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电影《少年的你》“圆圈式”叙事结构

赵慧娟

（曲阜师范大学 山东 曲阜 273165）

校园霸凌又称校园欺凌，实际上指孩子们之间权力不平等的欺凌与压迫。近年来，“校园霸凌”一词频频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孩子们的健康成长关系到祖国的未来，对于校园霸凌的现象一定要高度重视。由周冬雨、易烊千玺主演，曾国祥导演拍摄的《少年的你》于2019年10 月上映，票房一路飙升，豆瓣评分8.2 分。该片将校园霸凌推至公众面前，引发热议。该片具有独特的“圆圈式”叙事结构，利用“圆圈”将人物形象、叙事空间紧密结合在一起，表现了一个残酷而又现实的校园成长故事，并对校园霸凌现象进行深刻反思。

一、影片概述

陈念作为《少年的你》的女主角，是一个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因与同校跳楼自杀女生胡晓蝶认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陷入困境。胡晓蝶死后，陈念遭到以魏莱为首的“霸凌三人组”的欺负。一次偶然，陈念遇到了小混混小北，经过一系列的事情，俩人互生情愫，产生了真挚的感情。陈年和小北像是两个孤立无援的小动物，虽身处黑暗，却仍向往光明。大多数人的18 岁都是美好又快乐的，而他们却在18 岁体验到了长大的痛苦，尝到了世间的冷漠。

该片的叙事结构及细节大多为“圆圈式”的结构，如在影片开始时，陈念以英语老师的身份出现。在英语的语法中，ues to be 指过去习惯或者常常做某事，主要强调现在不做了，而was 指过去做过某事，现在依然在做。陈念说的这一整句话是在讲解，更是在剖析内心，影射童年。乐园指孩子们的乐园，每个孩子都应该无忧无虑地活在自己的乐园里，而那些失去了乐园的孩子们是不幸的。陈念既是不幸的，但同时又是幸运的，她曾拥有乐园，但后来失去了，幸运的是，有人保护她，并为她重新修补了乐园。影片结尾，小北依然如以往那样守护在陈念的身后，这曾经是陈念拥有过的乐园，现在她依然拥有。封闭式的影片结构，能更好地串联事件的起始。细节中的“圆圈式”叙事框架，更明显地表现为陈念如何失掉了自己的乐园。出现在陈念身上的“霸凌圈”以魏莱将陈念推下楼梯为始点，以陈念失手将魏莱推下楼梯为结束点，在魏莱欺凌，陈念被欺凌的“霸凌圈”中，楼梯扮演了改变两人人生的拐点，只不过一个以前途为代价，另一个则付出了生命。

二、人物身份转换

电影《少年的你》以高考为背景，作为高三学生的陈念每天在封闭环境内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在家的陈念，是妈妈坚强的女儿，她既是母亲活下来的精神支柱，也是改变整个家庭命运的关键钥匙。但同时，虽没有了父亲，母亲的爱却给了陈念莫大的安慰，这也是让陈念变得坚强的主要原因。如果缺失了这份母爱，换而言之，没有坚韧性格的支撑，或许，陈念会是第二个胡晓蝶。在目睹胡晓蝶自杀后，由于对胡晓蝶的同情，陈念不慎将自己卷入了另一个新的“校园霸凌圈”。在这里，她从一个局外人变成了一个新的受害者。没有家庭的保护，在学校的陈念俨然是一个受害者，孤立无援，无所依靠，支撑她的仅仅是头顶看得见摸不着的一片阳光（高考）。在胡晓蝶自杀时，陈念耳机里正出现一句听力台词“这会是一个新的世界的平衡，弱肉强食的平衡”，这也就意味着新一轮的平衡开始了。强行打入圈内，破坏这个“霸凌圈”平衡的，是来自外界的小北。在某种意义上，陈念和小北都属于弱势群体，两个孤独的人相互取暖，构建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安全空间，转而屏蔽除此之外的所有危险。正是代表外界的小北给了陈念敢于反抗的勇气，才使她在这个循环的“霸凌圈”中得以存活，甚至敢于反抗。

在陈念的视角中，我们看到了来自大人的冷漠与无力。母亲因欠下外债，四处躲避，虽然在精神上，母亲的存在对陈念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支撑作用，但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霸凌并保护女儿。学校里同学们的旁观，老师的无视，更助长了魏莱等人的嚣张气焰，因处置不当，更使她们对陈念造成了二次伤害。以郑易为代表的警察因证据不全，无法立案继续调查。“你们谁能帮我？”霸凌者与被霸凌者，加害者与受害者，陈念接触到了大人的世界，但这个世界却与她想象的样子大相径庭，信任由此崩塌，最后陈念选择了虽来自外界，却能保护自己的同龄人小北，他们一起反抗这个世界。以上种种都是陈念由受害者失手误杀魏莱变成加害者的关键所在。

