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寄生虫》的荒诞探究现实的残酷

陶 冶

（西北师范大学 甘肃 兰州 730070）

《寄生虫》由韩国导演奉俊昊执导，获得了戛纳电影节（第72 届）金棕榈奖、金球奖（第77 届）最佳外语片奖以及奥斯卡（第92 届）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国际影片奖等多个奖项。该电影利用穷人家庭以及富人家庭中所发生的一系列故事，展示出了现代秩序以及现实的残酷，其中所包含的大量隐喻值得重点探究。

一、电影《寄生虫》的概述

《寄生虫》主要讲述了两个身份地位悬殊的家庭的故事。影片的主要内容为：失业司机金基泽和妻子忠淑及两名孩子一同住在破旧公寓的半地下室里，以替Pizza店折包装纸盒维持家计，生活朝不保夕。一天，长子基宇的好友敏赫因出国留学而拜托基宇接替富裕家庭的家教工作，成为朴多蕙的英文老师。基宇之后介绍妹妹成为多蕙弟弟多颂的艺术治愈老师，接着一家用计令朴家辞去原本的司机和管家，好让爸爸妈妈也能在朴家有份安定的工作。金家一下子变得十分幸福。为庆祝多颂生日，朴家去露营了，金家亦趁机当起豪宅的临时主人。忽然，前管家在大门按铃，说走得太匆忙，在地下室遗留下重要的东西，希望可以取回。慌乱的金家让管家进来后，事情变得失控。

二、电影《寄生虫》中社会阶层的隐喻语义分析

（一）气味隐喻阶层

《寄生虫》开头将“晾晒袜子”作为特写镜头，让受众联想到难闻的气味；以及拍摄了金家一家人围在小桌子旁吃发霉的面包等等场景，都凸显出“气味”在影片中的描述性地位，依托“气味”表现阶层。特别是在影片中，朴社长、朴多颂多次提到金家一家人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味，金基婷（金基宇的妹妹）也在家庭聚餐中说到，这种味道并不是衣服不清洁等散发出的味道，而是“穷人身上所特有的穷味儿”。而在朴社长一家的生活中，常常会看到花瓶中的鲜花、室内充满阳光等等，一家人散发出一种精致、富足、上等的“味道”。

（二）手机隐喻社会连接

影片《寄生虫》中描述了这样一个场景，金基宇为了蹭邻居的无线网，在多个角落寻找能够得到相对较强搜索信号的区域。通过这样的细节情境表现，暗指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为了与这个社会建立联系而想尽办法、用尽全力，以保证自己可以在当前这个社会中生存或是更好地生活。从这一方面来看，手机象征着下层社会与上流社会展开交流的符号，在影片《寄生虫》中隐喻着“社会连接”。

（三）楼梯隐喻阶层差异

金家一家人居住在半地下室，房间内的大部分区域无法受到阳光的照射，开窗通风主要依托一扇极为靠近地面的小窗户，不仅窗边常会出现醉汉，而且在下雨时还会导致雨水大量进入室内。在进入地下室时，必须要通过一段扭曲的楼梯。相对应地，以朴社长一家人为代表的富人常年居住在阳光充足的地面上，别墅门前普遍使用石板铺出宽敞的楼梯。综合来说，穷人的“楼梯”永远向下，而富人的“楼梯”永远向上，这样的细节表现也展示出了“穷人”与“富人”之间的距离，隐喻着上流社会与下层社会之间的巨大阶层差异。

三、电影《寄生虫》中的现代秩序隐喻探究

（一）视觉符号与话语隐喻

在电影《寄生虫》中，主要展现出了三个空间，金家一家人居住的半地下室、别墅的地下室以及朴社长一家的别墅。其中，金家一家人居住的半地下室与别墅的地下室均在影片中作为空间意象进行使用，表现出下层社会的“穷人们”生活空间的封闭性以及破碎性，其与朴社长一家的别墅所代表的上流社会“富人们”的生活空间形成强烈的对比。对于影片《寄生虫》中的别墅空间来说，其隐喻着现代秩序，原因在于：别墅本身传达出极高的金钱价值；导演在拍摄的过程中，使用大量平直、流畅的线条对别墅空间进行展示，如平直的餐桌、整齐的储物架、框形的走廊等等，促使别墅转变各种尺寸组合，带给受众更为强烈的秩序化感受。例如，影片中展示出了一扇具有极为突出的平直边框线的门，其通往漆黑且无人知晓的地下室，也只有经过这扇门、从这扇门中走出来，才能够进入现代秩序中。

