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人对于东盟与新南方政策的认识：政治倾向与代际差异

[韩]李载贤 江丛九

为推进新南方政策与对东盟政策，韩国不仅要考虑东盟国家的反应，也要争取国内的支持。韩国人应该更加充分认识到东盟的重要性，在东盟政策是重要外交政策这一点上达成共识。只有这样，政府才能为东盟政策的推动提供源源不断的政治动力。

在此背景下，牙山政策研究院于2019年韩国—东盟特别峰会后，将韩国人对东盟与对新南方政策的认识作为2019年牙山年度调查的一部分，并对东盟政策中值得关注的问题进行了调查。由于本次调查开展的时间是在韩国—东盟特别峰会之后，因此受访者对于东盟重要性和新南方政策的认知与评价难免会与平时有所出入。本文是为数不多的有关韩国人对于东盟认识的调查，并根据所得出的结论提出政策建议。

一、韩国人对于东盟重要性的认识

首先，是从国家利益层面来看韩国人对于东盟重要与否的认识。如图1 所示，87.2%的韩国人认为东盟十分重要，持相反意见的仅占12.8%。鉴于此次调查时间上位于韩国—东盟特别峰会召开之后，所以难免加大了韩国人对于东盟的关注。尽管如此，东盟在韩国人眼中依然十分重要。

图1 韩国人对于东盟重要性的认识（%）

如表1 所示，各个年龄段韩国人在东盟重要性这一认识上的差异不大，不受政治因素及社会背景的影响。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认为东盟对于韩国而言十分重要，但也需要留意其中的细微差别。例如，在20 岁年龄段的韩国人中有79.5%的人赞成东盟的重要性。这一比例约低于其他年龄层7 到12 个百分点。此外，从政治理念来看，进步派中认为东盟重要的比例高达91.9%，高出保守派11 个百分点（80.9%），中间派为86.6%。

表1 政治社会背景下韩国人对于东盟重要性的认识（%）

表1 所表现出的差异主要体现为以下几点。首先，受学业和就业影响，20 岁年龄层对于外交问题与国际关系关注不够。其对东盟，甚至对韩国的外交问题缺乏积极的认识。从数据来看，30 岁年龄层中有85%以上的人认为东盟重要，而在20 岁年龄层中这一比例不到80%。其次，重视与东盟的外交契合了文在寅政府的新南方政策，因而不免会遭受保守派的反对。从政治理念上看，越是处于中立或进步派的人群越赞同东盟的重要性。从党派来看，民主党支持东盟重要性的比例为93.2%，约高出自由韩国党（79.1%）14 个百分点（见表2）。

这进一步证明对文在寅政府及其政策持积极态度的人更重视东盟的作用。文在寅政府的支持者更可能给予其正面评价，诸如评价政府国政运营“非常好”，填写支持政党为民主党，积极看待朝韩关系，认为国家经济正在好转以及在经济政策偏好上选择“收入分配优先”等。如表2 所示，此类人群在对东盟重要与否的问题上保持一贯的肯定态度。因此，韩国人对于东盟重要性的认识与韩国国内政治环境有关。

表2 对政府政策态度持不同立场的韩国人对于东盟重要性的认识（%）

二、有关新南方政策的认识

本文对政府的新南方政策以及如何认识新南方政策进行了分析。首先，对新南方政策表示“非常了解”的人占11.7%，“部分了解”的占30.7%，“听过但不了解”的占38.7%，“完全没听过”的占18.9%。相比于东盟重要性87.2%的高支持率，人们对新南方政策的了解程度较低。对新南方政策表示了解的人仅占42.4%，未及一半，而回答“不知情”的比率则高达57.6%。即便舆论对于东盟的重要性有着很高的参与度，但是仍然很难期望平民大众对于具体的外交政策有着深入理解。

