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民族旅游研究热点与进展:价值转向与实践转型

2021-11-02 01:06胡潇文王生鹏刘蓉蓉
资源开发与市场 2021年11期
关键词:民族旅游文化

胡潇文,王生鹏,刘蓉蓉

(1.西北民族大学管理学院,甘肃兰州 730030;2.四川大学旅游学院,四川成都 610041)

民族旅游是我国民族地区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有效助力之一,对我国乡村振兴、脱贫攻坚、共建“一带一路”、坚定文化自信、建设文化强国等工作的有效实施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十八大以来,我国旅游业进入大众旅游发展新阶段,2013 年“一带一路”倡议等相关政策意见的公布,更使得民族地区发展成为我国实施旅游国际化战略,有效开展“旅游外交”的前沿地区。2020 年,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的建成文化强国的战略目标,指出了我国不同阶段的文化建设新使命与前进方向[1]。随着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新发展格局战略决策的需要,有必要回顾我国民族地区的旅游研究历程,以探索未来我国民族文化旅游的发展方向。

目前,已有国内学者在特定细分领域和阶段对民族旅游学术成果进行了梳理,主要包括:早期民族旅游开发的概念界定、供求研究与其影响研究[2],民族社区及村寨旅游的概念、开发与管理、旅游影响的研究综述[3-5],民族体育旅游的内涵、特征、影响及开发利用等综述[6],以及特定阶段国内外民族旅游研究综述[7]等方面的系统回顾。然而,随着民族旅游实践与新时代价值取向要求的不断转变,需要更具综合性、易读性的知识脉络梳理已有研究与总结,从研究阶段、研究视角、研究方法等方面进行总结。本文通过运用包括突发检测在内的文献计量相关理论知识,以全面分析我国民族旅游领域整体研究演化脉络,为后续民族地区的旅游发展实践与研究提供参考借鉴。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由于本领域相关研究成果极为丰富,仅通过人工阅读方式无法获得研究全貌,因此需借助计算机等辅助工具,以更好地揭示民族旅游领域的知识动态发展规律[8]。Citespace是目前最主流的知识图谱分析软件之一,其特色核心功能之一是突发检测[9]。该方法以Kleinberg提出的突增算法为计算原理,通过识别研究对象在时间上的变化特征,从而预示相关研究领域的发展趋势[9]。本文选择Citespace 作为文献回顾的辅助工具,进行文献全面梳理。

在文献计量分析中,文献数据来源对知识图谱分析结果的科学性有较大影响[10]。CSSCI(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是我国第一个大型综合性中文社会科学类引文数据库,兼具代表性、数量可观性、评价性的特点,受到了较多学者的认可[11],是知识图谱研究中的首选中文数据库[12]。本文选择CSSCI数据库作为原始数据的来源。

本文数据的检索时间为2020 年1 月3 日、2020年11 月20 日、2021 年1 月2 日。为尽可能保证数据查全率,通过比较后,检索策略选择为:主题=“民族旅游”或主题=“民族”并含“旅游”,发表时间不限,数据库来源为CSSCI,共获得4310 篇文献。通过人工阅读题目与摘要的方式,剔除不相关文献、书评、会议、征稿等与研究内容无关的资料后,共获得2630 篇文献。

2 结果及分析

特定领域学术论文发文量变化是衡量该领域发展的重要指标之一,可揭示该领域的研究阶段、发展趋势和学科动态[13]。收录于CSSCI 数据库的关于我国民族旅游的相关研究发文量年份分布特征结果如图1 所示。

图1 民族旅游CSSCI相关研究发文变化趋势

整体而言,该领域发文量呈逐步增长趋势,但阶段性较明显,突出表现为受到国家政策的导向性影响。结合Citespace 计量结果(包括图2 的研究演进分析、表1 的关键词突变结果)和国家相关政策后发现,CSSCI来源的民族旅游研究可分为4 个阶段,整体符合纳里莫夫和弗莱杜茨提出的科学文献逻辑增长模式规律[14]。

表1 各阶段研究视角与主要内容

(续表1 )

(续表1 )

图2 民族旅游研究热点演化及聚类

第一阶段(1988—1999 年)是本领域研究探索的阶段。在此期间,受到改革开放进程的影响,市场经济转向对民族地区的推动作用明显,民族旅游成为服务当地经济运行和推动当地社会运转的一条重要途径[15]。旅游扶贫的功能在这一阶段开始被认可和探索,民族旅游对人地关系、当地社会关系的积极与消极影响也成为重要的研究领域之一[16,17]。此阶段,研究多从政府主导、计划的供给视角出发,对民族旅游资源的界定、开发民族旅游资源策略进行了逻辑演绎[18]。

