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新时代手彩魔术的一点认知

2021-11-19 14:47王丽蓉甘肃省杂技团
杂技与魔术 2021年6期
关键词:物件魔术师魔术

◎ 文︱王丽蓉(甘肃省杂技团)

从近些年魔术发展来看,手彩魔术依旧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手彩魔术可以拆分为两个相互独立的概念:一是手彩流程,如历年来FISM 的手彩组参赛节目《急速出牌》《绿光幻影》等。二是手彩元素(以及相关物件的使用),如空手出牌、一球变四、顶针变幻等。融入手彩元素的魔术流程不一定是手彩流程,如FISM 的一般类魔术流程很多都有手彩元素,甚至大型魔术也有用到基本手彩的。手彩魔术的流程中未必要有经典的、模板式的手彩元素,也可以有不常见的、创新的手彩元素,诸如怀表、叉勺等。那么,魔术中的各种元素(物件的使用)具有怎样的地位呢?

每一位进入魔术圈的魔术师最先接触的是原理简单、效果直接的魔术,诸如骰子千里眼、天珠来去、硬币月光宝盒、经典魔术盒子(拉匣)、三杯魔球、魔术帽等。

商业演出经常用到一些经典道具,如花球、纸袋花箱、缩棒变色、三连绳、天洋绳、口拉纸等。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类道具的设计是最接近魔术师理想的。但是它面临两个问题:一是较为独立,无法形成连贯的流程;二是养成了魔术师的惰性,让一批末流的魔术师停滞不前。

笔者认为,魔术是需要有“个性”的,需要有对于魔术的基本理念,而且是积极的不能固步自封、随波逐流的。商演元素应在魔术比赛中被拒绝和抵制,因为魔术比赛需要的是源头活水,而非博人眼球实现经济利益的手段。任何魔术比赛中创意都是主要的加权分数,所以基于商演道具的魔术比赛流程越来越少。

目前在魔术演出中占主导地位的是经典元素,如扑克牌、硬币、四连环、杯球魔术等。这些道具具有普及程度高、相关手法历史悠久的特点。如中国古彩戏法常说的剑丹豆环,已经成为了魔术的标志。使用经典元素来制作魔术流程是魔术师最常见的选择。直到今天,FISM 的主流近景参赛作品还是以扑克牌和硬币为主。法国知名魔术师Yann Frisch 的巴尔塔斯杯球表演就是因为带入了全新的近景体系而荣获FISM 历史最高分,可见经典元素在魔术中是人尽皆知的。如果把空手出牌看作是手彩元素与经典元素的交集,就会发现从2006 年到现在,相关的高手已经完全更新换代,从最初的戴滨淳、安贺林到后来的金贤俊、柳豪镇,Lukas。但是相比之下,处于非经典地位的短棒、顶针、CD,一直到十几年后的现在仍然少有人超过当时加藤阳、韩雪熙的水平。经典元素就像一把双刃剑,一方面熟练驾驭它容易获得魔术圈内的认可,另一方面它又很难让人抓住创新点。

与以上几种元素相比,手彩元素具有明显的优势。首先它与经典元素的交集相对较少,除空手出牌和一球变四外,大量手彩物件的使用还有创新的空间,可以在比赛中大有作为。其次由于它具有基础性和专业性,一来可以向评审很好地展示基本功,二来物件本身就提高了魔术师的档次从而有取得更高分的可能。再者,手彩元素的上限很高,相比只有一两个门子的新手道具和商演道具,基于“手”这一最佳道具的手彩魔术变化无穷,更容易通过努力而跟同行拉开差距。最后,手彩魔术更有可能实现小彩桌甚至无彩桌,如柳豪镇、安贺林、赵正明都是无彩桌出演,这正是魔术发展的大方向所在。

所以,除大型魔术外,其余各种舞台魔术流程为提高手法得分,展示更好的视觉效果,都会融入一部分手彩元素或全部采用手彩元素。单从手彩元素的角度上讲,手彩魔术不存在明显的局限,基于维度和视图的手彩则彰显了手彩元素的优越性。手彩元素的缺点就是由于部分物件过于抽象,导致观众无法直接领略到其发生的变化;部分物件过小,导致舞台效果不明显,甚至要像近景魔术一样借助大屏幕来发挥作用。