线条在影片《寄生虫》中不仅作为隐喻现代性的意象而存在，同时也隐喻着人物之间的关系。例如，金基宇为了获取在朴社长家工作（家教）的机会，使用了伪造的学历证明。在面试的过程中，虽然金基宇与朴夫人面对面坐着沟通，但是拍摄时在两个人物中间引入了一条金属门边。基于这样的拍摄手法，表现出虽然金基宇与朴夫人实际上的距离相对接近，但是在心理方面存在着极强的距离感。朴社长一家人在用餐的时候，普遍会在平直的餐桌上进行，人物之间的距离较远。这些线条的利用显示、表达出影片中人物之间在精神方面的疏离感以及心理上的隔阂，向观众展示出现代生活中人类真实的情感关系。

（二）古典叙事与主题隐喻

电影《寄生虫》中刻画了大量的生活细节，赋予整个影片以更加强烈的真实感。例如，半地下室窗边晾晒的袜子、半地下室中堆满灰尘的窗户、金家一家人（下层社会）与朴社长一家人（上流社会）之间的饮食差异等等。这些生活细节的展示赋予影片以写实气息，更加真实地展示出下层社会人们的生活境遇，凸显出了贫富差距。

本影片在展示现代秩序这一主题时，使用了系统性较强的情节表达手法，即五部分叙事法。具体来说：影片的第一部分为建置部分，主要对金家一家人所生活的半地下室进行展示，并设置出金基宇通过朋友介绍以及伪造学历证件获得为朴社长女儿补习的工作；影片的第二部分为发展部分，主要展示出金家一家人通过各种各样的隐瞒手段、欺骗行为等，促使全家人都获得在朴社长家工作的机会，并利用朴社长一家外出游玩的机会当起豪宅的临时主人，肆意享乐；影片的第三部分为曲折部分，主要讲述了老管家藏在朴社长别墅地下室中的丈夫被发现，而金家一家人的“阴谋”也被老管家发现，展示出了一个必须处置的新局面；影片的第四部分为高潮部分，主要情节设定为生日会上的凶杀；影片的第五部分为结尾部分，主要为金基宇在地下室中展开幻想，想象可以在未来实现对父亲的救赎。综合来看，《寄生虫》影片中所有部分的情节设计均紧紧围绕“阴谋”这一主题，可以视为阴谋的诱发、阴谋的进展、阴谋实施时的挫折、阴谋的败露、阴谋的平息。而这个“阴谋”的本质为下层社会的人们尝试进入上流社会、侵入上层秩序的计划。

诚然，电影《寄生虫》以“阴谋”为核心设计了所有情节，但是其中并没有设定出所谓的反派与英雄人物，也没有安排正反两派较量的情节，仅仅对其中的人物展开客观的呈现。影片中，朴社长一家人作为“被害方”虽然表面上极为善良，但实则隐藏着冷漠、虚伪、阶层歧视；设计、实施“阴谋”的金家一家人看似追求金钱、渴望发达与富裕，但是也会因为辞退老管家与司机感到愧疚，且家人之间相互爱护，充满温情。同时，在影片的结束阶段引入了“未解决”式结尾，进一步引发观众对现代秩序的思考。

（三）对秩序主题的继承与修正

结合影片《寄生虫》的情节设定以及前文的分析能够了解到，该电影的主旨在于引导观众对现代秩序展开深入思考。影片中，金家一家人为“反秩序”的代表，没有正经的工作（以替Pizza 店折包装纸盒维持家计）、居住环境凌乱（半地下室）等等均为其拒绝进入社会现存秩序之中的表现。但是，由于渴望获得更多的金钱，一家人通过“阴谋”的设计与实施“侵入”上流社会，此时的“阴谋”可以视为“试图终结现存秩序的武器”。但是，仅仅依靠个体的力量，难以反抗、违背极为强大的现代秩序，最终“阴谋”败露。

朴社长一家的别墅为影片《寄生虫》中唯一存在于高处的建筑空间，“阴谋”败露后，金基宇在地下室中幻想着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完成对父亲的救赎，这一“回归低处”的情节设计表现出了在现代秩序的大背景下，下层社会的人们难以真正意义上实现自我救赎，即违背现代秩序的个体，等待其的结局为自我毁灭。此时，石头实现了对上述内容的隐喻，也体现出了对现代秩序的维护，这与好莱坞的经典电影保持一致。但是，《寄生虫》与经典好莱坞电影的区别在于，该影片在结束阶段使用了“未解决”式结尾，即将犯罪归于整个时代，表现出对现代秩序不可动摇的地位的维护与承认的同时，也对现代秩序失衡的真相进行了揭露，显示出了现代社会的残酷。

四、总结

综上所述，《寄生虫》主要讲述了两个身份地位悬殊的家庭的故事，以穷人一家的“阴谋”为核心，利用阴谋的诱发、阴谋的进展、阴谋实施时的挫折、阴谋的败露、阴谋的平息的情节设置，结合大量隐喻、“未解决”式结尾的应用，表现出对现代秩序不可动摇地位的维护与承认，同时也引导观众对现代秩序展开深入思考，揭露现代秩序失衡的真相，显示出现代社会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