第二阶段(2000—2010 年)是本领域研究的快速发展阶段。随着2000 年西部大开发战略的提出,以及2001 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旅游业成为助推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缩小经济差距[19]、强化民族文化保护[20]的重要途径,民族村寨/社区参与成为旅游开发中最重要的和凸显少数民族主体性的方式[21],“政府主管市场型”具体管理模式也成为重要的研究对象之一[22]。随着国内外交流的深入,国外民族旅游的相关成果也被国内学者借鉴,突出表现在民族旅游与文化原真性的关系研究上[20]。除了人类学相关方法外,结构方程等实证方法也被引入本领域研究之中[23]。

第三阶段(2011—2015 年)是本领域研究的稳定发展阶段。随着我国建设与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深入,民族地区更加深入且频繁地加入到大众旅游产品的供给中[24],涌现出愈来愈多的旅游产品类型与旅游产业形态。此外,在市场经济推动民族互动频率提升的同时,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利益分化与博弈[25],民族文化复兴、变异、变迁与旅游的关系成为探索的重点之一,原子化个体在自我认同、族群认同、文化认同与地方认同的行为与意愿也受到了学者们的关注[26-28],研究方法开始呈现出定性与定量并重的特点,计量经济学[29]等相关方法也开始被采用。

第四阶段(2016—2020 年)呈现出本领域研究相对稳定发展的特点。随着2015 年旅游扶贫、大力发展乡村旅游等一系列国家政策的出台,加上旅游的品质化转向,民族地区旅游扶贫、乡村旅游的对策及其效果评估成为研究的绝对热点[30],民族间的融合与交流也日益受到关注[31],同时宏观视角的计量方法被更多地引入[32]。

3 基于学术共同体的研究热点及进展分析

作为科学研究的主体,发文作者及其所在机构的科研成果可对学科发展产生重要的促进作用[33]。根据统计结果,我国西南地区的研究机构在该领域影响最大,是合作最为密切的学术共同体;发文数量排名前10 位的院校大多位于少数民族聚集地区,所在地域成为研究方向的重要影响因素。其中,四川大学学术影响力在本领域持续时间最长(2006—2013年),研究多从旅游开发影响视角分析以云贵地区为主要案例地的民族村寨开发与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问题[34]。整体上,学术共同体的学术影响力在第二、三阶段较强,在2015 年之后的第四阶段有消减趋势,学者间的合作深度与广度需进一步加强。

为进一步分析以高产作者为核心的学术共同体对本领域的影响,本文利用Citespace突发检测功能,对高产作者及其突发性被引论文、研究机构突发性进行统计,前10 位在本领域研究受到广泛关注与认可的作者,其代表性研究突发强度平均为4.37,从而揭示民族旅游研究领域的历史研究热点(表2)。从表2 可见,突发性被引论文集中于民族村寨旅游与社区旅游、民族旅游的商品化与产业化、民族旅游的开发与保护三大研究问题上。

表2 前10位高产作者研究主题及其影响力汇总

4 民族旅游研究热点与演化

4.1 民族旅游的概念界定

1997年,Valene发表著作《东道主与游客》,提出民族旅游(Ethnic tourism)概念,引发了国内众多学者的关注。围绕着民族旅游开发实践的诸多难题,国内学术界进行了广泛讨论与对策建议,但关于民族旅游的定义尚无统一认识,目前主要有两种观点,分别强调民族旅游文化差异和融合。

第一种观点在第一、二、三阶段(2015 年以前)成为主流,并受到国外学者,如史密斯[35]、柯恩[36]、布鲁纳[37]等观点影响,认为民族旅游是指跨文化、跨民族的旅游活动[38,39],并产生了旅游者、旅游民族和中间人3 个主体划分,主流研究集中于主体间的复杂关系研究[40],多关注民族的多样性和差异性[41]。其中,民族文化是民族旅游开发中最重要的旅游资源[2],“民族身份”在这一过程中被呈现出内在商业价值[42],并以少数民族文化为特色,开展多种观赏、娱乐、商品开发等服务[38]。

