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男
已逝的父亲徐东曾经在自家菜地对徐美说,我就如这向日葵,孤单地在土地上长一支茎,开一朵花,不像其它瓜果,枝蔓四处伸展,花开多枝,因为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向日葵每天跟着太阳转,阳光给它希望,而我看到你这么懂事,既会做家务活,学习成绩也非常好,我也就像向日葵挺直了腰杆。
父亲的这一番话后,徐美发奋读书,每天晚上忙完家务活后,她都挑灯夜读,成绩突飞猛进,占据了学校年级头名,而且牢牢地守住了这个顶峰的位置,让其他同学望而兴叹。
徐美刚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母亲就因病早逝,她无法想象没有母亲的关心和保护自己以后怎么长大,这让她非常恐惧,也非常悲伤,她在母亲的遗体前哭得死去活来。父亲徐东痴痴呆呆看着妻子的遗体一声不吭,三天三夜没睡觉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疯长的胡子和纷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老头。
等徐美哭得累了,徐东拍了拍女儿的胳膊说:“小美,爸爸不会续弦了,免得后娘欺负你,我一定会好好地把你拉扯大,要让你快乐幸福地成长。”
从此,父女俩相依为命。
没妈的孩子早当家,徐美什么家务活都学会了。徐东除了忙田地里的活,还经常去离家十余里的乡上建筑工地打零工,他是武警部队退伍的,有一把子力气,干活也从不偷懒,很受雇主们喜欢。
徐美所在的这个地方,逢年过节,人们在茶余饭后都有请客人吃瓜子的习俗,也就养成了几乎每家都种向日葵的习惯,只不过大家种得很少,都在十株以下。
徐东给徐美比喻了向日葵后,每年都会用一大块地种向日葵,是村子里的独一份,很多人说种这个不划算,但徐东除了笑笑不再说什么。
徐东仔细地给向日葵捉虫、锄草、施肥,像雕刻师在精心雕琢一件得意的艺术品。经他的细心侍弄,向日葵不但盘子大、籽粒也非常饱满,每年收获时,徐东都特别满足。
徐美发奋读书,在学业上一路高歌猛进,她以全校第一名考上乡中学,又以乡中学第一名考上县城的重点高中一中,还在一中当上班干部。徐美从小就长得漂亮,在高中更是学校里的校花,高二时她长到一米七,又有天使的面孔和魔鬼的身材,县电视台一个记者无意中在一中看到徐美,惊为天人,在多个场合中称徐美是全县第一美女。
从乡里到县城,中间有一百五十多里路,只有早晨两趟班车,班车要翻过无数座山,在泥土路上颠颠簸簸,没一个上午是到不了县城的,过了中午,则没有返回镇上的班车。
徐东去看一次徐美,必须要在县城的旅店住上一晚,这让每天计算着给女儿攒大学学费的徐东很是为难。徐美高中三年,徐东仅仅去了一次一中,还是高一送徐美报到的时候。
徐美高一时成绩排班上前五,因为她的漂亮,班上的男生们一个个想办法接近她,千万百计地讨好她,奉承话那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向她倒,生活中为她提水倒茶是家常便饭,给她买笔买饭买零食的男同学非常多,她的书桌里经常收到让人脸红心跳的情书。
徐美的心飘了,再也难以放到学业上,她的笑容也多了,当全校第一名的班长给了她一封情书后,她似乎觉得整个地球都在围着自己转,心里老是想着男同学那阿谀谄媚的样子。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徐美的成绩急速下降,她的排名从顺数跌到倒数。她高三放月假回家,看到父亲又在播种向日葵,才猛然醒悟,但临老学吹笛——迟了,徐美只考上三本,三本是用钱去堆学历的,徐东要举债送女儿读大学,愧疚在心的徐美哪肯让本就清贫的家陷入箪瓢屡空的境地,于是毅然放弃学业回了家。
