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

编剧 彭国华 赵 婧

1.外景 村中小路 日

清晨，红日爬上山头，将浮云染上嫣红的颜色，阳光透过树梢洒落在身上，揉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黄永全穿着一件白色的老汉衫，慢悠悠地走在村中小道上，他腰间挂着小型收音机，心情愉悦地跟着收音机里的音乐哼着小曲儿，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黄永全一手拿着蒲扇摇晃着，一手提着大包小袋。

李旭骑着摩托从黄永全对面行驶过来，停住车：黄叔，这么早啊！

黄永全：李主任早！

李旭：您快别这么叫，就跟之前一样叫我旭子就行。

黄永全：那咋能成哩？你现在是村主任，称呼不能少。

李旭爽朗一笑：咋提了这么多东西？放我车筐里，我帮你带一点。

黄永全连连摆手：不用啦不用啦，俺拿得住。你这是去镇上？

李旭点了点头：去办点事。看您买了这么多菜，是家里要来客人了吗？

黄永全：不是客人，是儿子带着孙女明天要来看俺哩。

李旭惊喜道：文耀哥从国外回来了？难怪黄叔今天这么高兴，这么多菜，一般只有过年才会这么丰盛。

黄永全满脸笑容：等你过两天来叔家，尝尝叔的手艺。

李旭：好啊。

2.外景 盘山公路 日

青山郁郁葱葱，蜿蜒盘旋的盘山公路上，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行驶。

3.内景 汽车 日

黄文耀开着车，戴着蓝牙耳机给妻子郝佳梦打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黄文耀有些心烦意乱。

铭瑞有些担忧：爸，妈妈还是没有接你的电话吗？

黄文耀回过神，安慰道：妈妈现在在上班，工作太忙了，等她有时间了会打回来的。待会儿就要见到爷爷了，开心吗？

铭瑞：我有些紧张，我不知道爷爷会不会喜欢我。

黄文耀：爷爷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你不记得了，你刚出生的时候爸爸妈妈带你回来过一次，爷爷一直惦记着你呢。

铭瑞：那妈妈会过来吗？

黄文耀解释道：妈妈现在工作忙，没办法请假。

铭瑞失望地看向窗外，突然指着远处的大棚喊道：爸爸你快看！我刚才在网上查过了，爷爷这个村子是模范村呢。说是有一个大型的种植基地，你说是不是这个？

黄文耀：也许吧，爸爸也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我们可以等一会儿问问爷爷。

铭瑞看向外面的绿色麦田：这里的草长得好高啊。

黄文耀笑出声：傻孩子，那不是草，那是麦田。

铭瑞望向窗外，感慨道：真好看！

黄文耀隔着车窗看了眼窗外，露出怀念的神情。

4.外景 黄永全家门口 夜

黄永全穿着一件崭新的深蓝色运动服站在门口，不停地向远方张望，看到黑色越野车后露出笑容。

黄文耀将车停在大门口：爸，你腿脚不方便，怎么不在屋里等着？铭瑞，叫爷爷。

铭瑞跳下车，开心地喊：爷爷好。

黄永全拉住铭瑞的手：哎呀，多年没见，铭瑞都是大小伙子啦。快进来快进来。爷爷给你们准备了好菜哩，尝尝爷爷的手艺。

铭瑞看着眼前的小院：爷爷你家好漂亮啊。哇！还有小狗，它叫什么？

黄永全乐呵呵地说：大黄。

(画外音)狗吠声。

黄文耀从车后备厢内拿出几箱礼盒：爸，给您买了点营养品。

黄永全：人来就行了还买什么东西呀？村里啥都有，不妨事。孩他娘怎么没过来？

黄文耀揉了揉眉心，含糊着说：她工作比较忙，正好铭瑞放暑假，我只能先带他过来了。

黄永全：哎呀，知道你们工作忙，不要光顾着工作，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开车累坏了吧，快歇歇！

5.内景 黄永全家 夜

长方形木桌上的饭菜很是丰富，正中间摆着一盘糖醋鱼，香浓的糖醋汁液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香味扑鼻而来。

