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新成
秀丽的汉江像一条飘带缠绕着石泉古城流过,朝夕与水为伴的百姓自古喜欢垂钓,也就再自然不过了。
石泉人爱垂钓,近乎痴迷。一天夕阳西下,笔者散步至滨江公园林荫大道东侧,忽见一摩托车呼啸而至,车上跳下一中年人,直奔江边红石包,嗖地从草绿色背包中抽出五六根钓竿,熟练地开饵、架竿、攥团,刷刷地几下用力把一根根竿子全部抛入江中,钓竿一字排开,像高炮阵地一样等待着鱼儿来袭。我有些不明白,天色将晚,还能钓到鱼吗?中年人说,刚刚下班,赶来过把瘾。中年人很快进入角色,一副旁若无人专心致志的样子。突然,一支竿子响起铃声,竿指颤动。他急忙跑过去,抄起竿子往后一扬,然后开始收线,手感一条大鱼,他一会儿转左,一会儿靠右,一会儿向前,一会儿移后,非常老练地施展技能,操控七八分钟就把一条3斤多重的金黄色鲤鱼遛翻拽上岸来。
一位退休朋友,向往远离尘世间的烦扰,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于是迷上了江边垂钓,每天四五点起床来到江边,绑鱼钩,拴鱼线,和饵料,五六根手竿、海竿一溜排在河堤上,抛竿收线,取起放下,挨个忙活几番,起竿时必有不少收获。最近他逢人便说,装备升级了,买回来价格不菲的台钓箱,为了方便购买了一辆越野车,可以到沿江下游后柳喜河垂钓了。神奇的是他钓了一年多的鱼,可能是江边氧气足,空气新鲜,活动量增大,多年的心脏病好多了。
钓友中更有铁杆,大年三十,吃过年夜饭,瞄着热热闹闹的春晚,一个激灵,扛上鱼竿,戴上帽子,江边找乐,把一根根鱼竿放在水中央,人就细细地品读那钓竿,随着鱼线沉沉浮浮了。
石泉境内汉江流过四镇五十多公里,每到节假日,沿江两侧聚集钓者无数,上至鹤发童颜的老者,下到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女人和孩童的身影也日见其多,安静的世界突然喧嚣起来。这时不分机关的,企业的,当官的,为民的,腰缠万贯的,家境不甚宽裕的,在江水中自由游弋的鱼儿面前,一律平等。他们相互点头寒暄,不问尊姓大名,只说钓技经验。竿一收,一条鲤鱼活蹦乱跳前滚后翻,雀跃一片。竿提起,垂下的钓竿空空如也,顿时几声叹息。真是一乐皆乐,一忧皆忧。江边水头,无数钓竿隐约相见,成为石泉一道亮丽的特色景观。
水清,鱼美,钓友多,石泉诸多钓友圈中,当然是各色人等,自有那能钓出别具一格闲情逸致的。人称黑哥的超级钓友从事教师工作,他利用双休日寒假暑假,空闲时间泡在河边,长竿短竿,自制饵、商品饵,一应俱全。独钓技术不敢恭维,每钓收获的大多是几尾白条子、小桃花子,钓友给他起了外号“空军司令”,但他说渔获不重要,主要是修身养性,依然天天乐此不疲,重过程甚于结果。正如他自嘲的“只顾耕耘,不问收获”。
另一类钓友,风吹日晒,恒心不动,待等起竿,钓上的无论大鱼小鱼,拎着水桶连鱼带水又放归江水中。有人说他这是出于对小小生灵的怜悯,还有人说他是担心水中生物趋减,怕破坏生态平衡,或是一种还鱼于水中再养大再钓的长线战略,也许是各种情怀兼而有之吧。还有位武装部退休的干部,人称高手,每钓收获颇丰,从无空手而归。这位老者特色鲜明,他钓的鱼,很少随他回家。他住在一栋六层楼,同一单元的六户邻居,都尝过他用钓竿传递的鲜美情感。一次外出三十公里到喜河电站库区江面段钓鱼,突然遭遇大雨,顾不得春寒料峭,一件褪了色的军用雨衣陪伴他在大雨中坚守了一天,活脱脱一个现代版的“蓑笠翁”!正如唐代诗人张志和描写的一样:“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傍晚他钓兴乃尽,满载而归,见人一份,桶中的鲤、鲫、草鱼依次游进这家那户,他拎起剩下的半桶清水,大笑回家。仔细品味,闲来垂钓非为鱼也,传递的应是一种情趣,我钓你品,分享的乃是一种快乐,一种友情。
石泉县为确保一江清水送北京,种草植树,退耕还林,清淤疏浚,重拳治污,一江哗哗流淌的清水任凭成群鱼虾畅流,两岸青山起伏,江中碧波滚滚,小船穿梭如飞,鸟声嘎嘎,鱼鹰白鹭低头盘旋,偶尔一只像陨石坠落般地俯冲江面叼起一条大鱼飞落岸边,品尝着自己的胜利果实。
令不少市民垂涎的还有烤鱼、油炸小鱼、石锅鱼、酸菜鱼、木桶鱼,都是可口的下酒下饭菜。政府连续十多年每年在汉江中投放花鲢、鲤鱼、草鱼多达百万尾,以供市民垂钓。如诗如画的石泉因而引得省内外四方游人纷至沓来,春钓石泉、水乡秋钓、全市钓鱼大奖赛等品牌赛事早已成为钓友圈中津津乐道的点赞项目,近年来兴起的夜钓更为这座汉江明珠之城增添了精彩之笔。
晚上,辉映着星星点点的灯光,疏影横斜,城河沿线波光粼粼,汉江一桥二桥上人影绰绰,走近一看,围在桥中央的竟然是一位位“全副武装”的钓者,一支加长的电棒挂在胸前,桥栏杆上绑着一盏盏应急灯,灯光直射打好的江水窝子,围观者目不转睛,水面上浮漂的每一点晃动都在聚集着他们如炬的目光。禁不住美味引诱的鱼儿前来咬钩,咬了!咬了!有急促的提醒声此起彼落,线儿轻轻一提,这条品味夜宵的鱼儿成了夜钓者的囊中物。笔者夜晚走步路过,沿河两岸人影簇簇,水边道道白亮光,这正是:悉数月夜垂钓家,寻来人间多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