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燕 管玉梅 王灵娜 李 瑛 李 嫒
全球人口老龄化形势日趋严峻,养老问题已成为全球共同面临的挑战[1]。我国于1999年就开始迈入老龄化时代[2],人口老龄化已是我国目前不可逆转的常态社会现象[3]。作为人口增长最快的国家[4],我国老年人口预计在2050年将上升至4.3亿左右,数量超过发达国家老年人口总和[5]。积极老龄化作为应对21世纪老龄化的政治策略[6],是指老年人的生理、心理、社会适应处于良好状态,同时主动参与社会生活及社会建设[7]。积极老龄化在扭转传统的消极、悲观衰老认知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8],已运用到全球老龄人口的管理及老年学研究中[9]。
目前我国关于老年人积极老龄化相关因素研究较多,但缺乏系统评价与总结,鉴于此,本文通过对国内积极老龄化影响因素研究进行系统评价,以期为公共及卫生政策制定提供思路,为我国卫生以及相关部门采取措施提高老年人积极老龄化水平提供循证依据。
1.1 纳入与排除标准 (1)纳入标准:①纳入明确提及我国老年人积极老龄化,并涉及其产生原因或影响因素的文献。②研究类型为队列研究、病例-对照研究和横断面研究。(2)排除标准:①非中、英文文献。②新闻报道、会议记录、观点性文章、资料汇编、评论、综述及系统评价。③无法获取全文。④重复发表文献。
1.2 检索策略 计算机检索CNKI、VIP、WanFang Data、CBM、PubMed、Ovid、Web of Science、Embase及The Cochrane Library数据库,搜集其中关于我国老年人积极老龄化影响因素的文献,检索为建库至2021年5月。检索采用主题词结合自由词的方式,同时为提高查全率,对纳入文献的参考文献进行追溯以补充检索。英文检索式为:(“old people”OR“the aged”OR“senior citizen”)AND(“active aging”or“positive aging”)。中文检索式为:(“老年人”OR“老人”OR“老年”OR“老龄人”)AND(“积极老龄化”OR“积极老化”)。
1.3 文献筛选、质量评价和数据提取 由2位评价员独立按照纳入与排除标准筛选文献和提取资料,如有分歧,则通过讨论达成一致或咨询第三方协助解决。所有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均采用澳大利亚JBI循证卫生保健中心(2016)推荐的质量评价标准[10]进行评价。该标准适用于横断面研究论文,主要从研究方案设计、研究过程的质控、研究结果等3方面进行分析。将纳入文献质量分为A、B、C 3个等级,A级为全部符合标准,B级为部分符合标准,C级为完全不符合标准,纳入A级、B级质量文献,剔除C级质量文献。对评价不一致的文献由本文通讯作者进行裁决。资料提取内容主要包括文献题目、发表期刊、作者、来源地区、纳入样本量、调查工具、研究指标和积极老龄化的影响因素。
1.4 分析方法 由于本研究中同一结局指标影响因素差异较大,无法对OR值进行合并,因此采用定性描述的分析方法进行系统评价,归纳纳入文献的一般情况包括样本量、研究地区、发表时间、调查工具等,针对不同的影响因素采取分类总结,描述出主要结果。
2.1 纳入研究的基本情况
2.1.1 文献检索、筛选和质量评价结果:本研究共检索到文献987篇,经逐层筛选,排除质量不佳的C级文献22篇,最终纳入A级、B级文献共22篇,以B级文献为主。文献筛选流程及结果见图1,文献质量评价结果见表1。
图1 文献筛选流程及结果
表1 纳入文献的质量评价
续表1
2.1.2 纳入研究的对象:在纳入的22篇文献中,调查对象均为老年人,根据所在地区不同,13篇为社区老年人,7篇为农村老年人,2篇为养老机构老年人。
