不足等问题；

关注公路养护人员的心理健康问题，及时帮助他们纾解困惑，排忧解难；

日常注意与养护人员加强沟通联系，增加其参与各项工作决策部署的机会，并结合行业文化宣传，增强社会对公路养护工作的认可和认知度，逐步提升公路养护人员的职业满意度和荣誉感；

关心关注一线公路养护人员的家庭生活，重点关注家庭困难人员、年龄较大人员，在休假、调班、住房等方面给予适当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