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良楠,李 炎
在全球化、市场化、城镇化语境中,民族文化保护、传承与创新、发展一直是备受学术界和社会关注的话题。云南作为多民族地区,民族文化保护、传承和创新、发展一直备受关注。阮金纯、杨晓雁指出,在全球化背景下,云南民族文化同时面临着纵向流传的断裂危险和横向交流的冲击两大问题。①阮金纯、杨晓雁:《云南少数民族文化传承模式及其现代化进程中的困境》,《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5期。吴金庭阐述了当前民族文化传承面临着社会生态环境快速变迁、传承人老龄化、政府职能部门工作力度不够等困境。②吴金庭:《乡村振兴战略下民族文化传承的困境与对策》,《新西部》2020年第3期。杨福泉从民族文化保护与传承的制度设计、教育、多元传承方式等方面指出了民族文化传承、创新的路径。③杨福泉:《少数民族文化保护与传承新论》,《云南社会科学》2007年第6期。王慧敏、李艳萍等提出发挥民族地区资源优势,通过推动特色文化产业、乡村文化旅游等方式推动民族文化传承与发展。④⑤王慧敏:《少数民族文化保护与动态传承》,《求索》2009年第3期。阮金纯、杨晓雁建议从增强文化自信、培养民族文化传人、处理好文化与经济的关系等方面推动民族文化保护、传承。①阮金纯、杨晓雁:《云南少数民族文化传承模式及其现代化进程中的困境》,《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5期。
乡村振兴战略是新时期我国农村、农业、农民发展的总抓手,是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重要途径。乡村文化振兴是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对乡村传统文化的保护、传承与创新,以实现乡村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融合以及复兴为根本诉求。②范建华、秦会多:《关于乡村文化振兴的若干思考》,《思想战线》2019年第4期。现实社会中,民族传统文化与外来文化、现代文化之间的“矛盾”和“对抗”,是制约当前民族地区乡村文化建设的重要现实问题。尤其是随着易地扶贫搬迁的推进,民族文化时刻处于变动之中,它或向良性的方向变化,获得长足发展;或朝恶性的方向变化,失去原生性,走向衰落。③刘李、黄斌:《易地扶贫搬迁与民族文化的保护与传承——以黔西南州为例》,《兴义民族师范学院学报》2020年第6期。因现代化、市场化、城镇化影响下的乡村振兴战略,民族地区群众生产、生活和消费理念和方式处于快速转变中。尤其是民族地区文化旅游产业的发展,给民族文化的保护、传承带来了机遇的同时也带来了挑战,民族工艺、歌舞、语言、建筑等在获得传承、发展机遇的同时,也面临逐渐衰退、变异甚至消亡的危险。乡村振兴战略深入实施对云南民族文化保护传承提出了新的要求,探索新的路径以推动云南民族文化保护传承和创新发展,已成为迫在眉睫的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
21世纪以来,我国解决“三农”问题的国家战略,经过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美丽乡村—人的新农村—乡村振兴战略持续推进。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新时代解决我国“三农”问题的重大战略举措,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历史语境下,摒弃过去偏重以经济标准作为衡量乡村价值的单向度评价指标,直面当前我国“三农”问题的发展诉求和乡土中国的历史现实所提出的科学论断、理论判断和行动指南。
乡村振兴战略是推动我国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总战略,是我国“三农”工作的总抓手。“乡村振兴,乡风文明是保障”,乡村文化振兴是乡村振兴“五位一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和重要保障。2018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对乡村文化振兴进行了全面部署,提出“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以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核心,以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为载体,培育文明乡风、良好家风、淳朴民风,推动乡村文化振兴”。乡村振兴将对民族文化得以生成、保存、传承与发展的文化生境产生深刻影响,云南民族文化传承创新面临新的时代语境。