2.1.3 纳入文献的发表时间分布和研究地区分布:纳入的22篇文献中,发表于2012年、2017年、2021年各1篇,2015年、2016年各2篇,2020年3篇,2018年4篇,2019年8篇。研究地区为河南省(8篇)、湖南省(7篇)等以中南部地区为主的7个省份。
2.1.4 纳入文献的研究类型和分析方法:纳入的22篇文献均为横断面研究。研究方法主要是定量研究,定性研究采用Colaizzi 7步分析法进行资料分析。在分析影响老年人积极老龄化的因素时,纳入的22项研究中,计量资料有22个研究采用描述性分析,18个研究采用两独立样本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或分层回归分析,计数资料有15项研究用了Spearman或Pearson相关分析。
2.1.5 纳入文献使用的调查工具:见表2。
表2 纳入文献研究工具的使用情况
续表2
2.2 影响我国老年人积极老龄化的相关因素分析 在对相关因素进行全面分析总结后,本研究对不同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分类归纳,将我国积极老龄化的影响因素归为个人、家庭、社会3大影响因素,详见表3。
表3 老年人积极老龄化相关影响因素分类
续表3
2.2.1 个人因素:纳入的研究中有22篇涉及个人因素。16篇文献[11~26]研究结果显示老年人的健康状况是老年人积极老龄化的重要影响因素。失能、慢病状况与老年人积极老龄化呈负相关[11,12,16,20,22,26],随着失能程度的加重、患慢性疾病种类的增加,老年人的积极老龄化程度不断下降,而良好的健康状况有助于老年人积极老龄化[13~15,17~19,21,23]。此外,睡眠质量对老年人积极老龄化具有正向预测作用,即老年人的睡眠质量越好其积极老龄化水平也越高[24,25]。11篇研究结果显示文化程度是积极老龄化的影响因素[15~23,27,28],受教育程度越高的老年人积极老龄化水平也越高。10篇文献[11,12,15,19,20,22~24,26,29]显示经济状况是积极老龄化的影响因素,月收入高[11,15,19,22~24,26,29]、经济来源是退休金[12,22]是老年人积极老龄化的保护因素,月开支状况对积极老龄化具有负向预测作用[20],表现为老年人的日常开支越多,积极老龄化水平越低。9篇研究[11,13,16,18,22,26,30~32]的结果显示老年人的心理因素影响其积极老龄化,其中生命意义感[11]、自我发展水平[16,18]、有宗教信仰[22]、心态平和[25]、主观幸福感[30]、老化态度(内容视角:生理变化)[32]是积极老龄化的保护因素,而抑郁[13,22,26,31]是积极老龄化的危险因素。8篇文献[12,19~24,29]研究显示年龄越大其积极老龄化水平越低。4篇文献[16,18,24,25]研究显示运动休闲影响积极老龄化,采取运动性休闲活动[16,18]、每周锻炼次数多[24,25]的老年人有更高的积极老龄化水平。4篇文献[12,19,22,23]的研究结果表明有养老保险金[12,19]、医疗保险[19,23]或经济来源是退休金、无医疗负担[22]的老年人积极老龄化水平较高。3篇文献[11,14,25]显示健康管理影响积极老龄化,健康自我管理能力[11]、更高的健康投入[14]、健康促进生活方式[25]与积极老龄化呈正相关。2篇文献研究[23,29]表明性别是积极老龄化的影响因素,男性的积极老龄化水平要高于女性。