黄永全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铭瑞的碗里：乖乖尝尝，这鱼肉很新鲜的，爷爷今天早上专门从菜市场买来的活鱼。

铭瑞筷子动了几下，没有夹起鱼肉：这个鱼肉好滑啊，爷爷你家有没有叉子？

黄永全：呀，叉子没有，勺子行不行啊？

铭瑞点点头：我筷子用得还不太熟。

黄文耀：在国外筷子用得少，最近才开始用筷子。

黄永全：没事，我记得你小时候用筷子也比其他小孩要慢，自家人，别客气，直接用勺子挖着吃。

铭瑞吃了一块鱼肉：Oh，my god！

黄永全愣了愣：啥……啥嘎？

黄文耀忍住笑：这是一句英文，您可以理解为我的老天爷。

铭瑞惊喜道：这个菜也太好吃了吧！比汉堡好吃太多了。

黄永全拿起筷子将鱼肉夹到铭瑞的碗里：嗐，吓俺一跳，铭瑞喜欢就多吃点，蘸汤吃。

黄文耀给黄永全夹了一筷子鱼肉：您也吃，爸，你这手艺一点没变，跟小时候一个味。

黄永全笑起来，夹杂着方言介绍起自己的做菜方法。

6.内景 铭瑞房间 夜

铭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兴奋之余拿出手机与郝佳梦视频：嗨喽，妈咪。

郝佳梦：你好啊，你和爸爸已经到爷爷家了？

铭瑞兴奋道：是啊，我见到爷爷了，爷爷好厉害，做的鱼很好吃，我今天都吃撑了。

郝佳梦大笑：看来宝贝很喜欢爷爷家。

铭瑞：是的，跟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爷爷家有一个小院子，还养了一只小狗呢。我之前询问了爷爷，这个村子里还有大型的采摘种植基地，可以自采自吃，爷爷说过两天就带我们去，还有还有……

郝佳梦静静地听着。

铭瑞：妈妈，你有时间过来吗？

郝佳梦：不好意思啊宝贝，妈妈现在工作比较忙。你也知道，妈妈刚刚换了一份新工作，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爸爸陪你不好吗？

铭瑞有些难过地垂下头：好，但是这里真的很棒，我想你也可以看见。

郝佳梦安慰道：宝贝可以拍照片发给妈妈呀！

铭瑞再次开心起来：好！

7.内景 铭瑞房间 日

(画外音)远处公鸡打鸣声，手机的闹钟声响起。

铭瑞被闹铃声吵醒，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下。

黄文耀推门进来，轻轻地喊着：铭瑞铭瑞，醒醒，起床了。

铭瑞迷迷糊糊：怎么了,爸爸？

黄文耀：不是说今天带你去见奶奶吗？不记得了？

铭瑞猛地清醒，兴奋地从床上坐起来：记得记得，你看我还专门定了闹钟呢。

黄文耀拍拍铭瑞的脑袋：那就快去洗漱，爷爷已经做好早饭了，吃完饭我们就上山。

8.外景 村中小路 日

清晨的阳光落在村子里，人声渐渐多了起来。

村里的路不算宽，但是十分平整。

黄文耀一边开着车，一边忍不住感慨：咱村子真是大变样啊，很多地方我现在都不敢认了，我还记得之前这里都是泥土路，风刮得大一点脸上都是一层土。

黄永全笑得合不拢嘴：那可不咋的，现在咱们可算得上是小康水平了，自从咱村发展旅游业，开发了那个种植……

铭瑞坐在车后座忍不住插嘴：种植园基地！

黄永全：对对，这要说起来，还要感谢李旭，你还记得不？就是那个和你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还追着你到处跑呢。

黄文耀有些迷茫：李旭？那个跟我一起考上大学的李旭？

黄永全：是啊，他毕业就回来了，现在都是村主任哩，昨儿还碰到他，一听说你要来，高兴得不得了。哎呀，巧了，前面那不就是！

黄文耀顺着黄永全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穿着白色短袖黑色短裤的人正推着摩托车站在农家乐的门口，帮着老板搬运东西。