手彩魔术的局限大都是基于手彩流程的局限,即大量或全部采用手彩元素的流程。纯手彩流程很容易走入过于简约的套路中,即选择在舞台上极少移动,不布景,不用大效果。很多手彩魔术师都在精简自己的流程,使流程中手的部分格外突出。但是手彩魔术本身就有很多抽象的元素,理解困难。魔术是关于视觉的艺术,好的视觉体验无疑需要一些大的东西,才能让舞台不那么空洞;简洁直观和好的视觉体验其实并不冲突。诸多因素叠加在一起,使流程的精简显得比较困难。举例而言,高维泰在2019 南京欢乐谷国际青年魔术比赛中《连环》的流程简洁直观,手法高难、视觉效果很好,用大型音箱把CD 和大号三连环联系在一起,加入大型效果,防止使舞台过于空旷,这就基本符合既简约又好看的原则。手彩魔术可以简约,但并不是那种小而静止、空旷而单调的简约,而是干净的手法和逻辑清晰的流程设计。

手彩流程的第二大局限在于主题不明。有人说变CD 的主题就是光碟,这没有什么不清晰的。殊不知,光碟不是主题,就像叉子、勺子、盘子、杯子本身不能是主题一样,但餐厅可以是主题。韩雪熙的CD 采用的主题是音乐少年,将音乐与魔术合二为一。其他的魔术师手中,CD 有的用来做抖音神曲的流程,有的用来做和电视屏幕联合的流程(TMA 魔术比赛),甚至像2018 年FISM 手彩组的另一位冠军Florian Sainve 一样用类似CD 形状的东西做未来战士主题的流程,这都是给CD 这一彩物赋予了主题。但是,手彩魔术的彩物并不都是直接与生活相关联的,所以导致了许多纯手彩流程对主题的表达只能选择抽象,或者是适度降低手彩成分。如两岸四地魔术比赛时的李晓阳有一套相框、信封和信纸的流程,用信纸化作空手出牌,全程主题表达比较连贯,但是从道具成分上看已经脱离手彩流程了。

客观而言,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就是从心理上适度放宽“手彩流程”这一概念。毕竟即使在国际比赛中,也没有对手彩流程的手彩成分严格规定。从FISM 的视角来看,一般类魔术和手彩魔术同台竞技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公平的。手彩魔术可以用的物件,一般类也能用。一般类魔术能用的,手彩魔术却不一定能用。在手法差不多的情况下,一般类魔术更有可能借助新颖的主题表达方式出奇制胜,这是不争的事实。历年来,能用几乎是纯手彩的方式表达主题的流程都是凤毛麟角,2015 年的意大利FISM 舞台冠军带来的《穷人的妄想》比较有参考意义。

手彩流程的第三大局限在于技法更新换代十分缓慢。当然这里指的是比较经典的,基于扑克牌、球、出伞等基础手彩流程。30 年前的舞台手彩在背牌、出弹棒、变伞,30 年后的今天大略还是这样。新手彩物件的运用和技法探索永远是极少数人在做的事。当然,许多古典的手法能够做出很经典的效果,在流程中加以使用本无可厚非,但是整个流程的照搬,甚至不对音乐和风格加以改动,这就背离了魔术发展的初衷,让千篇一律的“抓牌丢牌”成为了舞台手彩枯燥的代名词。

其实,从历年的中国杂技金菊奖来看,国内对于全新手彩物件的使用和探索已经初具雏形了,但还是不够大胆和广泛。在TMA 魔术比赛中仅2009年的冠军使用的是球牌,2010 年的刘大全是靠机械舞、羽毛的组合获得冠军,2011 年的冠军是大江毅的面具手彩,2012 年的冠军用气球,2013 年的冠军用的是信纸加漂流瓶,2014 年的舞台比赛冠军韩国魔术师玄哲镕用的是吸血鬼主题的出鸽子、邀请赛冠军韩国魔术师都杞炆用的是基于短棒的指挥家流程,2015 年的郑民奎用的是巨型球,2016 年是基于嘻哈少年主题的出鸽流程获得冠军。魔术师们大多使用了手彩,说明整个舞台魔术可以调用的物件是非常多的。只有进一步探索舞台手彩,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它目前存在的千篇一律的问题。

2019 年南京欢乐谷青年国际魔术比赛,来自马来西亚的冠军级手彩魔术师IceLone 带来了他的拿手流程《急速出牌》,流程中的出牌和变球都相当流畅,与音乐搭配良好,并因此斩获本次魔术大赛的金高比奖(第五名)。在对此流程进行点评的时,亚洲魔术联盟的主席戴武琦表示,《急速出牌》的手法还是不错的,技巧难度什么都有,最大问题是在表演中没有离开过魔术师站的光圈,舞台这么大,可以做的更漂亮一点。