云南多元民族文化的生成、保存与传承空间大都是在山区、乡村等相对封闭的空间,其是云南多元民族文化得以延续、传承的重要载体。在现代化浪潮的冲击下,一方面,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极大发展,民族群众的思想观念得到了极大的更新和解放,生产水平和生活质量显著提高;另一方面,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正面临着种种危机。乡村振兴战略实施,将进一步加速民族地区乡村现代化发展进程,进而对民族文化保护传承产生更加复杂更加深刻的影响。站在历史交汇处,必须重新认识乡村振兴背景下的民族文化保护、传承和创新、发展,以及如何有效地传承和保护民族传统文化。
城镇化的快速推进,民族地区大量人口拥入城镇,打破了民族文化保护、传承的土壤和环境,诸多传统民族文化保护、传承面临后继无人的困境。伴随乡村振兴的实施,农民逐步呈现返乡的趋势,民族文化传承、创新、发展迎来新的机遇。与此同时,乡村逐步成为投资和发展热点,人才、资本逐步涌入乡村,民族文化保护、传承和创新发展面临更加复杂的环境。
伴随民族地区现代化进程快速推进,民族地区受到外来文化和思想的影响较为深刻,民族文化保护传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一方面,在现代化、市场化的冲击下,民族地区的文化传承面临断层,诸多民族文化传承处于后继无人,甚至濒临消亡的状态。另一方面,民族地区不断强化自己独特的民族文化和地方文化,甚至发明与创造具有地方特征的文化标志,同时也激发起地方人群的身份意识。①艾菊红:《现代性语境下的民族文化传承与发展》,《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1期。民族文化如何融入新时代的发展,“谁来保护”“谁来传承”都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民族村寨承载着较为完整的民族文化体系,但其居住环境难以满足渴求现代生活居民的需要,较多的农村选择了拆除旧居建设新式住房,民族文化保护传承面临重大变化。一方面,随着民族地区经济的发展,群众物质生活越来越富裕,房子越建越大,越修越漂亮,老房子怎么保护成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另一方面,民族村寨、传统村落的维护费用远高于“拆旧建新”的费用,资金困境使得很多民族村寨普遍选择“拆旧建新”。“十三五”期间,云南全省16个州(市)、121个县(市、区)99.6万贫困人口实现易地搬迁,建成安置房24.5万套,累计拆除旧房15.9万套,②《5组数据看云南“十三五”脱贫攻坚成效》,云南省人民政府网,http://www.yn.gov.cn/sjfb/sjtj/202103/t20210326_219245.html,检索时间2021年7月10日。而大部分易地搬迁居民和拆除的旧房都在民族地区。在乡村振兴新语境下,如何“统筹民族文化的保护、利用与发展的关系”是一个新的重大挑战和课题。
在城乡二元结构形成的过程中,伴随城市化、市场化的快速推进,乡村劳动力和土地单一流向城市,乡村甚至成为城市化、现代化的“牺牲品”,民族地区亦是如此,民族文化传承面临着传统建筑遭遇破坏、传统技艺传承断层、传统村寨内部传承“空心化”等困境。与此同时,“技术至上”的时代,很多外来“先进文化”和技术挤占了民族文化传统的发展空间。在城镇化进程中,外来语言挤占了民族语言的生存空间,民族文化保护传承的土壤越来越稀薄。旅游发展进程中,民族文化“依附”于旅游产业,民族文化不断地“被包装”,以“迎合”市场和游客的需求。外来资本、人员、技术涌入云南民族地区的乡村,民族文化被时代裹挟、被市场导向、被商业支配,失去自我发展的“主导性”,民族文化的保护、传承显得非常脆弱。
乡村文化振兴是乡村振兴的“根”与“魂”,它可以为乡村全面振兴提供精神食粮和支撑,这在民族地区表现得更为突出。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云南民族文化传承、创新、发展面临着新的挑战和机遇,只有唤醒沉睡的民族文化资源、讲好本民族的生活故事,才能凸显乡村文化振兴的价值与意义,绘就云南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美好蓝图。
伴随新型城镇化、乡村振兴战略等国家重大工程的全面深入推进,民族文化的传承、创新、发展被置于全球化、现代化、城镇化的背景中,民族文化的传承、发展打破了传统上文化交流变迁中的渐变性、稳定性、民族性等规律,呈现出突变性、趋同性和多元交叉的局面。①李炎、侯丽萍:《全球化语境下民族文化交流、发展的理论思考》,《思想战线》2003年第5期。乡村振兴背景下,需要重新审视云南民族文化保护、传承与创新发展这一问题,主动应对新变化新趋势,让民族文化在新时代获得生存、传承和发展的机会。
从历史进程视角来看,不同的民族文化都有着一个不断碰撞、融合、变迁、发展的过程,没有哪一个民族的文化是一成不变的。正如马林诺夫斯基所说的“文化变迁是人类文明一种永恒因素”。②[英]马林诺夫斯基:《文化变迁的动力》,龚佩华译,《人类学民族学文集》,北京:民族出版社,2003年版,第116页。从文化的民族性与时代性的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关系来看,任何一种民族文化形态既是一定时代的文化,又是一定民族的文化,二者统一于特定的文化形态之中,通过特定的文化形态而体现出来。③陆云:《云南少数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云南社会科学》2003年第S2期。全球化时代,各民族应当注重并且善于吸收其他民族的优秀文化,吸收人类社会的一切文明成果,不断为民族文化发展注入新的活力,才能在这个时代获得新的发展。但是,这种吸收必须是有选择的,同时主导变迁发展的方向,否则将导致本民族文化的消亡。④张紫莹、周国茂:《在城镇化建设中处理好民族文化传承和创新发展的关系——基于贵阳市毛寨村城镇化建设实践的思考》,《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4期。