黄文耀陷入回忆。

9.内景 李旭家 日(闪回)

黄文耀手中紧紧握着两张红色的通知书，飞快地跑进李旭家，兴奋地大喊：旭子旭子，你考上了！北京大学！

李旭接过录取通知书，激动得双手颤抖：太好了，太好了！文耀哥，你呢？

黄文耀拿着一张相同的录取通知书：我也考上了，咱俩一样！

李旭兴奋地抱住黄文耀：太棒了，我们以后就是一个大学的校友了！

10.外景 烧烤摊 夜(闪回)

字幕：毕业当天。

学校门口的烧烤摊上，黄文耀和李旭坐在白色的塑料椅子上，地上放着好几瓶空酒瓶。

李旭：这就要毕业了，你要去哪儿？

黄文耀：我已经找到了工作，就在北京，是个大公司。如果能成功转正，还有出国的机会。

李旭有些羡慕：出国啊，文耀哥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黄文耀摆摆手：八字还没一撇呢。别说我了，你呢？找到工作了吗？

李旭摇了摇头：我不想留在北京，我想回老家。

黄文耀惊讶：为什么？

李旭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眼里满是坚定：北京太好了，也太大了。比我们家里好得不行，我想让我爹娘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色。

黄文耀举杯：你才是有大出息的人。(闪回完)

11.外景 农家乐门前 日

张老板：村主任，你快别忙活了，你看这都把你衣服弄脏了。

李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碍事，这都是冷冻货，多一个人能更快一点。还有最后一箱了，就快了。

黄文耀将车停在农家乐的门口，伸手把最后一箱东西搬进店中。

李旭看到黄文耀，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黄永全和铭瑞，惊喜道：谢谢，你是……黄文耀，文耀哥？

黄文耀点点头，调侃道：你还记得我呢？

李旭笑道：哪能忘了你啊！前两天就听说你要回来，一直想找时间见你呢。你们这是要干啥去？

黄文耀：准备去山上看看我妈。铭瑞，叫李叔。

铭瑞：李叔好。

李旭：这就是铭瑞？长得真精神。几岁了？

铭瑞：11岁。

李旭：跟我家小子差不多大，要不这样，你们晚上有没有事啊？要是没事就来我家吃饭，带着铭瑞一起，正好尝尝你弟妹的手艺。

黄文耀：那多不好意思。

李旭：有啥不好意思的，咱俩还客气啥？就这么说定了啊。铭瑞有啥忌口吗？

黄文耀：他没啥忌口。

李旭：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快去忙，咱们晚上见。

黄文耀：晚上好好喝一杯。

铭瑞：叔叔再见。

12.外景 陈秀娟墓前 日

黄文耀弯腰擦拭着母亲陈秀娟的墓碑，照片上的陈秀娟笑容温柔动人。

黄永全：老伴啊，儿子带着孙子回来看你了。

黄文耀看着陈秀娟的照片：妈，我来看你了，我们日子过得挺好的，近来工资又涨了不少……这是铭瑞，铭瑞来看看奶奶。

铭瑞：奶奶好，您真漂亮。我是铭瑞，我已经上小学了……

黄永全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满是怀念。

黄文耀将手中的纸钱点燃，直至燃烧殆尽：爸，我这次来是想把你接到我那儿去，您跟我出国吧。

黄永全连连摆手：我哪儿也不去。

黄文耀：妈走了好多年，你一个人住着我也不放心。之前工作太忙我也没办法，现在正好轻松一些，你跟我们走，我来照顾你。

黄永全：我自己可以照顾我自己。

黄文耀：您这让我怎么放心啊？别的不说，您老寒腿走路不方便，你跟我们住一块，也能让铭瑞多陪陪您。

铭瑞：我最喜欢爷爷了。

黄永全揉了揉铭瑞的头：俺也最喜欢小娃了。但是我就不跟你们出国了，俺在这儿已经住惯了，街坊邻里都熟悉，你们工作也忙，俺一个孤老头子去了也是给你们添负担。至于以后俺也想过，要是以后真病了，俺就去城里那个叫……对，养老院。不给你们添麻烦。