2.2.2 家庭因素:5篇文献[12,14,15,24,29]研究表明婚姻状况是积极老龄化的影响因素,在婚老年人的积极老龄化水平高于非在婚老年人。4篇文献[16,20,24,28]的结果显示居住状况影响积极老龄化水平,其中2篇文献[20,28]表明与配偶或子辈同住对社区[20]或山区[28]老年人积极老龄化水平带来显著正面影响,1篇文献[16]显示相比于其他居住方式,社区中与配偶同住的老人积极老龄化水平明显更高,但也有1篇文献[24]研究显示独自居住的农村老年人积极老龄化水平高于与配偶居住或与配偶及子女同住的老人。3篇文献[17,22,24]研究结果表明家庭支持影响老年人的积极老龄化水平,家庭氛围良好[17]、家庭支持[22,24]的老年人积极老龄化程度更高。3篇文献[13,19,23]显示子女情况是积极老龄化的影响因素,其中有子女陪伴身边的老年人积极老龄化水平要高于没有子女在身边的老年人[13,23],此外女儿数量越多老年人的积极老龄化程度越高[19]。
2.2.3 社会因素:3篇文献[17,22,30]研究表明社会支持影响积极老龄化水平,高社会支持水平[22,30]、对社会支持利用度高[17]是积极老龄化的保护因素。3篇文献[21,23,24]显示居住场所是积极老龄化影响因素,积极老龄化水平由高到低依次是城市老年人群、农村老年人群、养老院人群[23],而在养老院居住时间越长积极老龄化水平越低[21]。此外,社区中配备健身活动设施的老年人表现出更高的积极老龄化水平[24]。2篇文献[25,32]显示积极的社会参与是老年人积极老龄化的主要影响因素。1篇文献[28]研究表明多元参与主体的乡村旅游开发模式对山区老人总体积极老龄化水平的促进作用更大。
人口老龄化是我国目前及今后较长一段时间的基本国情,十九届五中全会中明确将“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作为一项国家战略提出[33]。积极老龄化不仅是各国应对老龄化的政治框架,也是全球老年人共同追求的目标[34]。在我国受城乡文化差异、资源配置等影响,城市老人、农村老人以及养老机构内的老人差异性较大,探索不同老年群体积极老龄化的相关因素,对平衡不同区域养老公共资源配置,提高我国老年人整体积极老龄化水平至关重要。
从纳入的文献来看,我国对积极老龄化影响因素的研究起步较晚,集中出现于2010年后,以2015年以后居多。本文总结已研究的相关因素,将影响我国积极老龄化的相关因素总结为个人、家庭、社会3大方面,包括健康状况、文化程度、经济状况、心理因素、年龄、婚姻状况、居住情况、社会支持等17种。纳入文献研究一致表明健康状况良好、高文化水平、月收入高、低龄、心态平和、每周锻炼次数多、有医疗和养老保险、在婚、家庭和社会支持高、子女在身边等是老年人积极老龄化的保护因素。这与国际上HIRAI、CABRITA、STATHI等学者[35~37研究一致。在本研究中我国男性积极老龄化水平高于女性[23,29],与Salazar等[38]结论相反,原因可能是我国与墨西哥文化、国情存在差异,我国女性更多承担着无偿照顾家庭的责任,影响其职业生涯,可能在收入、退休金方面低于男性,因此我国男性有着更高的积极老龄化水平。
本研究发现居住情况对老年人积极老龄化的影响,结论存在很大分歧。部分研究显示,相比于同配偶或同配偶及子女居住的老人,独居老人的积极老龄化水平明显较低[20,28],但也有研究表明独居老人的积极老龄化水平高于其他居住方式的老人[24]。产生分歧的原因可能是:①纳入的研究对象差异较大,虽均为老年人,但社区老人和农村老人在经济、文化水平等方面异质性较大;②纳入研究的质量参差不齐,部分研究样本量过小,抽样方法采取便利抽样,使得研究结果的代表性降低。以上提示未来还需要进一步验证居住情况对老年人积极老龄化水平的影响。
近年来国内关于积极老龄化的研究不断升温,本研究显示影响我国老年人积极老龄化水平的因素较多,但多数是横断面研究,只能反映某一特定时点的情况,无法判定相关因素与老年人积极老龄化水平间的因果关系。因此,建议在横断面研究的基础上积极开展影响老年人积极老龄化水平的纵向队列研究,并加入随机对照试验提高研究质量,在干预研究的基础上验证积极老龄化的影响因素,同时深入分析各影响因素间的相关关系,为相关部门采取针对性的措施提供证据支持,从而提高我国老年人积极老龄化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