徐美扎根农村,那个考上清华大学的班长,似乎忘记了曾经给她写过情书,再也没来过只字片语。
好女不愁嫁,媒人踏破了徐美家的门槛,经过多次相亲,徐美和本村的苏歌踏进了婚姻的殿堂。苏歌重点大学财会本科毕业,在深圳一家外资公司就职,月薪近万,人也长得健壮英俊,村里人都觉得二人郎才女貌,是美满良缘。
两人婚后恩爱非常,尤其是徐美到深圳去探亲,她的漂亮羡煞了苏歌的同事。随着他们的第一个女儿出生,他们的生活中便多了一些拌嘴。徐美知道,这和苏歌三代单传有关系,尤其是苏歌的父母对男孩那种望眼欲穿的渴望。好在可以生二胎,夫妻俩都非常期待他们的第二个孩子的出生。
好像上天专门和徐美作对,尽管夫妻俩为第二胎生男孩根据某老中医的秘方吃了不少中药,还尝试了不少民间偏方,但是第二个孩子仍然是女孩。因为计划生育政策,第二个孩子出生后,徐美便被镇、村计生干部看着在医院里做了节扎,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接生的医生一句:“恭喜,母女平安。”徐东高兴地说了两句谢谢。苏家几个人那充满期待的目光马上注满了失望,热情的脸瞬间转成冷面,他们的脸都阴沉得像块灰布似的。
第二天,苏歌借口公司有急事要处理,义无反顾地返回深圳。
徐东脾气比较暴躁,在村里也不是好惹的主,农闲时节,很多人经常看到徐东在坪地上练武的身影,村里的人见徐东一般都是敬而远之。徐东打电话将不顾妻子坐月子就南下的苏歌狠狠地骂了一顿,但苏歌以公司有紧急工作需要处理为由搪塞。
徐美在家中的地位急转直下,公公婆婆经常给徐美脸色看,冷言冷语不时飘在耳边,指桑骂槐的侮骂更是家常便饭。苏歌也不再给徐美打电话,即使徐美打电话给他,他在电话里也心不在焉,敷衍了事,有时还斥责徐美,以前的甜言蜜语早已成为过往云烟。
徐东听到女儿说苏歌经常给他的父母打电话,而从不给徐美打电话,气得马上打电话对苏歌好一顿臭骂。
因为孩子,夫妻俩从天作之合到琴瑟不调,徐美也不知她的未来在何方,不过两个女儿非常可爱,她很快便将心思全部放在女儿心上,艰难地维系着丈夫春节一年回家一次的婚姻。
徐东不愿意去女儿家,因为亲家冷眼相向的脸色、苦大仇深的怨恨目光,偶尔还吐出几句含沙射影的话语,让人添堵。他一个人默默地守着房子,有时好多天都不和邻居们说一句话。
徐美的婚姻亮了红灯,徐东心中的最大希望没了,他做什么事都没有了劲头,也不愿意去镇上建筑工地上打工,武也不练了,一个人整天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以前红光满面的脸上像涂了一层灰。虽然依旧种了一块地的向日葵,但疏于管理,他经常远远地看着那块向日葵,就是不愿意走近,好像那地里有魔鬼张开着血盆大口。连续两年,他种的那块向日葵,干瘪的瓜子很多。
徐美小女儿两岁、大女儿已读小学二年级的那个秋天,邻居从徐东家那块向日葵地经过,竟然看到徐东捧着收成不好的瓜籽盘在号啕大哭,从来只流汗流血不流泪的徐东会哭,这让邻居目瞪口呆。
徐东这天哭了之后,在家中喝了很多酒,他依稀记得地里的向日葵还有瓜籽遗落,尽管瓜籽有些干瘪,但他还是决定去拣回来,让几粒干瘪的瓜籽孤单在地里过夜,就如因瘦小体弱被赶出群落的动物,那是电视里草原上优胜劣汰动物界才会发生的残忍事情,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手中,他决定去找回瓜籽。
徐东打着手电,摇摇晃晃地走进漆黑的夜幕,到了向日葵地里,他躬着的腰像一架犁,瞪大如铜铃的眼睛已经快要碰到土地了,他仔细地寻找着,像在亿万沙砾中寻找一颗金粒,每一丁点的土地都不放过,有土坷都要翻转过来拿起放到找完的地方,看土坷下是否有遗漏或者被阴影遮住,徐东在这块不大的地竟然整整找了一个多小时,真的被他找到了两颗干瘪的瓜籽。