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对云南民族地区的生存方式、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产生新的冲击,进而对云南民族文化保护、传承和创新、发展产生新的影响。站在历史和现实的角度,应当合理地看待现代化进程中民族文化的变迁,正视民族文化的“变与不变”。伴随时代的进步,民族地区会有新发展,也会逐步走向现代化,乡村振兴战略加速了这一进程。乡村振兴新语境赋予民族文化新的时代内涵,结合新的发展要求,推动民族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是云南丰富的民族文化得以延续的重要选择和发展方向。
民族文化的生成、发展、传承和创新是一个系统,是一个人地关系中长期形成的物质文化、制度文化和观念文化的集结过程,集中体现在民族地区的生产生活中。民族村寨是“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综合体,不仅有体现各民族特色的建筑与大量珍贵物质文化,还有各民族在长期生产生活中创造的民俗、传统工艺、舞蹈、音乐、文学等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民族文化较为全面集中展示的空间载体。截至2020年底,云南有247个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351个云南省少数民族特色村寨,708个中国传统村落,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民族村寨,这些村寨是云南多元民族文化生成、发展、传承的空间和载体,它发挥着民族文化传承、发展的重要功能。
在新时期的新发展过程中,重塑生产、生活、生态“三位一体”的民族文化生境,是民族文化保护、传承和创新、发展的重要途径。重塑民族文化生境的重要途径是民族村寨文化的振兴。民族村寨文化振兴是一个集多维度、多要素、多功能于一体的系统性工程,是民族文化历史延续、文化互动发展与文化功能提升的有机统一。⑤李军、向轼、李军明:《民族村寨文化振兴的三维视角:时间·空间·价值》,《广西民族研究》2019年第3期。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应妥善处理好保护与开发的度,做到开发与保护相统一,在保护中开发,在开发中传承、创新、发展,保护好传统村寨、村落原有建筑风貌、村落格局和民风民俗,重塑新时期民族文化传承的空间和形式,留住民族文化传承的根基和载体。
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大量的民族居民逐渐从传统民族村寨搬入现代城市社区,这个过程不仅是一种身份和生计方式的改变,也是一种文化变迁方式,在这个过程中很容易产生“文化休克”,民族群众因远离自己熟悉的社会环境、交流手段,产生迷失、疑惑、排斥甚至恐惧心理。在此情况下,应当结合实际,将民族村寨的生活和习俗融入新的空间、新的环境中,重塑文化生境,让进入新环境的民族村民减少文化陌生感,维系民族共同体,维护社会的和谐稳定。
云南民族地区公共文化服务建设依然面临网络建设相对薄弱、设施设备利用率低下、“空壳化”现象突出、公共文化服务“供需错位”等问题。尤其是随着易地扶贫搬迁、“村改居”等工程的推进,公共空间从与日常生活联系最紧密的生活区域中被分割开来,不再像以往农村居住空间布局那样“触手可及”。①谷玉良、江立华:《空间视角下农村社会关系变迁研究——以山东省枣庄市L村“村改居”为例》,《人文地理》2015年第4期。探索将云南特色的优秀民族民间文化资源“嵌入”民族地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提升民族地区公共文化服务的适用性、精准性,将公共文化有机融入民族地区群众的日常生产生活中,充分调动民族地区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激发民族地区群众文化保护、传承和公共文化服务、建设自我发展的内生动力,促进民族文化传承创新与公共文化体系建设的“双向”互动互促发展。
结合云南实际情况,支持民族民间歌舞乐、地方戏剧和农民版画的创作和推广,推动优秀民族民间文化艺术作品转化为公共文化服务产品,丰富公共文化产品的类型和内容,推进民族文化保护、传承与公共文化建设“双向”互动融合。着眼于民族地区优秀传统文化的活化利用和创新、发展,因地制宜建设文化礼堂、乡村戏台、文化广场、“非遗”传习所、文化展示馆等主题功能空间。深入挖掘优秀民族民间乡土文化资源,培养一批民族民间文化队伍及乡土文化人才,大力开展民族传统节庆、优秀文化展演活动。发挥文化大院、文化示范点、文化中心户、文化带头人的积极作用,加强民族地区群众文艺创作的辅导,鼓励民族地区群众自办文化。