基于国内民族旅游的蓬勃发展,学者们开始着手建立中国化的民族旅游概念和学科体系,出现了第二种观点,并突出发展在第二、三、四阶段。窦开龙提出应建立民族旅游学科[43];李忠斌、文晓国认为,第一种定义放大了民族国家的民族间性,即只有主体民族对其他少数民族的单向旅游活动才是“民族旅游”,缺少对旅游活动中民族融合的研究;在界定概念时,应将民族地区人地关系作为重要的研究对象,民族旅游应是全面了解民族的文化特质、生产生活状态的体验活动[44]。这一观点也被其他学者在探索民族旅游扶贫[45]与民族旅游可持续发展[46]方面采用。孙九霞在费孝通“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理论基础上,将“多元”与“一体”的双向辨证关系置于旅游流动语境中进行分析,拓展了民族旅游内涵[41]。

4.2 民族旅游的主要议题

随着工业现代化建设在全球的推进,现代旅游成为工业文明产物的制度化存在,生产与消费的脱节导致的文化“异化”与“求真”,被视为现代旅游产生的重要原因[47],并成为西方人类学关注的重点之一[48],且对我国旅游概念和学科建立产生了重要影响[49]。民族旅游的兴起被视为“拉力”(当地政府追求经济利益)和“推力”(与现代性“好恶交织”和“异文化”追求)这两种力量之间错综复杂的互相影响下的产物,并涌现出大批学者和本土化研究成果,从不同层面围绕着商业化与旅游真实、旅游凝视、旅游与仪式等问题进行分析[49]。由于在旅游人类学本土发展中成果颇多,借助赵红梅提出的旅游文化的界定和分析框架,围绕旅游文化多元主体、旅游活动发生/形成阶段的文化与旅游相互影响,以及旅游意义建构的三元一体分析框架[50],能够更好地理解多元研究主题,并进行主要观点梳理。

议题1:民族旅游中的多元主体研究。①当地社区参与。自1985 年墨菲在《旅游:社区方法》中提出社区概念和旅游研究视角以来,国内外对旅游社区参与旅游的研究成果可观,民族村寨作为乡村旅游开发中的特殊社区类型成为重要的研究类型[21]。根据统计结果,第一阶段(1980—1992 年共12 篇),第二、三阶段(2005—2015 年共92 篇)是本领域研究成果频出的阶段。分析内容多以民族村寨旅游开发中的对策、模式研究为主,围绕着经济利益分享主体及其参与机制(包括政府、居民、公司、从业人员等)与文化自觉意识(以当地居民为主要分析对象),多借助田野调查与逻辑演绎的研究方法进行探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案例地成为探讨的主要地域[51]。在国际旅游地建设的过程中,借助网络游记和文本分析工具,民族村寨国际旅游形象感知维度(包括整体感知、吸引物、设施服务、环境氛围)在第四阶段也被探索[52]。②游客需求分析。相对于当地社区参与的丰富研究成果而言,民族旅游游客研究成果较少,但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则更为多样。在各阶段,围绕着客源市场结构、游客出游动机、民族手工艺品、各类展演产品购买动机、当地服务质量分析等内容,依托游客感知理论、自我管理理论和双因素等理论,借助逻辑演绎(第一、二阶段为主)、问卷调查、结构方程研究工具(第三、四阶段为主)进行了有益探索[53-57]。除此以外,旅游者通过民族旅游形式,与当地居民在民族意识、族群情感、文化产品价值共创的互动改造与强化认同的作用也日益被学者们关注[55,58,59]。③政府职能探索。随着市场经济在当地推动,政府的工具取向、伦理理性和管理调节职能作用在保障民族旅游可持续发展过程中被日益重视。管理体制的构建、法律法规的规制、不同族群的赋权、当地社会经济的综合发展,均需要政府发挥其重要功能[60]。④民族旅游与性别角色分析。性别分工赋予男女的不同社会地位、角色及象征意义,并随着旅游在民族地区的发展,对当地生计变迁和社会结构产生了较大影响[61]。由于民族地区开展旅游业的具体商品模式包括餐宿、商业、展演(服饰、歌舞、传统风俗)等在原有社会生产方式中主要由女性负责的无需重劳动力的形式,使女性及其代表的地方文化成为民族地区的核心旅游吸引物[61]。旅游与民族地区妇女的经济社会地位、性别观念、教育水平、性别关系、平等赋权、传承文化、旅游扶贫、关怀弱者、民族与文化自觉等方面的双向影响成为第二阶段以来的研究话题之一[62-64]。与此同时,民族旅游中的女性游客与男性东道主的性别歧视也不容忽视[62]。

