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金霞 万旭婷
从传播学的范畴来理解,圈层化既包括圈子化,也包括层级化。①网络圈层是以兴趣和情感作为纽带形成的趣缘共同体,其形成机制、存在形态以及社会影响,和传统的由地缘、血缘和业缘等形成的线下圈子都存在较大区别。当前,各式各样的网络圈层依托社交媒体平台不断形成,以圈层之间矛盾对立演化而来的群体极化事件也随之而来,与之相伴的社会负效应更甚以往,网络社会治理面临重大挑战。因此,本文尝试借助案例研究,考量心理机制、传播结构、互动情境、社会文化等多元因素,重点把握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群体极化的特征及其形成机制,为完善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的社会治理提供理论支持。
群体极化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社会心理学领域。1961年詹姆斯·斯通纳(James A.F.Stoner)发现群体讨论后的决策要比讨论前的决策更具有冒险性②,之后又有学者发现群体讨论之后的决策要比讨论之前的决策更为谨慎③。1969年莫斯科维奇(Moscovici)等将“冒险性偏移”和“谨慎性偏移”总结为极化/极化效果。④科林·弗雷瑟(Colin Fraser)等在1971年发表的文章中,第一次使用“群体极化”这一术语。1976年,戴维·迈尔斯(David G.Myers)和赫尔穆特·拉姆(Helmut Lamm)全面梳理以上研究后,指出群体极化是“在观点的同一方向上,经由群体讨论之后所形成的群体态度,往往比讨论之前群体成员个人态度的平均值更趋向极端化”的现象。⑤凯斯·桑斯坦(Case R.Sunstein)全面阐述了群体极化的理论,认为群体极化是团队成员本来有某种偏向,在群体讨论之后群体成员朝偏向的方向继续移动,最后形成极端观点的现象。⑥21世纪以来,群体极化的研究视野不断扩大,与政治学、新闻传播学等学科产生勾连,从小群体决策扩展到公众领域。
国内群体极化研究虽然起步较晚,但其中不乏基于案例的实践研究,不过目前仍然存在以下不足:首先,用极端态度和非极端态度的静态分布情况代表态度前后变化,模糊了群体极化定义中,讨论前后的态度发生变化这一判断标准。其次,群体极化研究缺乏社会性和时代性,没有真正将其置于更宏观、更现实的社会实践中,从而无法触及社会互动中群体极化的真正问题所在。⑦
为回应以上问题,本研究以“2·27事件”为例,分析网民讨论的演变过程和态度变化,探讨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群体极化的特征、形成机制及其相互作用,研究问题包括:第一,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群体极化具有哪些特征?第二,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群体极化的形成机制及如何相互作用?第三,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群体极化对公众舆论有哪些影响?
“2·27事件”指的是明星肖战的粉丝疑似举报AO3网站引起的社会争议事件。根据知微数据显示(见图1),2019年网友对肖战的看法呈现出的高频词中,关于他本人主要是“好看”“开心”等赞美之词。2020年3月网友对肖战看法的高频词中,“粉丝”“道歉”“AO3”等与“2·27事件”密切相关的词出现较多,同时“恶心”“抵制”等负面情绪的词也明显呈现出来,网友对肖战的看法从正向变成了负向,态度发生了偏移。从整体来看,“2·27事件”不仅议题热度高、参与人数多、舆论影响大,而且引发了网络行为规范、公众人物责任担当、小说创作边界、青少年心理等一系列问题的讨论,存在明显的群体极化现象,具有较强的代表性。
数据说明:抽样采集微博网友2019年及2020年3月提及“肖战+觉得”的内容高频词