结合乡村振兴、美丽乡村建设,推进民族地区公共文化与旅游业融合发展,挖掘云南多元丰富的民族歌舞乐文化资源,积极探索其与景区景点、文化空间、节庆活动相互结合的发展,开发多点式、驻唱式、投入成本低、形式灵活的民族民间歌舞演艺产品,将群众文化活动同旅游有机结合,拓展民族文化展示场景。依托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云南省民间文化艺术之乡,引导“艺术乡村”建设,积极发展民族民俗文化旅游,探索将民族地区的公共文化空间、活动融入旅游线路。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承载民族文化与传统的重要载体。非物质文化作为民族(社群)民间文化,它的存在必须依靠传承主体(社群民众)的实际参与,体现为特定时空下一种立体复合的能动活动,②贺学君:《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理论思考》,《江西社会科学》2005年第2期。在民族地区这一特点尤为突出。以口头传承为主要特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云南26个世居民族尤其是无文字民族中尤为丰富。③王群:《云南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项目的现状及保护对策》,《民族艺术研究》2006年第5期。云南省非常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在政策引导下积极推动云南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截至2021年,云南全省有国家级、省级、州(市)级和县(市、区)级4级“非遗”保护项目7694项,其中,国家级127项、122个保护责任单位,省级450项、610个保护责任单位,州(市)级2136项,县(市、区)级4981项。④数据来源:根据云南省文化和旅游厅的数据整理。
只有开发利用和创新、发展,才能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利用,使之融入现代社会,适应新的时代发展需要。①苑利、顾军:《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十项基本原则》,《学习与实践》2006年第11期。2006年云南省创造性地设立并实施“民族传统文化生态保护区”工程,截至2020年底全省已建成85个民族传统文化生态保护区,其成为云南民族文化保护传承的重要载体。民族传统文化生态保护区强调尊重人民群众的文化主体地位,动员和鼓励民众积极参与保护区建设与发展,激发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使得非物质文化遗产实现在地性、整体性、系统性保护、传承和动态化、活态化创新、发展。大理州大理市周城是白族村寨的典型代表,2006年被列为第一批云南省民族传统文化保护区。周城深入挖掘白族文化特色,着力发展民族文化旅游、文化体验、民族民间工艺品等特色文化产业。周城利用保留完整的白族民居和古建筑,完整的白族人生礼仪、民间礼俗、传统节日、宗教祭祀文化体系,发展民族文化旅游,从而使其成为体验白族文化的重要文化空间。
在民族文化与现代社会文化的融合过程中,“火花”的碰撞促使“新鲜”文化产生。特色文化产业是指依托各地独特的文化资源,通过创意转化、科技提升和市场运作,提供具有鲜明区域特点和民族特色的文化产品和服务的产业形态。②《文化部、财政部关于推动特色文化产业发展的指导意见》,文产发〔2014〕28号,2014年。特色文化产业主要涵盖文化旅游业、民族民间工艺品业、演艺娱乐业、特色节庆业、特色展览业等。民族文化是最具特色的文化资源,涵盖民族村寨和村落、民族建筑、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以及服饰饮食、婚丧习俗、宗教信仰、音乐歌舞、节庆活动等丰富的形式和内容,是特色文化产业发展的重要基础和优势。乡村振兴语境下,应当发挥云南民族文化具有的社会功能和多重价值,推动文化和经济融合,为民族文化传承、创新、发展找到真正的、强有力的支撑点。充分利用民族文化资源发展特色文化产业,能够推动民族文化在新时期进行创造性转化,既能实现民族文化的传承、创新、发展,也能带动民族地区乡村产业振兴。
文化和旅游转型发展和融合发展,文化和旅游消费提质转型升级新趋势,以及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使民族文化迎来新的发展机遇。随着城市居民文化素质和品味的不断提升,传统的农家乐已经无法满足现代休闲人群的需求,文化升级、生态升级与科技升级是乡村旅游升级的3大方向。③邹统钎:《旅游学术思想流派》,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136页。民族文化以其独特性,成为未来云南乡村旅游文化升级的重要支撑。在文旅融合发展、全域旅游发展新趋势下,深入挖掘传承民族文化,培育特色村寨文化品牌,大力发展乡村民宿、田园综合体、乡村文创、半山酒店等新产品新业态,可以助力乡村全面振兴。
