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洁
(郑州大学国际学院,河南郑州 450000)
风险社会是公共危机频现的时代背景,公共危机则是风险社会无法回避的表现[1],而生产力的指数式增长使危险和潜在威胁的释放达到一个我们前所未知的程度[2],公共危机已成为全球范围内各个国家所面临和亟待解决的难题[3]。公共危机管理是指在法制保障下,政府、社会,以及政府和社会之间的多部门、全方位的动态管理过程[4]。提升政府公共危机治理能力,对于有效预防和积极应对公共危机,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和财产安全,促进经济平稳加快发展及社会和谐稳定意义重大[5]。近期东非蝗灾、非洲猪瘟、新型冠状病毒等事件不断拷问政府公共危机治理能力和危机管理机制,引发国内外学者对公共危机治理问题的关注。基于此,该研究拟从中英文相关文献梳理入手,结合传统文献梳理方法,利用Citespace 软件探寻中英文文献中公共危机管理的研究轨迹、研究方法和研究热点,以期为风险社会的中国公共危机管理研究提供有益参考。
该文数据样本主要源于“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和中国知网(CNKI)。中文文献以“核心期刊”和“CSSCI 来源期刊”作为来源期刊类别,以“主题=公共危机管理、公共危机治理和公共危机应对” 为条件,获有效样本848 篇。英文文献以“主题=public crisis management”为检索条件检索,共获取有效数据2 534 篇。
中文文献中涉及公共危机管理的研究起步较晚。20世纪90年代,国外的危机管理被引入中国,但研究多集中在企业危机管理方面,公共危机管理少有人涉及。2003年一场全国性的公共危机事件——非典疫情暴发,对国内的经济、政治、文化均造成了严重冲击,学者们开始关注公共危机管理的相关研究,其发展轨迹总体呈倒W 形变动趋势,即先增加中间波动然后下降的趋势(见图1)。
图1 中英文公共危机管理文献发文量年代分布
第一阶段“萌芽期”(2003—2010年)。该阶段为发展初期,学者们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公共卫生事件与自然灾害造成的危机处理。2003年SARS 暴发是研究得到学者关注的起源,2008年汶川地震的发生更是迅速壮大了这一研究群体,如何进行灾后重建以及之后如何从该次公共危机管理中汲取教训获取经验,是推动学者进行研究的主要动力。这一阶段发文量总体趋势与英文文献一致。
第二阶段“波动期”(2010—2013年)。该阶段处于波动期,波动趋势明显,表现较为明显的是2011年的显著下降,2011年为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10周年与“十二五”开局之年,经济和国情的整体走势向好,公共危机事件的影响减弱。这一阶段研究侧重点不再局限于公共危机管理本身,学者们开始深入,对公共危机管理的研究出现不同的分支,如城市公共危机、公共危机教育、协同治理、政府等。在公共危机治理的过程中,单独依靠政府的力量是不够的,非营利组织自身的特征使其在处理公共危机的过程中具有先天的优势。但是,目前我国的非营利组织在参与危机管理过程中存在着严重的不足,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能。日后可以通过政府扶持和非营利组织自身能力建设这两方面来保证非营利组织的作用得以充分的发挥,最终使得非营利组织能与政府组织和其他社会力量通力合作,确保危机的顺利解决[6]。社区作为城市社会的基层组织,在公共危机管理中承担基础性作用,广泛的社区参与是有效预防和应对危机的重要保证,西方国家较为重视社区在公共危机管理中的作用,并逐步形成以社区为基础的危机管理模式[7]。种种研究结果表明,除了政府以外,这些力量也是不可缺少的。这一时期文献数量变化有所起伏,研究更加深入,然而此时研究交流范围较小,公共危机事件对研究的推动力减弱,研究出现颓势。但是,总体来说不论从研究的深度还是广度来看,国内有关公共危机管理的研究已从起步阶段迈入探索阶段,进入了该领域研究的新篇章。
第三阶段为2013—2019年,这一时期研究出现平稳下降,原因可能与中国经济形势向好且公共环境较稳定有关,直至2020年新型冠状病毒暴发,再次导致全国性的公共危机,这一研究议题才再次广泛地进入学者视线。纵观历次的研究蜜月期,都出现在重大公共危机事件之后,也就是急需政府大面积地进行管控的时期,研究完全建立于社会需求之上。国内研究之所以形成问题发现—研究—解决的完整研究链,完全得益于政府本身处理危机的高效经验,研究本身缺乏创新性,集中于大方向的把控和一时热需的高产,缺乏续航性。
英文文献中公共危机管理研究起步于2001年,与大型公共危机事件相伴而生,发文量总体呈波动上升趋势,近年来增速加快(见图1)。
第一阶段为2001—2010年。该时期的相关研究,主要受到恐怖主义、大型犯罪事件的影响。2001年是一个重要节点,美国“9·11”事件后公共危机管理作为一项研究议题进入世界学者的视野。2002年的“巴厘岛爆炸案”更是加深了学者对该领域研究的迫切感,引发了众多学者对公共危机管理的思考。之后2004年的“亚洲海啸”,自然灾害导致的公共危机管理问题成为新的热点。与此同时,研究也由简单地将起因归为人为因素与自然因素双层要素,变为多元化研究。期间研究有所波动,但整体呈缓慢上升的趋势,发文量波动增长,2013年以来增速加快,可见学者们对公共危机管理的关注度仍在提升。对比同期中文文献,英文文献最开始的几年并没有非常突出的研究侧重点,文献主要集中于management(管理),其后是crisis(危机)与crisis management(危机管理),与中文文献的研究侧重点大概一致,而crisis(危机)与crisis management(危机管理)为关键词的研究分布与中文研究相比时间上更靠后。