知微数据显示,“2·27事件”从2月26日开始一直持续到3月3日,之后进入舆情消退期。因此笔者以“AO3”“227”“下坠”为关键词,抓取了微博平台2020年2月26日至2020年3月3日全部可搜索的原创内容。经去重、删除无效信息后,共获得51620条有效网民发言数据。由于获得的数据量较大,为使数据分析更具可操作性,笔者对有效数据进行了系统抽样,按发布时间顺序排列,从第4条开始抽取,每隔20条抽取一次,共抽取2581条。
根据研究问题,本文关注的变量有以下五个:
支持/反对客体:讨论客体指的是“2·27”当事人和议题焦点。
态度极端程度:将微博评论内容反映的态度以李克特量表方式呈现。强烈反对或强烈谴责,使用辱骂性字眼的计为1;有明显反对或谴责态度,但存在理性分析、用语文明的计为2;态度中立,没有明显立场、表述理性的计为3;明显支持或喜爱,表述理性的计为4;强调支持并喜爱,伴有对另一方的强烈反感或语气强烈,且准备或开展了报复行动的计为5。其中1和5视为极端态度,2、3、4视为非极端态度,另将1和2视为消极态度,4和5视为积极态度,3是中间态度。
同质化程度:群体内意见的相同程度。通过对意见同质化程度的测量,可以展现出在群体极化过程中群体意见是否具有趋同的特征。
态度理由:文本所呈现的支持或反对态度的理由。通过对文本内容进行主题分析和编码,将讨论涉及内容中的主要理由作为结果进行展示和说明。
表达理性程度⑨:根据文本中有无理由分析,将表达理性程度分为非常不理性、比较不理性、比较理性、理性四项。将文本内容为无理由辱骂的归为非常不理性;表明少量理由,主要以辱骂、反对呈现的文本归为比较不理性;文本表达具有理由和分析,但言辞激烈的文本归为比较理性;而态度冷静、分析详细、理由充分的文本归为理性。
本研究采用的测量方法,综合借鉴国外学者Yardi和国内学者乐媛、杨伯溆在相关研究中使用的方法。第一,用态度极端化百分比来测量极端态度是否出现并升温。⑩态度极端化百分比=(强烈支持+强烈反对)言论量/总言论量×100%,非极端态度百分比=(比较支持+中立+比较反对)言论量/总言论量×100%。第二,用优劣势意见差的占比来测量同质化程度。在每一天的支持/反对意见中,将占优势地位的意见比例减去占劣势地位的意见比例,取值范围在[0-1]之间,数值越大,同质化程度越高。
如表1所示,网民发声支持集中于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AO3、LOFTER以及《下坠》(共占比78.32%),另一方面是肖战、肖战粉丝以及肖战唯粉(共占比21.67%),这两方面客体分别对应的主体是同人圈和肖战粉丝群体。网友发声反对的客体主要集中在肖战粉丝、肖战及其粉丝(共占比88.62%),反对AO3及同人圈的却仅占1.53%,可见在该事件中,肖战粉丝疑似举报AO3网站惹起众怒,且同人圈声势浩大。
表1 支持/反对客体及分布
在整个舆情演变过程中,网民的极端态度都非常明显。如图2所示,从2月26日肖战粉丝向有关部门举报《下坠》一文作者并牵涉到AO3同人文网站开始,AO3用户及同人圈就和肖战粉丝自然对立起来,网民态度极端程度逐渐升高,这些态度主要是对肖战粉丝举报行为的不满和愤怒,以及同人圈粉丝表达对AO3的喜爱和支持。
图2 网民发言极端与非极端态度对比
2月27日,“肖战粉丝举报AO3”话题登上微博热搜榜,LOFTER、B站等平台开始下架同人内容,网友开始质疑肖战粉丝举报《下坠》及其作者的正义性,多个圈子的创作者以及路人开始反对肖战粉丝举报行为,网民态度极端程度迅速达到较高水平。2月29日晚AO3被封,中国用户无法访问,3月1日肖战工作室发布道歉声明,被AO3用户质疑避重就轻,未回应重点,网民态度更为极端。3月3日舆情热度明显下降,但是网民极端态度却再次迅速升高,这与AO3用户及路人对肖战及其粉丝的态度从一时不满变为反感和强烈抵制有关。
具体到对立双方,数据显示,除了2月26日肖战粉丝大肆举报作者及平台之外,对AO3及同人圈的反对很少。但是对肖战及其粉丝主要持反对态度,且随着时间及事件的发酵,反对态度整体呈现上升趋势(见图3)。
图3 对肖战及其粉丝的态度演变
舆情演变过程中,“反对肖战及其粉丝”这一优势意见较为显著,劣势意见议题相对分散。如表2所示,事件发生期间群体讨论的同质化程度普遍较高,3月3日舆情进入消退期,肖战粉丝群体受舆论影响偃旗息鼓,其他发声网友则达成一致意见,群体讨论同质化程度达到最高。
表2 优劣势意见及同质化程度