黄文耀：怎么能叫添麻烦呢，你是我爸，孝敬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在国外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您年纪也大了，要是有点事我不在身边，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下，我接您去看看国外风景，您就当旅旅游散散心不好吗？

黄永全坚定地摇了摇头：儿啊，俺知道你孝顺，俺在这儿住得挺好。你啊，别担心，偶尔能来陪陪老头子俺就知足了。

黄文耀疑惑道：我之前也问过你好几次了，您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跟我去国外呢？您不要有顾虑，您儿子现在有本事，能很好地照顾您。您养我这么大，也该让您去享享清福了。

一阵寒风吹过，枯黄的树叶落在陈秀娟的墓碑上。

黄永全抬手轻轻取下树叶，仔细地擦着老伴的墓碑，不再说话。

黄文耀打量着黄永全的神色：那我先陪您住几天。

13.内景 李旭家 夜

李旭的妻子张雪把客厅的大门与通往院子的窗户打开，夏季的晚风穿堂而过。

(画外音)铭瑞与李智在院内的嬉闹声。

李旭指了指门外玩耍的两个孩子：你看他们俩像不像咱们小时候，我记得小时候我就喜欢跟着你到处跑。有一次跟着你去捅了马蜂窝，结果你跑得快躲进水里，我生生被咬了两个大包。你还记得不？

黄文耀哈哈大笑：我记得呢，你在家躺着养了多少天，我就挨了我爹多少天的打。

两人相视大笑，举杯痛饮。

黄文耀醉意上涌，感叹道：上次我们见面还是在读大学的时候吧？

李旭：可不嘛，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听说你在国外过得很好，都拿到美国绿卡了不是？早就说你是有大出息的人。

黄文耀连连摆手：还是你厉害，村子现在能发展得这么好，都要靠你。

李旭：不是靠我，是国家的政策好，都是为了老百姓着想，靠着国家撑腰，我这才敢放开手脚发展旅游业。

黄文耀：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当年你大学毕业，回到小县城，后悔吗？

李旭想了想：要说后悔是没有，但是不甘心还是有的。你不知道，我一个大学生回到村里，我爹被气得半个月没跟我说话。不过好在都过去了，看着村里人人都过得比之前好，我就很满足。

黄文耀：我早说过你才是有大志向的人。

李旭爽朗一笑：你也知道，我这人哪有什么大志向，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行。但是我在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我不能看着我的亲人们还继续受穷。看到村子富起来，每个人都高兴，说实话，就算给我个金山银山我都不换！

黄文耀若有所思，小声嘀咕：也许只有在国内才能这么快乐……

张雪端着油盐酥饼走进来，嗔怪道：哎呀，你少喝一点，否则明天醒来头疼！别光喝酒，吃点饭垫垫。

李旭拉住张雪的手：文耀哥刚刚还正夸呢，说你做菜真好吃，说我有福气。

张雪有些羞怯地拍打李旭一下：你们慢慢喝，我再给你们做两道菜。

黄文耀看着二人，陷入回忆。

14.内景 机场候机室 日(闪回)

黄文耀拿着回国的机票等待着登机。

电话提示音响起，手机上显示妻子发来的信息，是一张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的照片。

黄文耀盯着照片，莫大的悲伤涌上心头，为了避免让铭瑞察觉他的失态，黄文耀快步走向洗手间。(闪回完)