徐东跌跌撞撞地往回走,经过一片高崖时,脚踢到了一颗路边的石头,从来稳如泰山的身躯这次却失衡了,像一块瓦片摔下高崖,脑袋被崖下尖锐的石头撞碎了,两粒干瘪的瓜籽却始终紧紧地握在手中。
徐美领悟了父亲找干瘪瓜籽的意义,悲从中来,哭成了泪人。以前徐东在,他就是徐美的天,现在天塌了,徐美就要成为天,她得为女儿们的成长负责,徐美非常担心她瘦弱的肩膀能不能有力量担当。
徐东的去世,横亘在苏歌和徐美间离婚的障碍没有了。苏歌父母对徐美的辱骂变本加厉,在徐美父亲逝世那年岁末,苏歌竟然带了一个漂亮女孩回家,说是公司同事,但彼此不断眉目传情。
很快,徐美就看到苏歌和他那个女同事在屋后的一个角落亲密接吻,那种似躲非躲的样子,明显就是故意让徐美看到。
徐美手中拿着喂鸭的碗“呯”地一声掉落在水泥地下,摔得粉碎,碎片从跌落处四面开花,她的心也像碗一样摔成无数碎片。
徐美浑身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一地,她痛苦地凝视着苏歌,伤心欲绝地说:“我们离婚吧,早日结束这有名无实的婚姻。”
苏歌从徐美跌碗的呆愣中反应过来,脸上马上现出难以隐藏的笑意,无所顾忌地说:“好,但我要求抚养两个女儿。”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明明两个女儿是苏歌做梦都想甩掉的包袱,但全家人都知道,两个女儿是徐美的心肝宝贝,这种要挟让徐美悲伤到崩溃。
腊月二十七,天上飘着冷雨,徐美和苏歌正式离婚了,她在凄风冷雨中带着两个女儿赶往人去楼空的娘家红砖房,伞给两个女儿挡住了雨水,徐美的一半身子在伞外,雨洒在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混合了雨水的泪让孩子们不知道妈妈在哭。
她的补偿仅仅是两万元钱,以后苏歌不再付一分孩子的抚养费,而且以后不会再去探望孩子,这也是为他再娶的妻子高兴。徐美不知道的是,苏歌现在已经是会计师了,两万元钱仅仅是他一个月的工资。
徐美离婚后,很多媒人都跑去给她做媒,但徐美无一例外地拒绝,前夫带给她的创伤,让她对男人再不抱希望。
徐美的地里种上了很多向日葵,她就将徐东曾经的话又说给两个女儿听,女儿们齐齐发誓,一定让考上好大学的梦想照亮现实。徐美以自己爱慕虚荣而导致高考名落孙山的惨痛教训告诫女儿,要她们有始有终。
徐东以前将徐美比作向日葵花,现在她有两个女儿,她就将女儿比作瓜籽。
徐美又当爹又当妈地带着两个女儿,田地里的重活她咬牙干,慢慢地倒是锻炼出来了力气,托打工潮的福,在几乎都是老人孩子妇女留守的农村,村里人家时不时请徐美干体力活的零工。
但一家人的开支大,徐美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孩子身上,给她们吃好的,穿好的。徐美离婚后没有买过一件衣服,在家总是只吃蔬菜,将好吃的留给孩子,孩子们要妈妈也吃,徐美就说在哪家打零工吃了许多许多好吃的大菜,将菜式描绘得活灵活现,说得她自己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其实那些菜她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而已。
她每次去镇上买东西,锱铢必较,连买从不讲价的农药化肥都要少人家一块两块的,让很多人看到就头疼,镇上商家们后来见她就给一个心理最低价,但徐美依然拉得下脸,笑嘻嘻地和人家分斤掰两。