总的来说，在临床诊治的时候，必须要加强对临床医学检验工作的重视，不断优化医学检验质量，医护人员以及医学检验人员必须要从实践中总结经验，细心对待每一个患者及检验标本，并熟悉掌握各种药物可能会对检验结果产生的影响。而患者在采取检验样本的时候，应当及时向医生如实汇报服药情况，必要时应当隔段时间在对患者进行采样，尽可能的防止药物对医学检验结果产生影响，确保临床医学检验结果的准确性及可靠性。

此外，我们还对了解新南方政策的636 名受访者（包括“非常了解”与“部分了解”）进行了进一步调查，结果见表3。了解新南方政策的人中有82.1%对该政策持积极态度，持消极态度的人仅占17.9%。总体来看，虽然人们对于新南方政策的了解不深，但是了解新南方政策的韩国人对该政策大多持积极态度。

表3 对于新南方政策的了解程度与认识（%）

不同年龄段对于新南方政策的认知也呈现出一定的差异。20 岁年龄层中仅有22%的人了解新南方政策，其中66.7%的人对此持肯定态度。而在30 岁以上年龄层中有30%—50%的人了解新南方政策，其中持肯定态度的人占到70%—80%。由此可以看出不同年龄层间存在着一定的差异。相比于其他年龄层，20 岁年龄层对于新南方政策的了解明显不充分，积极评价的比例也相对较低。

无独有偶，20 岁年龄层由于受学业与就业影响，对外交政策与国际关系也缺乏关注。相比于社会经济地位相对稳定的30 岁以上年龄层，20 岁年龄层缺乏对东盟和新南方政策的认识。虽然20 岁年龄层中了解新南方政策的人较少，但其中对其持肯定态度的比例相比于其他年龄层差别不大。

此外，对于新南方政策的认识也受到受访者政治倾向的影响。如表4 所示，进步派为49.5%，高于保守派（44.5%）和中间派（34.4%）。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中间派的政策了解程度最低更可以看出韩国人对于新南方政策的政治化倾向。从对政策的肯定认识来看，进步派为94.5%，保守派为55.3%，受政治理念差异影响极大（中间派86.6%）。相比于政策了解程度上所展现的差异，保守派与进步派在对新南方政策认识上所产生的差异更大，相差约40 个百分点。这一倾向与政党表态和文在寅政府政策评价等方面所呈现出的结果相似。有趣的是，保守派中虽然有80.9%的人认为东盟重要，但是了解该政策的人不过44.5%，其中仅有55.3%对政府的政策持肯定态度。这是由于推动新南方政策的文在寅政府被视为进步政府，所以保守派难免与其出现分歧。这一倾向即：（1）即使韩国人重视东盟，但对于新南方政策的了解程度不深；（2）党派间对于政府政策的认识差异大与受访者的政治立场和对其他政策的态度具有一贯性（参见表4）。

表4 政治社会背景下韩国人对新南方政策的了解程度与认识（%）

三、对东盟政策推进领域的认识

韩国人在对东盟政策推进领域的认识上存在这样的疑问，即东盟在其政策的重要领域与朝鲜半岛和平稳定方面发挥了怎样的作用？首先，韩国对东盟政策最重要的领域有哪些？其主要分为以下几个方面：（1）FTA 等经济合作；（2）加强韩流传播等社会文化交流；（3）ODA 等开发合作；（4）发展教育、旅游等人际交流。

总体来看，韩国人将韩国与东盟间的经济合作视为对东盟政策的最重要领域。有近一半的韩国人（48.5%）认为经济合作最重要，远远高于社会文化交流（19.5%）和外交安全（17.4%）。并且在第一、二轮合计的情况下，经济合作占比为68.3%，在对东盟政策的重要领域中占据首位。但是由于在第一、二轮合计的情况下，其他政策领域所占的比例不低，因此差值（社会文化交流41.7%、外交安全39.7%）有所减少（见图2）。

图2 东盟政策重要领域（%）

从实际情况来看，韩国与东盟间的经济合作相比于其他领域更加受到关注。东盟在贸易和投资方面对于韩国十分重要，上述结果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现实情况。但是，在说明东盟重要性和对东盟政策成效上，政府一向注重经济合作，这难免会对韩国人对于韩国与东盟间重要合作领域的认识产生影响。更重要的是，韩国与东盟间的合作不应仅仅局限于经济领域，要不断扩大合作范围，实现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领域合作的均衡发展。从这一点来看，新南方政策各领域间的不均衡将成为韩国政府未来政策推进过程中需要解决的问题。