第二阶段为2010—2013年。可以看到该时期文献发布量有了较为明显的增长,特别是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事件之后,出现发文量小高峰,尽管2011年和2013年出现了波动,但总体上行态势并没有改变。随着学者对公共危机管理认识的不断深入,研究范围不断扩大,涉及经济、医疗卫生、文化等多个研究领域。与同时期中文文献相比,英文文献已经开始研究公共危机处理中对公民隐私的保护和通信的作用、在危机中考虑信息管理和有效沟通、回顾以往的危机、分析信息和通信管理不善以及为什么会产生灾难性的影响等。此外,讨论危机管理的基本规则以及准备和培训,包括危机清单、电话线路、发言人、传达信息和培训支持人员[8]。与中文文献相比,更具针对性和实践性。
第三阶段为2014年至今。公共危机相关研究急速增长,越来越多的学者加入了对公共危机管理的探索和研究。虽然没有出现集中程度很高的研究热点,但随着跨学科交流不断扩大,研究者的视野和研究范围不断拓展,研究触角不断向外延伸,更多更具体的内容如工业、责任、恢复等内容进入研究者视野。
关键词是文献核心内容的浓缩与提炼,高频次的关键词能反映该领域的研究热点。中文文献关键词聚类分析结果显示,共有15 个聚类,分别是公共危机、危机管理、行政指导、危机决策、公共危机治理、社区参与、信息管理、公共政策、协同治理、政府、问责等。中文文献主要关注对危机的管制方面。与英文文献相似的部分是对于信息传播的重视和民众的参与,但中文文献显然更强调事后处理,恢复重建是公共危机事后管理的重要环节,且可以看到对政府和政策的研究比例远远多于英文文献,这也与研究环境的政策环境和制度环境有关。中文研究还非常注重协同治理,政府与民众的联动,这也是国内公共危机管理的一大特征。
英文文献相关研究关键词聚类分析中共出现21 个聚类,分别是risk management(风险管控)、privatisation(私有化)、identity surveillar(身份监督者)、risk assessment(风险评估)、bse、communication management(沟通管理)、organizational learning(组织学习)、unofficial communications (非正式沟通)、privazation(隐私)、citizen science(公民科学)等。从关键词知识图谱和关键词聚类图谱的结果看,英文文献对公共危机管理的研究多元化特征明显,且各方面研究都比较深入,对于如何对公共危机进行预测并通过多种途径对公共危机进行管控的研究已经相对成熟。同时,英文文献研究比较关注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的互动和合作,如Vineburgh N T 等人(2008)指出,私营工业的资源和多家公司资源的整合对于社区和区域有效应对大规模灾害(自然灾害、恐怖主义、生物恐怖主义和大流行病的威胁)是必要的,大公司往往拥有复杂的危机管理能力,可能超过所在社区的救灾能力。另外,英文文献中公共危机管理与公民个人联系十分紧密,其中热点多次强调了公民和隐私,说明公共危机处理的关键在于公民的配合。同时,沟通和风险评估也是比较重要的方面,聚类的分布较为密集,整体而言,英文文献对于前期准备和主体能动性较为重视。
通过对比分析可知,英文文献中主要围绕风险管控以及通信沟通两大类主题展开研究。传统管理方式以反馈控制为基础,这种事后处理机制可能使危机变得更加难以控制,因此有必要反思传统管理方式,以风险控制为基础,利用及时、全面、准确的信息来提高决策的有效性。中文文献围绕决策和治理两大类主题展开研究。认为迅速决策是危机管理的核心,关系到危机应对的成败,需要通过制定国家应急反应框架作为应急行动的最高战略计划和协同预案,以配套的国家应急管理系统下统一行动模板,实施各种突发事件的应急管理核心战略和行动策略。结合以上分析,笔者认为危机预测以及危机后的重建或许会成为今后该领域研究的方向和重点。
该文通过利用可视化分析工具Citespace 对涉及公共危机管理研究的中英文文献发展轨迹和研究热点进行了整理和分析,发现几乎每一次重大进展都伴随着大型的公共危机事件,危机的处理过程都强调信息传播和民众的参与是中英文文献的共同点。不同点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从时间上看,英文文献起步略早,中文研究稍稍落后;从发文数量看,英文文献远多于中文文献,整体呈波动上升趋势,近年来增速加快,中文文献总体呈倒W 形的先增加中间波动然后下降的趋势。
英文文献更强调对危机的预测,即事前处理。中文文献显然更强调事后处理,强调危机发生后的应对,如决策、问责和处理等,对危机预测感知的研究相对较少,对于危机管理的事前研究相对缺乏,如何化被动为主动,将公共危机的危害降到最低是未来中文文献的发展方向。
中文文献研究相对集中,公共危机与政府、问责机制、风险处理管控、决策、协同治理形成了有机整体,在每一次危机事件处理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更倾向于对政府主体的研究。有学者认为,政府在公共危机管理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对政府和政策的研究占比远高于英文文献,中文研究还非常注重协同治理,政府与民众的联动,抛开一切个人利益,协同参与,也是国内公共危机处理的一大特征。而英文文献侧重于各具体载体或对象的研究,着重探讨公共危机与危机预测、公共危机与隐私、公共危机与信息处理等相关内容,具有分散化的特征。此外,英文文献涉及公共危机管理的研究中,还强调公民隐私的保护,如何在保证公民隐私的情况下高效地处理公共危机事件,这一点在中文文献中基本没有涉及,但这仍然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