徐美每天用心地辅导孩子功课,两个女儿读小学,语文数学几乎都是双百,在全县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徐美的大女儿读初一、小女儿读二年级的时候,小女儿徐倩患了急性肠胃炎导致昏迷,村卫生室不敢收,徐美手中抱着徐倩,背着一牛仔背包烤红薯就赶往县人民医院。
治疗到第三天就不够治疗费了,徐美当天上午到医院前面不远的血站卖血,勉强凑够了当天的治疗费用,但明天的医药费又没有着落,徐美当天下午又去卖血,血站抽血的护士见又是徐美,短短一天就要献两次血,而且徐美本身就是贫血的人,非常坚决地拒绝了她,徐美只好将女儿住院没有钱交住院费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根本没有打动护士,徐美无奈只好离去,当天晚上,徐美又去了血站,那个护士换班了,徐美终于卖血成功。
徐美献血后人苍白得厉害,竟然站不起来,好不容易站起来,又摇摇晃晃地跌到了凳子上,护士一看不对劲,查了一下电脑,发现徐美一天献两次血后,吓得赶紧叫值班医生和同事帮忙,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徐美扶上医生的小车,送徐美到人民医院,又搀扶着脸色苍白的徐美进徐倩的病房。
病房里一个病人家属心直口快地对徐美说道:“你这个妹子,今天我们大家才知道,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天天不吃饭只啃冷红薯,身子怎么受得了呀,钱是人挣的,身体比钱重要呀。”
同来的医护人员听了大吃一惊,那个医生生气地说:“你天天没吃饭,还敢一天献两次血,不要命了?!”
当知道徐美一天卖两次血后,整个病房刹那间一片寂静,然后唏嘘声四起。同病房的几个病人家属像竹筒倒豆子般说开了,说徐美天天只吃冷的烤红薯,没吃过饭,第一次是当着病房的人吃,后来都是拿着红薯到外面躲着吃,到医院食堂打粥打饭都只给女儿一个人打,因为碰巧这些事情被同病房病人家属看见,大家才知道徐美这么节省。
正在睡觉的徐倩被吵醒了,明白事情经过的她哭得稀里哗啦,边哭边说:“妈妈,你从来都是有好吃的让给我和姐姐吃,自己从来不吃,这次来医院几天不吃饭还两次卖血,我……今天,我不治病了,您打死我也不治病了……”徐倩撕心裂肺的哭喊,让病房里的人都红了眼眶。
徐美强打精神,装着非常健康的样子说:“小倩,妈妈健康着呢,只是一会儿没有力气,等一下就会生龙活虎。”她想要站起来证明给女儿看,偷偷咬牙使劲,结果扶着病床刚努力站起来,又马上无力地重重坐了下去。
护士马上不留情面地说:“别逞强了,大家的眼睛看得明白呢。”徐美见逞能失败,只好无力地讪笑。病房中所有人都被徐美崇高的母爱深深感动,好几个人都抹起了眼泪。
大家得知徐美这个单身母亲独自抚养两个年幼的孩子后,都感叹不已,对不顾自身安危一天卖两次血的伟大母爱充满了尊敬,血站跟来的医生表示徐美康复的营养品都由他捐助,并马上回血站带来了很多补血药品。
此事惊动了医院院长,院长当晚便赶到病房,眼含热泪地高度赞扬了徐美这个可敬的母亲,表态此次徐倩所有的医疗费用由医院承担。
政府在全国进行脱贫攻坚工作,经过工作组精准识别,徐美被评为了贫困户,但上面拨下来的钱不是很多,两个女儿读书需要钱,孩子长身体也需要营养,徐美偶尔东家打几天零工,西家打几天零工,钱包就像打开塞头的洗手盆,辛辛苦苦地挣钱,仔仔细细地花钱,但总是难有余钱,徐美在经济上非常窘迫,捉襟见肘。
由于徐美的细心辅导,两个女儿非常争气,在校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在大女儿考上县重点高中一中、小女儿读五年级时,徐美明白自己必须去寻找高收入的工作了,不然以后两个孩子的高中、大学的费用怎么办?