议题2:旅游与民族地区关系的思辨。旅游与民族目的地在文化、社会、政治、经济、环境等方面均产生了较高的关联度与共生度,五大维度之间的关系也从以某一视角为主演变为协同融合视角,并在相互影响的价值判断上存在不同观点。①旅游与民族社会文化的关系思辨。文化作为旅游的重要属性,在民族旅游开发实践中成为商业化的重点,但相对于政治与经济属性,却被长期忽略[38]。基于社会责任的考量,第一种观点出现在早期,学者们在赞同旅游开发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的同时,对旅游的消极影响(包括对当地文化原真性与商品化、文化变迁的负面作用)给予了较大关注[65]。第二种观点则认为旅游有助于推动当地文化复兴与族群文化认同[66]。第三种观点认为,旅游开发对当地文化有利有弊,且利大于弊[67]。在开发路径上,注重保护与开发的均衡,不能以牺牲当地文化可持续发展为代价,来换取经济效益成为重要的研究基调。本部分研究主要集中在第一、二、三阶段。②民族旅游与目的地的经济发展关系思辨。尽管民族地区旅游开发的重要初衷之一就是发展当地经济,但早期(第一、二、三阶段为主)的研究成果主要使用的是思辨方法,围绕影响因素、制度保障等内容,对经济和当地社会文化能否达成双赢进行发展模式的逻辑推演与探索[68]。第三阶段逐步引入了资源理论、博弈论、产权经济理论等理论依据[69,70],并在第三阶段开始采用计量手段进行评价指标构建[71]与经济贡献测算[72]。自2015年,除了沿续之前阶段对影响因素、经济效应的研究思路进行定性和定量分析之外,对经济、文化、旅游的互动发展与创意产业模式在资源转化与价值创造给出建议[73],并对经济发展对民族地区的影响,通过定性分析与定量测算的方式,围绕经济系统脆弱性评价[74]、经济诅咒与资源祝福[75]、旅游产业依赖的影响效应及优化方案[76]、当地居民收入差距[77]等公平性、可持续发展方面进行了实证研究。③旅游与目的地生态环境的关系思辨。随着旅游活动在民族地区的开展,生态破坏等环境问题日益凸显。在第二、三阶段,吴晓萍对当时民族旅游的“无烟”“万岁”论断进行了辩证思考[78];肖琼[3]、王克军[79]利用归纳方法对民族社区/村寨的生态环境保护模式进行了探索;孙九霞、刘相军[80]探索了生计方式变迁对民族村寨自然环境的影响;罗盛锋、黄燕玲、丁培毅等从营销视角提出完善游客监督与教育的可持续发展战略实施建议[81]。除此之外,学者们还从环境与旅游的有机融合视角进行了包括因子分析、时间序列等方法在内的定量分析[82,83]。

议题3:民族旅游意义建构、多元认同和文旅融合。围绕着旅游行为的形成,主要有两种学科观点进行了解释:第一种是心理学的“动机模式”,“意义”(价值观)是其中的参变量之一;第二种是“意义模式”,“意义”本身成为了重要的自变量[84]。意义在两种学科范畴内对旅游研究均起到了重要启示作用,并提供了系统思考旅游活动的重要视角[50]。在民族旅游研究中,无论是作为仪式的旅游,还是旅游体验中的仪式(演化为各种展演[85]、体育休闲[86]、手工艺品、物质/非物质文化遗产[87]、博物馆[88]等彼此之间非泾渭分明的文旅融合形式),旅游真实与文化商品化[85],还是具身视角下的包括视觉、听觉等在内的旅游体验[89],以及目的地与产品营销层面[90]都包含着“意义”在旅游活动中的建构,并形成了各类文化旅游休闲的融合形式。除此以外,在精神旅游层面,意义建构对自我认同、族群与地方认同[91]、国家认同[92]及其交互层面均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

4.3 新时期民族旅游实践

随着2013 年“丝绸之路经济带”、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构想的提出[93],2013 年我国提出“精准扶贫”概念,2014 年印发《关于创新机制扎实推进农村扶贫开发工作的意见》,2018 年提出实施乡村振兴等伟大战略,使得民族地区成为国家三大战略有效推进的结合点。对于资源富集的民族地区,旅游有效开展与区域合作既有助于通过文旅资源开发,带动当地产业升级转型和存续发展,也有助于国内外各民族通过旅游实现文化交流[94],并呈现出融合特点。在“一带一路”推进方面,进行开发模式与国际合作机制的逻辑演绎[94],并在旅游外交和吸引国际游客入境旅游方面采用重力模型的定量方法对时空特征进行了探索[95]。在乡村振兴方面,围绕着旅游开发中的法制、生态化建设与综合治理模式,通过时间序列模型等实证方法,从理论上给予借鉴和治理启示[83]。同时,旅游的扶贫功能是民族旅游开发的最重要目的之一,精准扶贫与文化保护与传承[96],川渝与甘肃等深度贫困地区的旅游精准扶贫模式探析[97]成为两大话题;社会网络关系等定量工具也被引入,以更精确地衡量旅游扶贫效益[98]。4个阶段最高频词关键词突发性及突发持续时间见表3。