无独有偶。台湾魔术师2009TMA 魔术大赛冠军赵正明在2011 年《我要上春晚》节目中带来了手彩表演《绿光幻影》,整场表演几乎没有身体的移动,只有手上的动作。表演结束,主持人董卿调侃道:“你是我见过最安静的魔术师,从头到尾像报幕员一样,只有手上的动作,而脚没有离开过原地。”赵正明笑着解释:“对,因为在舞台上扑克牌是比较小的,为了让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较小的扑克牌上,注意到每一个变化,所以我身体的动作会尽量小。”

乍一看,戴武琦点评中的不足,在赵正明这里就变成了优点。但并不是两位魔术专业人士对手彩的这一问题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其实,这两种观点没有直接对立,而且也不单单是讨论静和动两种舞台表演方式。如果多看些不同类型的手彩表演,就能确切地领会两位魔术圈知名人士的观点原本的意思。

物件小的手彩就一定要保持舞台上的静止?这一观点是绝对不成立的。理论上FISM 手彩冠军加藤阳使用的彩物是最小的短棒和顶针,但他的整套流程中位移是很多的,甚至表情的变化也是相当精彩的。就算具体到扑克牌,其他顶级赛事的获奖选手如2009 年的FISM 手彩季军安贺林,2018 年FISM 获奖的手彩亚军Nester Hato,在变化过程中都有许多的大动作。金贤俊获奖的球牌流程也以夸张著称,双手从喷牌过程中抓取扑克相当霸气,在飞牌如雨的过程中观众并没有错过变化的过程。由此可见,静止并不是对小物件手彩的要求,而是依据主题而定的,所以说基于主题需要的静止并不构成手彩魔术的主流。同样,离开了舞台上设定的狭小光圈,依旧不影响表演者展示精湛的手技。

按前文所说手彩魔术是关于手的抽象表达主题的魔术。是不是因此舞台魔术师需要的舞台表演空间就很小,只需要腾出看手的空间,而大舞台就是留给大型魔术、主题魔术的?当然不是。举例来说,大江毅的面具魔术有相当一大段面具手彩(如果整个表演不定义为“脸彩”的话),包括手中的面具分四、分八、双丝巾出三个面具。但是从出场时的干冰、灯光由全暗到魔术师提灯入场再到半明的光圈直至灯光全亮,最终到演出结束,魔术师提灯吹灭、灯光随之全灭,看舞台上的台步和布局,显然对舞台的利用相当充分。换言之,就算只是在基础的手彩表演最后用上烟幕、爆筒、喷牌器、蜘蛛丝加雪花纸这样的操作,都比寂静的结尾要更有气势、舞台效果好。因为观众并不是专门从事魔术的艺人,如果流程过于简约,就无法引起观众对表演的兴趣,从而不利于提升现场的氛围,不加装点的手彩就像不化妆的姑娘,可能会好看,但大多时候无法美得精致、美得突出。

综上来看,戴武琦对于《急速出牌》的点评是非常到位的,也为舞台手彩当前普遍存在的一些不足指出了具有参考价值的意见。而赵正明所表演的魔术主题是《绿色寂静》,并且该流程的形成基于约10 年前对于魔术的观念,由此提出的相对静止以引导注意力集中的想法也不算错。对这一问题体现出来的分歧不仅基于动静,而且还与舞台布局、魔术理念等诸多问题相关。

针对如何开创手彩新时代,笔者有以下观点:

首先,各种不同的艺术都可以融入手彩,如和魔术的理念相反但同样是技巧性很强的杂技。手彩魔术和杂技在行动上一个要求隐蔽、一个要求张扬,但是基于展示技巧的本质,两者并不是水火不容的。举例来说,加藤阳在流程的前半段有三支短棒的抛接动作,郑民奎的大球流程中也是全程抛接,但是并不影响其中的魔术成分。更别提2018 年FISM 舞台冠军用的水晶球,本身就归属于杂技物件。没有截然冲突的艺术,只有失败的编排。手彩不仅能和杂技还可和茶艺、武术、舞蹈等许多艺术元素相联成为“多元合一的手彩”。

其次,要鼓励使用多样的彩物进行手彩化的操作。针对经典道具,如球牌技法的探索固然重要,但手彩魔术最大的源头活水应该是彩物种类的增加。每一种手彩物件都代表一个维度,即不同的变化形式,不同种类的彩物带来丰富的形式变化,这样手彩魔术才有看点。

最后,手彩魔术也不能脱离魔术的本质,而魔术的本质,就是“变”与“幻”的美感。手彩魔术不能只注重技巧难度,而要建构更加精美的变幻。魔术师的快乐不在于掌握多少技巧,而在于用魔术去实现心愿。手彩魔术源于技巧又高于技巧,轻松快乐的方式并不是背离手彩训练的要求,魔术师要理性地认识手法与魔术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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