三、叙事空间的连贯

时间和空间是电影叙事的重要方面。龙迪勇在《空间叙事学》中提到，“‘存在空间’是沉淀在意识深处的‘比较稳定的知觉图式体系’，它具有认知功能”。电影《少年的你》通过对家庭空间、学校空间、社会空间（小北的家以及警察局）的紧密连接，表现了对校园霸凌的深刻反思。在陈念活动的叙事空间中，家、学校、小北家都是封闭的环境空间，在每一个封闭的环境空间中，陈念分别面对不同的人，母亲、同学和小北。巧合的是，每一个封闭的空间，都以陈念为主导，相互联系，又形成一个更大的“圈式”封闭空间。不只是陈念，胡晓蝶、魏莱、徐渺等人都具有各自封闭的“圈式”环境。她们对自己的“圈式”环境，具有依赖和服从性，当然其中也不乏反抗。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中，受环境影响，孩子们各自成长，逐渐塑造出自己独特的性格。

霸凌者魏莱，因为成绩不理想，选择复读，其父亲因复读的原因，一年没有和魏莱说过话。她的母亲性格比较强势，在回答警察的问题时，除了给魏莱脱罪，表现出很关心孩子学习外，并没有过多表露出对孩子其他方面的关心。家庭情感的缺失，尤其是父亲的爱的缺失，是导致魏莱成为校园霸凌者的关键因素。为寻求被重视的感觉，她不惜霸凌同学，使其害怕，从而证明自己的存在。这反映出校园霸凌题材的电影在努力探寻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强调父母的爱对孩子的重要性。

同样，学校对孩子的影响也至关重要。高考确实是人生路上的转折点，但是在人生路上，转折点也不仅仅只有高考。学校的忽视使胡晓蝶成为霸凌者的牺牲品，而部分老师的态度和同学们的冷漠又使陈念成为新一轮平衡的牺牲者。学校的处理结果更加速了魏莱等人对陈念的二次迫害。相关调查数据显示，在校园霸凌行为中，约8%为实施霸凌者，12%为被霸凌者，其余约80%为旁观者。当旁观者冷漠对待霸凌行为，霸凌者则会更加肆无忌惮，被霸凌的范围就会越来越大。当旁观者出面制止，明确表明与校园霸凌的对立态度，8%的霸凌者群体则会不欢而散。由于我们对霸凌意识缺少警惕，加剧了霸凌迫害的范围，许多悲剧就此发生。

在整部电影中，来自外界的小北是陈念最大的助力。他们虽同属弱势群体，但小北却像一只老鹰一样，一直守护在陈念的身后。“我保护你”，这一句保护，并不仅仅指陈念的安全，更指陈念内心的“乐园”。在影片中，小北和陈念的感情更能激起观众的共情反应。由此看来，同情弱者不仅仅存在于电影《少年的你》中，也存在于社会中的每个人心中。也正是由于这份能够在社会上广泛蔓延的同理心的存在，才有可能出现更多保护“陈念”的“小北”，从而引起大众的关注。

最后，郑易作为正义即法律的代表，他一直坚持保护陈念的初心。郑易明白，如果最后小北真的替陈念坐了牢，陈念是走不远的。这毁掉的不是小北的一辈子，而是陈念的一辈子，她会背负着对小北的亏欠，活在没有阳光的地方。虽然法律无处不在，但是没有实质性证据，也无法立案。只有制定反校园霸凌专法，完善法律体系，提高司法执行力度，才能更大限度地避免霸凌现象的出现。

家庭、学校、社会、法律四者构成的“圆圈式”成长空间，平衡了孩子的成长，无论哪一个方面的缺失，后续带给孩子的影响就不仅仅是某一个点的倾斜，更可能造成孩子认知的全面崩塌。

四、结语

“成长影片作为一种特殊类别，以个人成长隐喻了一个代际乃至民族在时间河流中精神成长的脉络，树立心性成熟的精神尺度，进而在塑造、归纳本民族性格方面发挥较大作用，标志着参与个体建构精神殿堂的深度与广度。”校园霸凌现象在我们看见或看不见的地方仍然存在，仅仅通过传统的说教等一系列人性化的方法，已不足以解决和处理，更需要法律的手段来制约。家庭、学校、社会通力合作，加以法律手段平衡制约，为未成年人营造一个更加健康美好的成长环境，让“失乐园”的孩子们能够得到有效保护。电影《少年的你》通过“圆圈式”叙事方式，为校园霸凌现象呈现出不一样的解读思路，引起观众对人性与道德的思考，加深了观众对校园霸凌问题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