通过态度理由发现,双方的态度理由均从个体出发。其中支持AO3的理由中,占比最多的是“AO3是自己的‘精神食粮’”,其次才是“创作自由”;支持肖战的理由中,最多的是“辟谣澄清,没有举报AO3”和“肖战没错”;反对肖战粉丝的理由是“上升平台,举报AO3”,这是事实,但隐去的还有“举报AO3就是动我粮仓”;反对肖战及其粉丝的理由是“AO3被墙,作者退圈”,同理,“AO3被墙,作者退圈”的影响都是从小“我”辐射至更大范围内(见表3、4、5、6)。
表3 支持AO3的理由
虽然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网友态度理由以个人为中心,但在社会前台的表达中,都或多或少披上了道德判断的外衣,“每天看文消遣”摇身一变成了“精神食粮”;“没有举报AO3”加上了“辟谣澄清”;“举报AO3”被扣上了“上升平台”的帽子;“AO3被墙,作者退圈”则运用集体概念,将AO3所有用户和网文同好者都联系起来,具有了为群体利益发声的正义性。
如图4所示,整个事件过程中,“比较不理性”的言论一直占有较大比例,共计1273条;“非常不理性”言论数为327条,非理性言论共计1600条,约占全部言论的62.0%,网民非理性程度始终较高。
图4 网民言论理性程度演变
表4 支持肖战的理由
表5 反对肖战粉丝的理由
表6 反对肖战及其粉丝的理由
笔者发现,网友言论中主要以情绪宣泄和言辞激烈的表达为主。网友在发表非理性言论时,通常以“单纯情绪宣泄”或“理由+情绪宣泄(辱骂、诅咒、抵制、对立)”构成语句(见表7)。在理性言论中也同样如此,纯理性言论数量较少,大多是具有理由和分析,但言辞激烈的表达(见表8)。
表7 非理性情绪宣泄言论
表8 比较理性但言辞激烈言论
随着媒介下沉、平台分化和文化多元的不断发展,网络圈层化特征愈渐凸显,通过兴趣和情感作为纽带形成的趣缘共同体,以全新的传播形态、社会形态、文化形态,不断发起或参与社会舆论场的讨论,使得群体极化在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生发出新的形成机制。
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提出的“差序格局”理论,指出圈层发生在血缘、地缘等社会关系中,以自己为中心像水波纹一样推及开来。杨国枢进一步指出“以自我为参考点,向外圈扩散”是中国人社会关系圈层的组建逻辑。但恰恰也是以自我为中心这一核心特征,隐藏了圈层形成的底层逻辑——认同感,认同直接涉及我是谁或我们是谁、我在哪里或我们在哪里的反思性理解,过去这些均来自社会关系。而脱离了现实关系的“我”获得认同感的途径,只能从血缘、地缘转向趣缘,通过主动加入网络兴趣圈子,建立关系形成个体认同。个体的认同需求驱使其参与到圈层传播中,从而使圈子保持活跃,规模不断发展壮大,逐渐形成共同体意识,个体对集体价值观的认同过程还能催生出情感的共振效能,最终个体认同联结为集体认同。
“2·27事件”中肖战粉丝发现《下坠》一文中肖战的设定与他们的认知完全不符,因此陷入紧张冲突的“认知失调”心理状态。要消除这种认知失调,就需要减少或者消除这种认知不符。于是他们给《下坠》扣上了“侵犯名誉权”“危害未成年人”的帽子,并召集其他粉丝举报《下坠》一文及其作者。在弥合心理认知失调之后,肖战粉丝并未停止行动,而是在虚假共识效应的影响下,认为自己是匡扶社会的“仁义之师”,宣扬举报不仅仅是要为自己爱豆讨回公道,还保护了网络环境。这种虚假共识效应是一种认知的成见,即个体倾向于高估自身观点的典型程度,认为自己所持有的信仰、偏好、价值观、生活习惯是正常的、标准的,是社会所公认的。这种成见会导致一种虚假的共识,其能够满足人们被认可的心理需求,有助于提升个人自尊。于是肖战粉丝接受了群体所持的“我们在行使公民权利”的观点,并最终促成了群体决策的进一步极化。
社交媒体圈层传播结构模式由核心传播节点、互动圈层构成。每个圈层中心只有一个核心传播节点,即该层的意见领袖,意见领袖周围是与其有互动关系的传播节点,核心传播节点和周围的互动传播节点共同形成第一个互动传播圈;第一个互动圈层周围的任何传播节点,都有可能成为新的意见领袖。成为意见领袖的传播节点,与其周围的互动传播节点,就形成第二个互动传播圈;第三个互动传播圈也如此推演……因此在社交媒体圈层传播中,可能会出现N个意见领袖,形成N个互动传播圈。值得注意的是,社交媒体圈层传播中,社会事件的意见领袖并非一定来自本来的核心传播节点,而是随着事件的发展,也可能会出现新的意见领袖,影响其他传播节点,形成态度偏移。