15.内景 黄永全家 夜

黄文耀趁着酒意拨通了妻子郝佳梦的电话，视频电话接通后，两人沉默无言。

片刻后，电话中传来郝佳梦的声音：你喝酒了？

黄文耀：跟老朋友见面多喝了一点。

郝佳梦：你胃一直不太好，等会儿煮点醒酒汤喝。爸最近还好吗？

黄文耀：挺好的。

视频那头的郝佳梦显然还在办公室。

黄文耀：你还没下班？工作忙不忙？

郝佳梦：加了会儿班，刚来公司嘛，需要交接的事情比较多。

黄文耀皱紧眉头：你明明已经是公司的高级总监了，一回国又要从头开始，哪里需要这么辛苦？

郝佳梦微微提高声音：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事情了。

黄文耀忍不住怒气：你就非要回国不可吗？

郝佳梦：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国？你也看到了，这些年来国内的发展比国外好多了，再说了……

黄文耀厉声打断郝佳梦：可是我们为了留在美国付出了多少，你都不记得了吗？

郝佳梦轻轻叹了一声：我记得，可是说实话，即使拿到了绿卡又怎么样？我始终没有安定感，没有归属感，只有到国内我才有这种踏实的感觉，大概这就是落地归根。我不得不承认我无法割弃我的故土，这种感觉你应该也有吧？

黄文耀沉默片刻，脑海里闪过村中的所见所闻。

郝佳梦：当然我不能强迫你的决定，这是你的自由。

黄文耀：如果我执意留在国外，你是不是就要和我离婚？

郝佳梦：文耀，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的婚姻不是因为要留在国内还是国外引发的问题，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相处了。就像你说的，我们为了拿到绿卡付出太多了，时间、自由、精力，所有的一切。有时候我都会想，为了这么一张绿卡舍弃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黄文耀猛地红了眼眶，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

郝佳梦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轻轻开口：对不起。

黄永全站在门口，手几次抬起又放下，最终将热好的醒酒汤放在门口的桌上，悄声离开。

16.外景 黄永全家院内 夜

铭瑞蹲在狗窝旁，伸手抚摸着大黄的毛，大黄舒服地摇着尾巴。

黄永全：铭瑞，你咋还没睡？

铭瑞赶忙抬手擦了擦眼泪：我在等爸爸，他在跟妈妈打电话。

黄永全弯下腰，轻轻擦掉铭瑞的眼泪，安慰道：小娃娃咋还掉金豆豆了？

铭瑞忍不住担忧：爷爷，我好害怕，爸爸妈妈会不会离婚？

黄永全摸着铭瑞的头，安慰道：不会的。明天爷爷带你们去你一直想去的种植园好不好？

铭瑞破涕为笑：好，我要给妈妈拍很多很多的照片。

17.外景 种植基地 日

大片大片的麦田融成连绵不绝的绿色，远处是纷繁多彩的果园。

铭瑞眼睛一亮，挎着一个果篮，欢快地冲进去。

黄文耀扶着黄永全落在后面，慢慢走在麦田间隙的土地上。

黄永全感叹道：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在田里面耍，天不黑都不回家，十有八次都是你娘去喊你。

夏季的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黄文耀呼吸着田间的空气，露出轻松的笑容：还是这里最舒服。

黄永全：那就多待几天。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呀？

黄文耀含糊道：跟公司请了假，可以多待几天。

黄永全：俺也不懂你们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只要爹还在，你就永远是小娃，爹可以帮你分担。

黄文耀看向父亲。

黄永全叹了一口气，直奔主题：你和佳梦是咋了？这两天就看你有心事，跟佳梦吵架了？

黄文耀苦涩地开口：佳梦想跟我离婚。

黄永全一愣：因为啥？

黄文耀：我和佳梦最近闹了点矛盾，她已经回国并且找到了一份工作。唉，她和我说我们之间的问题是在于沟通，但是如果我们分隔两地，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离婚。

黄永全：咋会闹到离婚这么严重？

黄文耀抓了抓头发：爹，其实我不想离婚，我只是不想她这么累。我努力、拼命就是为了给她和铭瑞一个好的生活，但是她回国，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浪费了。

黄永全：你不能这么想，回国也没啥不好。现在国内发展得多好，那高楼大厦，不跟那国外一个样？你看光我们这个村子都大变样了，更何况那些大城市！你有学历，也有经验，发展咋不比国外好？