韩国对东盟政策调查结果除强调经济合作的重要性外，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倾向。但从第一轮的回答来看，受教育程度的不同也会造成微妙的差异。学历越高越重视经济合作，相对忽视社会文化、政治安全与人际交流等领域的合作。

其次，本文分析了韩国人对于东盟在朝鲜半岛和平与稳定方面作用的评价。大多数韩国人认为，东盟在朝鲜半岛和平与稳定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64.7%的人认为东盟起到了积极作用，35.3%的人则认为东盟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值得关注的是，与此前对于东盟重要性的认识不同，韩国人对于东盟在朝鲜半岛问题上的积极评价相对较少。有分析认为，这是由于认为经济合作是韩国与东盟关系主轴的思想在韩国人心中根深蒂固，因此忽略了东盟在朝鲜半岛问题上的积极作用（见图3）。

图3 东盟在朝鲜半岛和平与稳定方面的作用（%）

受理念、政治立场和对文在寅政府看法等方面的影响，韩国人对于东盟在朝鲜半岛问题上发挥作用的看法差别很大（见表5）。虽然进步派中有71.7%的人积极评价东盟的作用，但在保守派中这一比例仅占53%（中间派65.2%）。同样，这一比例在民主党和韩国党的支持者中分别占74.1%和54.9%，上下相差近二十个百分点。从文在寅总统国政运营评价结果来看，积极评价东盟作用在持肯定评价的受访者中占73.8%，在持否定评价的受访者中占54.4%，差异较大（见表5）。

表5 不同政治倾向的韩国人对于东盟在朝鲜半岛和平与稳定方面作用的看法（%）

四、政策建议

通过韩国人对于东盟和新南方政策的认识，本文总结出3 点主要特征。最显著的特征是韩国20 岁年龄层对于东盟和新南方政策的认识与其他年龄层相比有着很大区别。第二，韩国人对东盟重要性的认识与对新南方政策的认识受韩国国内政治因素影响很大。最后，韩国人对东盟的认识仍大多倾向于经济合作。下文将进一步探讨这3 个特征，并提出建议。

（一）加深20 岁年龄层对于东盟的认识

如上所述，20 岁年龄层对于东盟以及新南方政策的认识相比于其他年龄层低10 到30个百分点。相比于其他年龄层，20 岁年龄层由于受到学业与就业等因素的影响，对于国际关系和外交政策关注不足。并且也很难说30 岁以上年龄层在他们20 岁时就比现在的20岁年龄层更加了解东盟和新南方政策。因此，只要目前的20 岁年龄层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趋于稳定，他们很有可能更加关心对外政策和外交政策。

另一方面，20 岁年龄层在今后10 到30年间将成为韩国社会的主体，他们将成为韩国国内支持韩国东盟政策的基石。并且新南方政策和对东盟政策对于韩国的利益至关重要，应进一步推进。为此，应该加深年轻人对于东盟的认识。政府今后应加强年轻人对东盟和新南方政策的认识与关注，以带动韩国与东盟间的合作，推动韩国与东盟关系进一步发展。

更为重要的是，有必要让年轻人意识到韩国与东盟关系的发展将给他们个人带来怎样的机遇。当年轻人意识到新南方政策以及韩国与东盟的关系与自己息息相关或有利于自己时，他们自然会加强对于东盟和新南方政策的认识。只有这样，才能够奠定韩国与东盟关系长久发展的基石。为此，韩国与东盟要不断加大青年间的往来，交流内容也应由单纯的社会文化、人员往来和相互理解向多样化方向发展。