粉丝群体内部组织严密,“@巴南区小兔赞比”作为拥有20万粉丝的意见领袖,以正义之名号召肖战粉丝利用举报的方式,对文章及发表的原网站进行举报。在其发布的讨伐微博下,有8000名粉丝参与,更有上万粉丝进行了转发和评论。他们在行动时并不是依靠自己掌握的信息,而是将判断建立在所信任的意见领袖身上。而AO3用户及同人圈松散,并无统一行动的历史,在此次事件中也有如“@睡不醒的小饼”“@何妨无眠”等粉丝量较小的意见领袖发声,直指肖战粉丝“滥用公权力”并支持“AO3创作自由”,影响圈层内部意见走向并引导舆论。
斯皮尔斯(Spears,R.)等将基于计算机为传播中介造成的个体匿名状态称之为去个体化,并把以计算机为中介的传播情境分为两种:一种是将参与讨论的群体成员当作“群体中的一分子”,强调的是成员的群体身份,这种情境被称为“去个体化的群体情境”;而另一种将参与讨论的群体成员参加者当成一个“独立个体”,这一情境被称为“去个体化的个体情境”,其研究指出,在去个体化的群体情境中,群体讨论后会产生更高程度的群体极化。在“2·27事件”中,肖战粉丝群体和AO3用户及同人圈,双方均属于“去个体化的群体情境”,个体维护的都是集体的利益和声誉,在你来我往的互相伤害讨伐过程中,群体内部的群体极化程度越来越高。
与此同时,双方圈子的骂战围绕着创作自由、粉丝行为是否上升偶像、同人文创作边界等判断型话题展开。对于判断型话题,群体讨论的目标是要做出一个“道德的”“合适的”或者是“最好的”决策,这一决策很难找到真正意义上的“正确的”答案,群体讨论所达成的一致决策可能就是这一结论的“正确性”所在。当遭遇圈层之间的群体极化现象时,群体内部讨论出来的“正确的”答案,往往对对方群体来说是“错误的”答案。肖战粉丝以爱之名举报作者并牵连AO3、LOFTER等平台,最终AO3用户及同人圈痛失AO3平台;AO3用户及同人圈抵制肖战代言,又激起肖战粉丝网络暴力回击。此外,圈层之间的异质性将双方矛盾无限放大,“你侮辱正主我就举报”“你上升平台我就上升正主”,“你们”和“我们”演变为“你死我活”,非理性驱动下的报复和愤怒,以正反馈形式再次强化了群体内部的态度和观点,使得群体内部态度继续偏移。
目前通过偶像聚集的粉丝已经成为一个拥有巨大力量的群体,他们的权力不仅来源于偶像,更有着充分的自我赋权,表现在现实中即是粉丝与资本及娱乐圈规则之间逐渐开启了权力的较量。当权力的伸张与宗教信仰般的个人崇拜结合起来时,激发的战斗力能量在各种粉丝行动过程中,使得饭圈文化逐渐外溢,粉丝甚至用饭圈规则去要求圈外人士,“党同伐异”“不喜欢就举报”“粉丝控评”等粉圈行为方式,让普通网民深受影响。
同人文同属亚文化,由于国内的政策和法律,同人文一直属于被挤压的文学创作类型,而AO3对于同人文作者与粉丝来说,是“精神家园”,是“最后一块栖息地”,其意义完全不逊于肖战之于肖战粉丝。然而肖战粉丝按下举报键,就意味着双方规则开始碰撞。首先,举报这一行为,在饭圈是常见操作,但在同人圈却绝对禁止。因为一直以来同人圈就在夹缝中艰难生存,大家共同维护着这片来之不易的天地,也从来没有不喜欢就去举报的道理。而肖战粉丝的举报,强行破坏了这项规则,还上升到平台。其次,肖战粉丝举报平台行为已经突破了社会争论的界限,开始寻求对同人圈的集体禁言。这种对立行为,引发了同人圈与粉圈两种亚文化的冲突,既使得同人圈痛失所爱“疯狂抵制”,也激发了更广大的路人群体对失控粉丝的“同仇敌忾”,推动了以同人圈和大范围路人为集体的群体极化的形成。
综上,笔者对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的群体极化形成机制做出以下归纳(见图5):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群体极化的形成,是以社会文化为背景,以心理机制、传播结构和互动情境为依托,以信息影响为机制的群体思维过程。心理机制方面,群体内个体认同逐渐联结为集体认同,形成的虚假共识效应推动观点偏移;传播结构方面,圈层传播结构重新赋权,新旧意见领袖的观点引领群体极化;互动情境方面,去个体化的群体情境碰撞,圈层之间的异质性放大极化;社会文化方面,权力博弈下圈层文化外溢,亚文化冲突推动群体极化。
图5 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群体极化的形成机制
