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悦悦
从“信息偏食”到信息茧房。“信息偏食”应该自有信息以来就一直存在,并不是有了媒介算法之后用户就对某一种类型的信息产生了“偏食”。中国古语“忠言逆耳”就明显表现出人们对于信息的偏食情况由来已久,并不是在媒介算法创造后才有的。霍兰夫的个人差异论中也有解释用户的信息偏食行为。由于用户的个人心理以及所处生存环境的不同,在使用大众传播媒介、接收传播内容和受传播影响所做出的行为方面具有很大的差异性,用户更倾向于接受与自己态度观点一致的信息,并且回避不一致的信息,即信息的选择性和注意理解。这种理论上的解释更趋向于解释用户“信息偏食”的原因。
“信息偏食”的行为是用户在社会互动的产物,因此存在于传播的各个时期。在大众传播时期,虽然存在着媒体的议程设置功能,但是用户在阅读报纸的时候还是会有选择性地阅读自己喜欢看的板块,很少会把报纸的方方面面都阅读完。在新媒体时代,在媒介算法推荐还没有运用到网络中前,用户在互联网中也是有选择性地阅读信息,不会多角度地阅读信息。因此,以“信息偏食”为基础的信息茧房并不止存在于媒介算法,而是存在于传播的各个方面。这是对于媒介算法的一大误区。
传统媒体时代的信息茧房。在传统媒体时代,人们更愿意接受和选择与用户之前观念相一致的观点,这并不是技术带来的后果,而是人类的偏性使然。传播学中“选择性接触”假说,即受众习惯于接触与自己原有态度、观点、立场相吻合的信息,而尽量避开与自己观点、价值观念相悖的内容,以求得心理的平衡与和谐,用户会选择地接触信息而不是阅读全部的信息。在20世纪初,我国诞生了一种名为“鸳鸯蝴蝶派”的文体形式,主要是我国的旧体小说。神奇的是这种文体后盛行于民国初的报纸,在报纸上进行刊登,也就是现在的副刊,此种方式促使报纸销量的提高,推动报业的发展。而因“鸳鸯蝴蝶派”买报纸的人还比较多,这个群体在阅读报纸时就只关注报纸上的副刊,对于报纸中关于政治等议题不感兴趣。这也是一种信息茧房存在的现象。由此可见,信息茧房并不只是互联网时期,在传统媒体时代就已经出现。
互联网的冗杂性。媒介算法造就信息茧房的观点认为,在传媒时代,用户通过报纸、电视等传播媒介获取信息时由于无法筛除信息,因此用户有可能会不经意间看到未曾预料的信息,但是媒介算法的出现却完全消灭了这种可能性。然而这个观点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即互联网时代信息生产和获取的低成本性以及渠道的多样性。在互联网中,不同类型的信息会进行更加快速和低成本的流通,因此用户更容易接触到更多的信息。从这个角度出发,互联网中的信息是更加开放的。并且,互联网信息的组成也是多种多样的,用户接触到的信息来源不可能仅仅只是一种,用户接触到的信息可能来源于新闻网页、视频网站、社交媒体、APP等,多种类型信息来源分属于不同的公司,每个公司的媒介算法也是不一样,所以推送的信息在不同程度上会不一样。各种类型的信息无孔不入地侵入到用户的生活,对于那些用户不感兴趣的内容也做不到充耳不闻。
主动性使得用户拥有更多的自主权。无论是在大众传播时期还是在新媒体时期,人们所讨论的用户是对于任何信息都是有选择的,用户并不是被动地去接受信息,而是更加积极主动地去接受信息。有些观点是过于偏激的,即用户在媒介算法的作用下会处于信息茧房中很难挣脱。这种观点忽视了作为人的用户的主动性,当用户意识到处于信息茧房中,一般是有两种处理方式:一种是跳出信息茧房,例如今日头条所形成的信息聚集,可以通过卸载今日头条或者采用不登录账户的方式让后台接收不到用户的信息,这样以今日头条造就的信息茧房就会进一步的消解;另一种是用户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于信息茧房中,但是这种信息茧房带给用户是利大于弊的,因此用户是会选择继续存在于信息茧房中。
前者表明用户在面对以媒介算法背景下的信息茧房并不是束手无策的,用户可以采用主动的方式去破除信息茧房。媒介算法对用户的信息控制并没有绝对的控制权,在信息选择方面用户还是拥有自主权。
现实性扩大了用户的信息层面。用户是社会认知层面的用户,因此,无论用户在互联网中塑造了怎么样的一种“面貌”,用户本身也是要回归现实中的。而在现实中,用户是分属于不同的群体,最基本的是依赖于血缘关系,或者是邻里和朋友关系,这种关系往往是属于亲密连带关系的。但是还有一些不属于这种关系,用户是被迫加入的,比如说同事、同学等,这种关系是特殊强制的,因此在这种关系下,用户所接触到的信息也就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元的。即使用户在互联网中受到媒介算法下信息茧房的制约,但是一旦回归到现实中,通过身处于不同群体下的用户也会接受不一样的信息,这样看来信息茧房的就是处于名存实亡了。
信息的制作发行权一直以来就被视为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力,并且这种权力往往掌握在商业或是政治巨头手中,普通用户不具备信息的制作和传播权力。在传统媒体时代,新闻生产和传播的主导权掌握在媒体手中,媒体通过控制新闻内容和传播渠道,运用文字、图片以及视频等方式为用户构建拟态环境,用户在这种情况下是被动的存在,扮演的是译码者的存在,用户就像木偶的一样对于外界的接触仅仅依靠媒体,处在相对封闭的世界,没有自主选择权。但是现在,基于媒介算法以及对于用户需求的认知,在传媒领域中信息正在从寡头权力走向大众权力,由单一主导走向多元主导的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用户逐渐由译码者向编码者过渡,主动去参与信息的传播过程。媒介算法通过个性化的设置,使用户在一定程度上成为自己的议程设置者,这打破了传统媒体对于用户的垄断,是媒介算法下信息接收的自由化。
随着算法技术的不断发展以及用户需求的提高,人们意识到信息茧房的存在,主流媒体和互联网公司正在不断的对算法进行升级处理,进一步的优化推送内容。一方面是增加人工的投入,算法+人工是对于优质内容的筛选和更精准推送的一个渠道;另一方面是加入新闻的专业视角,把主流媒体融入到媒介算法中。依据算法建立起来的公司,在社会敏感话题或者是涉及到公共利益的话题时,如果没有相关的专业知识,在新闻的生产和传播过程中会出现“踩雷”事件,因此不少公司把涉及到公众利益和价值取向的时间或者话题让步给专业的主流媒体进行处理,避免了因处理不当而导致的政治新闻娱乐化、内容趋于低俗猎奇的现象。加入主流媒体的话语权也是对媒介算法的进一步完善。逐渐发展和完善的媒介算法带来的信息茧房是针对用户个人的个性化推荐,不仅是用户感兴趣的内容,同时也存在多层次和多方面的内容。
媒介算法下的信息茧房并不是一味的不好,它具有它的优势。信息茧房并不是把受众封闭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中,因为人是具有主动性的,在网络时代,受众拥有着众多接触信息的渠道,受众不会被单一的信息所束缚,通过人的自主性和网络的庞大,受众接触到的信息比以往的要多得多。随着媒介算法的进一步发展,媒体在算法中也在不断尝试加入人的价值观,实现算法与人的互动。“以人为本”的媒介算法加上与人工智能的深入融合,不仅为人们提供了多元和理性的信息世界,也为算法技术提供了新的发展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