对于韩国年轻人来说，就业与创业机会的增多将给自身带来切实的经济利益，这也为改变韩国年轻人对于东盟的认识提供了帮助。此外，年轻人对于东盟的关注不能仅仅局限于经济层面，还要通过民间往来拓展韩国年轻人在东盟国家的活动，加强治理，提供多样化人身安全保障，并进一步扩大开发合作，加强相关信息保障体系，为韩国年轻人在东盟创造更多的机会。

（二）东盟外交政策的去政治化

从上文来看，随着政治立场和理念的不同，韩国人对于东盟和新南方政策的认识也表现出明显的差异。虽然在东盟重要性问题上分歧不大，但是在新南方政策上，随着党派、政治理念以及对文在寅政府主要政策走向看法的不同，出现了不同的评价。换言之，很多韩国人认为加强同东盟的关系和推行新南方政策是文在寅政府的政策，因此相关政策受正反两派政治立场影响极大。

但是东盟重视韩国的现实利益和长远利益，希望韩国的东盟政策可以获得超党派的支持。只有这样，东盟才能在韩国国内获得长久的政策支持，从而使韩国的东盟政策变为超越特定政府的长期外交政策。如若像现在这样以党派支持为基础，那么即使换届后新政府出台其他重视东盟的政策，当前支持新南方政策的势力受政治立场和理念影响，反对的可能性极大。韩美关系、韩中关系、韩日关系与朝鲜半岛等问题由于受政治立场分歧影响过大已经难以改变，但对东盟外交仍有回旋的余地。

为此，文在寅政府努力推动对东盟政策和新南方政策获取超党派支持，使其成为实现韩国长远利益的重要政策框架。其一便是在某些特定领域由国会代替政府发挥加强韩国与东盟关系和推动新南方政策的作用，从而跨越党派之间的利益，例如，加强韩国与东盟会议间的交流（ASSAN, Inter-Parliamentary Assembly），通过国会事务处与东盟发展中国家议会的事务处的合作推动项目开发等。政府与国会并行发力的外交手段细化了职能分工，在努力实现对东盟外交超党派化的同时，也在国民层面淡化了对东盟外交的政治色彩。

（三）跨越经济合作的多样化合作

韩国人对于东盟的认识大多集中于经济领域。新南方政策由三方面构成，即人（people）、繁荣（prosperity）、和平（peace）。如果韩国人仅仅将东盟视为经济合作对象，那么新南方政策，甚至韩国与东盟关系的发展及深化将难以得到长远的发展。虽然韩国人对于东盟的认识大多集中于经济领域一定程度上源于韩国与东盟之间牢固的经济纽带，但政府和媒体通过宣扬经济合作来展现韩国与东盟关系的发展也是这一印象形成的重要原因。为了向韩国人展现韩国对东盟的外交成果，政府在外交上专注于贸易扩大、投资增加、贸易顺差以及企业“走出去”等领域。因此，不难理解韩国人习惯从经济角度看待东盟。

为实现韩国与东盟关系和新南方政策的可持续发展，为解决韩国与东盟共同面临的战略问题，韩国不能仅局限于经济领域，要切实谋求与东盟间的战略合作。经济合作难以一蹴而就，战略合作更需要双方长久的努力。这不是畏难就能退缩的事，即使效果不会立竿见影，也应该面向未来不断前进。只有这样，才能构建韩国所需的战略网络。受中美关系影响，韩国等域内国家均面临着战略上的不稳定与不确定，这种情况不失为发展韩国与东盟间战略合作的良好契机。

韩国与东盟于2019年进行了首次1.5 轨对话。韩国的国立外交院和有着东盟国家智囊团网络之称的东盟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所网络（ASEAN Institute of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ASEAN ISEAS）之间举行了首次战略对话。问题在于为增强战略互信、加强网络建设，韩国与东盟不应再仅局限于一年一度的战略对话，而是要进行更加频繁的沟通交流，建立互信。韩国与东盟十国的研究员和战略家们要利用已有平台进行深入交流，就相互关切和应对方案进行探讨，切实开展战略对话。韩国也应将本国的东南亚学者集中起来，组建多领域智囊团，为战略对话提供更为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