黄文耀陷入沉思，回想起之前与铭瑞的对话。

18.外景 村间小路 夜(闪回)

黄文耀牵着铭瑞的手往黄永全家走去。

黄文耀：铭瑞今天玩得开心吗？

铭瑞点点头：开心，李智哥教了我很多新奇的游戏，太有意思了。我还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妈妈。

黄文耀低头看着铭瑞：你喜欢这里吗？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选择美国和中国，你更喜欢哪里？

铭瑞：当然是在这里。这里有妈妈、爷爷，还有很多好吃的，我喜欢中国，这比美国有意思多了。

黄文耀没有说话。

铭瑞拉住黄文耀的手摇晃几下：我刚刚听到李叔叔的故事，虽然我是美国国籍，但我是中国人啊，我喜欢这里，以后我也要建设国家。

19.外景 种植基地 日

黄永全指着远处在麦田间奔跑的铭瑞：你看小娃娃多开心。

(画外音)黄文耀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这么无忧无虑地奔跑在麦田间，一时竟有些恍惚，那样的快乐他好像好久都没有过了。

黄永全拍了拍黄文耀的肩膀：儿啊，想想啥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黄文耀若有所思。

20.内景 黄文耀房间 夜

黄文耀拿着手机，沉默片刻后，给妻子发了一条短信：我们能不能不离婚？

21.内景 黄永全家 夜

黄文耀敲开黄永全的房间门，黄永全正在仔细擦拭着陈秀娟的相册。

黄文耀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爹，我已经想好了，我准备回国。您说得对，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我过两天就回去把工作交接一下。

黄永全欣慰地点点头：那我给你们备一点特产，你带回去和佳梦一起吃，记得跟人家好好说话。

黄文耀：您不跟我们一起去城里吗？

黄永全：我就不去了，你这都要回国了，能经常带着孙子来看看我就行。

黄文耀困惑道：之前要出国，您说语言不通我还能理解，现在我都回国了，您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呢？

黄永全垂下头，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抚摸着：我舍不得你娘，她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黄文耀红了眼眶。

22.内景 媒人家 日(闪回)

黄永全拘束地坐在媒人对面，偷偷看着她身旁的陈秀娟。

黄永全光顾着看，不小心将水碰洒。

陈秀娟捂住嘴角偷笑一声。

黄永全看着陈秀娟的笑容，也傻呵呵地笑起来。

23.外景 黄永全家 日

陈秀娟牵着黄文耀，站在麦田边，向黄永全招手。

陈秀娟高声呼喊：永全，回家吃饭！

黄永全拿下挂在脖子上的白色头巾擦擦汗，右手提起菜篮向他们走来。

陈秀娟伸手接过菜篮。

黄永全拿出一根黄瓜，随意用衣服擦拭两下，掰开一半递给陈秀娟，又将另一半递给黄文耀：甜不甜？

黄文耀啃了一口：甜！

24.内景 医院 日

陈秀娟躺在病床上，苍老的脸上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柔。

黄永全握住陈秀娟的手，陈秀娟轻轻回握。(闪回完)

25.内景 小镇杂货铺 日

黄文耀挑选着礼物，他将一个编织帽戴在铭瑞的头上：好看吗？你觉得妈妈会不会喜欢。

铭瑞在镜子前反复看着，点点头：妈妈肯定会喜欢的。

铭瑞伸手又拿起一个小挂件：我觉得妈妈会更喜欢这个。

黄文耀笑起来：那我们就都买了。你再给妈妈挑一点礼物，我们等下陪爷爷吃个中午饭，下午我们就开车回去找妈妈，好不好？

铭瑞兴奋道：太好了！

26.内景 黄永全家 日

字幕：几天后。

黄永全挂掉与黄文耀一家三口的视频通话，目光看向墙上铭瑞画的“一家四口”的简笔画，咧着嘴开心地笑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房内。

黄永全坐在躺椅上，身旁的收音机放着悠扬的歌曲。

黄永全拍打着椅背，轻轻哼着小曲儿。

相册上陈秀娟的笑容温柔动人。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