表3 各阶段最高频词关键词突发性及突发持续时间统计

5 述评与展望

5.1 述评

通过文献可视化和文献回顾可以发现,我国民族旅游实践一直受到学者们的关注,涵盖领域丰富,形成了阶段性较为明显的研究热点,并取得了融合了多学科的研究成果。通过分析发现,民族旅游研究呈以下特点:①研究呈现出明显的价值取向转变与理论本土化发展特征。从发文数量和研究主题突发性检测统计结果来看,具有明显的阶段性特征,国家政策对研究重点演变的影响较高,呈现出快速稳定发展、实践转型推进、价值转向并重的特点,民族旅游的实践在早期重视主体性、差异性、经济性,在保持研究脉络相对有继承性的基础上,逐步显现出强调族际融合与地域公平性的特点,人类学、社会学等学科的本土化研究较为明显。②研究范式从逻辑演绎转为实证倾向。从民族旅游的研究热点及其演进来看,民族旅游实践经验总结成果较多,学理性逐渐增强,但由于民族旅游发展较为快速,目前阶段研究尚未形成明显学术影响力的研究热点与学术认同;理论指引实践的学术功能发挥还有待提高,研究方法呈现出逻辑演绎为主,实证主义包括人类学、计量经济学、统计学、政治学、传播学等相关研究方法及理论也逐步引入本领域研究中,极大地丰富了本领域研究成果。③研究地域从南往北、由东往西逐步拓展,趋于具有国际合作理念。随着国家政策的不断深化,“一带一路”倡议、扶贫攻坚等国家战略的推进落实,体育旅游、边境旅游、民族地区特色小镇、民族村寨旅游等多种旅游形式的开展与知识转移,学者们最开始研究的重点区域主要集中在西南与中部地区,后逐步转向包括新疆、甘肃、宁夏在内的西北地区与内蒙古、黑龙江等北部民族地区,并在国际旅游交流、“旅游外交”层面逐步开展深度研究。④民族旅游的功能属性转向明显。依托不同学科研究方法与视角,从经济推动到强化民族文化保护与经济文化社会关系的平衡,再到民族地区人地关系分化、变迁与复兴、旅游品质化实践,多元认同与重塑民族公共性的价值转向与实践要求,体现出实践与理论研究的密切互动。

5.2 展望

综上所述,我国民族旅游对民族地区和国家发展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并随着国家政策的调整,继续深化旅游实践。结合已有研究,未来我国民族旅游研究可重点关注以下几个领域:①未来民族旅游的相关研究可继续拓展研究领域,继续应用新研究方法。现有研究多集中在展演、手工艺品、体育产品的设计上,对于饮食、具身体验、短视频等与民族旅游的研究有待深入,并通过大数据挖掘、实验方法等多种实证研究方法的引入,更好地指引实践。②数字赋能与民族地区旅游融合问题。文旅消费趋于年轻化、个性化、品质化、科技化和多样化,是未来旅游发展的重要趋势之一,民族地区旅游的文化保护、市场营销、增容提质依赖旅游科技的创新,这也是目前我国民族地区文旅发展的短板之一,需要进一步加强。③北方民族地区的淡季旅游有效解决问题。基于我国近年来“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研究重点逐步转向北方地区,如何开展北方民族地区的淡季旅游,包括与冰雪旅游、民族体育旅游的结合,北方地区研究机构需更好地开展跨地域、跨学科的广泛交流与学术合作,从而更好地帮助开展特色旅游,提升旅游品质。④研究需体现出鲜明的公共性实践特点。鉴于未来实践和价值转型的需要,应在民族旅游参与主体的公平性、旅游扶智及防止返贫、民族地区旅游文化深度融合与地方认同、旅游公共服务体系完善、民族地区旅游管理的制度性规范等方面进行学术创新,以期为民族旅游理论与实践提供理论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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