以互联网、数字化、大数据、虚拟技术等为代表的新一代科技的快速发展和广泛应用,对民族文化保护、传承产生了巨大冲击。与此同时,我们也应当看到现代技术对民族文化保存、保护、传承和创新的助推作用。2019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强调“推进乡村优秀文化资源数字化,建立历史文化名镇、名村和传统村落‘数字文物资源库’‘数字博物馆’,加强农村优秀传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数字技术已经逐步成为乡村发展的重要支撑,是民族文化保护、传承与创新、发展的重要方式。
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新时期的民族村寨、村落生产生活方式将被重塑,这将进一步影响到民族文化的保护、传承、发展。科技是一个“中性词”,通过文化与科技的融合发展,能够为“冷冰冰”的技术注入“人文关怀”,为民族文化、地方文化保护与传承注入强大动力,推动民族文化、地方文化在新时代的传承、传播、创新与发展。民族文化保护传承应当主动拥抱现代科技,借助互联网、数字化、云计算等技术,推动云南民族文化的抢救性保护、整体性保护,建设“云南民族文化基因库”,拓展民族文化保存、传承、展示、传播的方式。
当今世界,科技发展与文化发展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紧密、深度融合发展态势,科技成为文化创新、发展、展示、传播、消费、交流的重要动力和手段。借助现代科技打造“沉浸式”时空展示体验,逐渐成为民族文化展示、传播、体验的新方式。丽江纳西创世纪文化体验中心就是科技和民族文化融合的例证,体验馆利用5D技术向当地居民和游客生动展示纳西族优秀传统文化。借助声光电将《纳西风情图》打造成全长100米、高3米的动态画卷,以“茶马古道”为线索,生动地描绘了明朝时期丽江古城的风土人情,实现传统与现代的“对话”,深受大众喜爱。
“人”是民族文化传承、创新、发展的主体,民族文化保护传承应当强调“人”的文化主体性、提升个体的“文化自豪感”,提升群体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觉。乡村振兴的主体是农民,云南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主体应当是民族地区的群众。乡村振兴新语境下,应当激活民族文化,重新发现民族文化在新时代里发展的价值和意义,唤醒本民族群众对民族文化重要性的认识,自觉地去保护、传承和弘扬民族文化。
伴随城镇化建设的快速推进,民族地区农村人口涌向城市,大量民族村落被空置或遭遗弃,民族地区“空心村”“空壳化”的现象越来越突出。民族传统建筑以木质建筑为主,容易受火灾、水灾、泥石流等灾害的侵蚀,民族传统村落的保护因此将接受严峻挑战。新的发展态势下,通过制度、机制、政策创新,吸引年轻人、艺术家等到农村创业、创新、发展,促进新思想、新观念、新技术、新模式与民族传统文化保护、传承相结合,通过发展乡村旅游、乡村文创,进一步唤醒“沉睡民居”“沉睡村落”,创新民族文化的保护、传承模式。通过合作社、新型公司等的运营,让更多的村民不再背井离乡,在家门口就业,调动当地民族居民的“主体性”和参与性,激活民族文化保护、传承的内生动力,实现民族文化的有效传承和可持续发展。
提升民族居民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觉,激发民族群众的文化认同,是促进民族文化保护传承的有效途径。结合乡村振兴,在民族地区培育一批具备一定文化技能和较高知识水平的乡村艺人、工匠、文化能人、“非遗”传承人等文化人才,使他们成为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者与守护者,成为乡村文化振兴的推动者。重视培养民族文化传承从娃娃抓起的意识,大力开展民族文化进校园活动,将民族文化课堂与中小学教育无缝对接,让孩子们从小接触、熟知民族传统文化,培育民族文化传承者,提高他们的民族文化的归属感、认同感,增强他们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有效推动民族文化的传承。
乡村振兴战略实施背景下,将民族地区置于全球化、城镇化、市场化大环境中,民族地区村寨、村落逐步从“自我”的空间转化成为“发展”的空间,民族文化生境面临前所未有的冲击,民族文化保护、传承成为云南民族地区乡村振兴面临的重大课题和现实问题。乡村振兴的重点是文化振兴,在民族地区更是如此,民族群众拥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才能助力民族地区乡村全面振兴。民族文化保护、传承和创新、发展应当是新时期云南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内容,应充分考虑民族地区的实际情况,在保护、传承中创新、发展,在创新、发展中传承、延续和振兴云南各民族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