村里有好些人在广东的制衣厂打工,工资高的月薪过万,这些高薪的都是车位工种,刚好,本村的裁缝师傅温秀丽原本在广东打工,今年因为要回家带孩子,在乡里开了一家服装店,既卖衣服,也可以根据顾客的要求现场制作成衣,生意非常红火。
徐美走到温秀丽家,说出想和她学徒的想法。温秀丽一直对徐美这个单身母亲很佩服,同意收徒,但学徒半年只管饭,不开工资。
徐美本来就非常聪慧,又学习努力,才半年,她便将制衣的每一个流程都学到手。这让温秀丽非常吃惊,要知道她以前可是跟师傅学了整整两年才学到整个制衣流程技术的。当然,这也和她丝毫没有藏私、倾囊而授有关,但这样的学习能力还是罕见的,而且徐美对于时装也很有独到的见解眼光。温秀丽告诉徐美,在制衣厂要多做多想,老板最欣赏能够提升工作效率的员工,她自己曾经在厂里就提出两个优化流程的点子,所以升任了平车组组长。
徐美跟温秀丽学制衣,日后肯定能挣高工资,在徐美学徒那段时间,乡亲们也肯借钱给徐美了。
徐美出师后,通过在县城当小学副校长的同学将小女儿转学到县城,她过完春节南下深圳,走之前将两个女儿托付给大女儿的班主任老师李朝霞,李朝霞是徐美高中的同班同学,她每个月付给李朝霞五千元钱,让李朝霞管两个女儿的食宿,还辅导功课。
徐美成为了一家中型制衣厂的一名平车工,她的速度在八百多人的制衣厂名列前茅,而且加班非常多,第一个月,她的月薪就过万。
在外打工的时候,徐美将向日葵种在心里。她经常都会抽时间打电话给李朝霞,了解孩子的学习情况,让李朝霞经常感慨无私奉献的母爱。
上班三个月,徐美就还清家中所有的债务,还有剩余,想起父亲说的向日葵那挺直的腰杆,她打电话给村里的书记,要求脱贫。脱贫攻坚政策,让徐美一家从极端贫困的情况下挺过来了,虽然有脱贫不脱政策的说法,但她向书记说应该将扶贫名额给更需要的人家,以后自己的补助都给村里比较贫穷的赵福一家,请书记帮忙办理,自己绝对认账。
半年后,徐美在全厂降本增效建言献策大会上提出了三个提升平车工流水线工作效率的点子,升任平车组组长。一年半后的降本增效建言献策会上,徐美连提八个其它制衣流程的好点子,让制衣厂老板大吃一惊,获知徐美懂制衣厂的每个流程,除了车位工作,打样、制版、拷边、烫工、裁剪都很熟悉,锁眼、钉扣、拖料、粘补、编号、包装等工作同样在行,而且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还颇有管理能力,通过一段时间的考验,制衣厂老板将徐美提拔成厂长,固定月薪三万元。
徐美的大女儿顺利地考上了清华大学,徐美获知这一消息时泪流满面。
家乡的县委书记绞尽脑汁想着为全县贫困户脱贫,他看到全县所有学校的校服都是在省城订做时,就想到了在县里成立一个扶贫车间专做全县学校的校服,车间工人大部分用贫困户,起码两个村的贫困户的脱贫就有了着落。
这个扶贫车间的领航人必须有中型以上服装厂的管理经验,懂服装制造的各个流程,才能保证校服的质量过硬,经过筛选,徐美成了最适合的人选。
这是天赐良机,而且政府能够在建厂初期帮忙贷款,经过慎重考虑,徐美答应挑起扶贫车间这个重担,她相信,她的事业会在家乡的土地插上腾飞的翅膀。
徐美的小女儿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县一中的那一天,经过培训,近四个村的贫困户基本能够熟悉服装厂的岗位工作,她那两百多人的服装厂也正式投产了,垄断了全县近三十万学生的校服,服装厂的前途远大,但徐美抱有更大的希望,利用深圳以前的服装网络关系,她昨天接下了广东一家外贸公司二十万美元的出口服装订单。
回家创业时,徐美将田地租给别人种,但还是留下了一块向阳的土地,她全部种了向日葵。种向日葵的经济效益并不好,现在村子里都没有人种这东西了,大家弄不懂她为何这么喜欢种向日葵,最后大家懂了,因为徐东喜欢种向日葵,这是一种骨子里的遗传。
这年,徐美地里的向日葵特别茁壮,那围着太阳转的笑脸,成为村里一道别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