亚文化圈层并不自带政治倾向,但随着圈层内部的互动交往及圈层之间的矛盾冲突,爆发出的社会争议过程,正是亚文化寻求解放、获取认同以及价值提升的过程。明星粉圈和同人圈此次的对立,虽然双方损失惨重,但还是通过舆论的声音表达了各自的诉求。
圈层群体在群体讨论中,对公共性议题的关注始终少于对个体议题的关注;在争取支持和认同的过程中,也总以个人为中心进行道德判断。因此,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的群体极化这一群体思维过程,离公共性还相差甚远。另外,戈夫曼“前台/后台理论”也提醒我们,网民在“前台”的行为存在着伪公共性倾向,即公共性信息用于私人化目的,正如我们看到的粉丝群体也是前台角色,其为偶像伸张正义,不仅是为了保护偶像的人设,同时也是在建立粉丝群体自身的人设。
网络圈层化背景下的群体极化,不具备任一单方面改变的条件,因为通常情况下,圈层之间的冲突,导致两个或多个圈层内部的态度观点极化。而圈层之间异质性强,隔阂较深,冲突一旦发生立马形成鲜明对立。因此针对网络圈层化背景下进行去极化操作,需要更多方面的人士协同努力,以社会宏大话语推进多种文化交流,提倡包容对话的思想,减少群体分歧,打破圈层区隔的局面。
注释:
① 彭兰:《网络的圈子化:关系、文化、技术维度下的类聚与群分》,《编辑之友》,2019年第11期,第5页。
② Stores J.A.F.AComparisonofIndividualandGroupDecisionsInvolvingRisk.Doctoral Dissertation,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1961.
③ Rabow,Jerome,Fowler Jr,Floyd J,Bradford,David L,Hofeller,Margret A,Shibuya,Yuriko.TheRoleofSocialNormsandLeadershipinRisk-Taking.Sociometry,vol.29,no.1,1966.pp.16-27;Stoner,James AF.RiskyandCautiousShiftsinGroupDecisions:TheInfluenceofWidelyHeldValues.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vol.4,no.4,1968.pp.442-459.
④ Moscovici,Serge,Zavalloni,Marisa.TheGroupasaPolarizerofAttitude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vol.12,no.2,1969.pp.125-135.
⑤ Myers D.G.,Lamm H.TheGroupPolarizationPhenomenon.Psychological Bulletin,vol.83,no.4,1976.pp.602-627.
⑥ [美]凯斯·桑斯坦:《网络共和国:网络社会中的民主问题》,黄维明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47页。
⑦ 夏倩芳、原永涛:《从群体极化到公众极化:极化研究的进路与转向》,《新闻与传播研究》,2017年第6期,第14页。
⑧ 知微数据:《肖战口碑崩坏?一场由粉丝引发的舆论危机》,2020年3月2日。
⑨ 黄河、康宁:《移动互联网环境下群体极化的特征和生发机制——基于“江歌案”移动端媒体文本和网民评论的内容分析》,《国际新闻界》,2019年第2期,第46页。
⑩ 本文的测量工作综合了以下两篇论文的测量方法:Yardi等(2010)的论文DynamicDebates:AnAnalysisofGroupPolarizationoverTimeonTwitter(Technology & Society,vol.30,no.5,2010.);乐媛与杨伯溆(2010)合作的论文《网络极化现象研究——基于四个中文BBS论坛的内容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