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
元 任仁发《秋水凫鷖图轴》
现代 刘海粟等《万年长春图》
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上海博物馆特别策划了一场“万年长春:上海历代书画艺术特展”,于今年6月开幕至今。该展是近几年来上海博物馆响应上海市委市政府加强“上海文化”品牌建设,传承和发扬红色文化、海派文化、江南文化号召的重要举措。这次的展览,首次从学术视角对上海历代书画进行较为系统的梳理与研究,精选相关书画146件(组),作品的时间跨度自三国至现当代逾千年。据上海博物馆书画研究部主任凌利中介绍,这也是一次上海的“书画考古”,一方面旨在全面系统地纵向回顾与总结上海历代书画成就,考察其美术史地位及影响,从而填补上海传统文化中书画艺术史的研究空白;另一方面,通過探究海上千年书画发展中所呈现的底蕴深厚、艺脉醇正、兼融并蓄和勇于创新的艺术特色与精神,以期帮助观众更加深入地领悟画史脉络及其美学意韵,理解上海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的城市精神脉络及其传统人文底色。
除了展出上海博物馆的馆藏,部分重要藏品来自上海图书馆、上海市历史博物馆(上海革命历史博物馆)、上海中国画院、上海宋庆龄故居纪念馆、上海鲁迅纪念馆、嘉定博物馆等单位。
从某种程度上说,一部中国书画史,是地域美术史的汇合。想要理解、领悟文人画史脉络及其美学意韵,作为太湖流域暨江南文化重镇之一的上海,探讨其千年书画成就、考察其画史地位与影像尤显重要。
唐宋时代经济的发展,促进了文艺的空前繁荣,中国画各科亦相继形成与成熟,登上了画史古典主义艺术的高峰。宋元以降,文人画渐为主流,其发展从初创、确立至别开生面,其间真正起到引领作用的人物并不多。其中,董其昌以一己之力影响身后近四百年,倘若加上董氏之外的海上千年书画成就,则一部文人画史,可谓半部与上海相关。一方面,海上千年书画之艺脉与成就,几乎伴随着文人画史各个重要阶段。如“法帖之祖”《平复帖》、拈出“墨戏说”文人画理论的米芾、元代上海文人画成就、明初云间书派与上海“吴门前渊”,以及古代画史最后一个高峰——海上画派,乃至近现代如黄宾虹、李叔同、陆俨少等名家之成就,阐释海上千年书画之艺脉与成就对文人画史的重要影响。另一方面,就文人画史个案之贡献论,海上亦谓名家林立,包括艺术创作、地区流派、画学理论、书画鉴藏、中西交汇和美术教育等方面,皆不乏引领开风人物。
整个元代,进入了真正确立文人画自身辉煌价值的鼎盛期。地处太湖流域,风土宜人、水陆便利的重镇——上海于元末成了文人画创作的中心地带,所取得的成就奠定了之后本土书画的格局与文脉,更对其后的持续发展及画史地位的不断攀升,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现代 陆俨少《云涌波乱图轴》
其间发生的大规模聚“天下士”之人文迁徙,是继三国东吴后的盛况再现。从元代《淀湖送别图》至明代《曲水园图》,形象地勾画了一幅元明以来上海城市人文的迁移路线图,这恰与明初以降上海地理环境,尤其是以黄浦江为主的水系变迁与形成几乎同步。这里展示了上海自然风光、语言饮食、人文构成等风土人情于书画中的体现,更关注明清以来江南文化的两个代表重镇——上海与苏州。随着其水系生态、地理优势、经济地位等综合因素的不断变迁,于书画领域亦发生了两者间既共生一体,又有局部地区间此起彼伏的互动关系。
若考察古代上海艺术家赖以孕育、滋养和生长的艺术土壤,画史研究中另一条暗线则发挥了重要作用,即他们离不开对古代艺术传统的全面继承,而其中的书画鉴藏文化,无疑不可或缺。
元末至清末民初的近六百年间,上海书画鉴藏有四个主要阶段,即“肇兴”(元末明初)、“四分天下”(明代中叶)、“高峰”(明末清初)及“半壁江山”(清末民初);同时,亦对包括上海历代书画家所取得的艺术成就在内,探讨与呈现两者对其他地区艺术活动的影响。因此,继承与创新是中国画史得以持续发展的不二法门。作为接过“吴门画派”画学旗帜并得以超越,乃至引领身后近四百年画史的“丹青宝筏”董其昌而言,这展示了其于艺术史上勇立潮头的创新精神。
西晋 陆机 草书《平复帖》部分(上海图书馆藏)
上海近代美术的发展历程与这座城市的历史变迁血脉相连、息息相关。开埠以后的百年间,上海成为远东第一大都市。从1843年上海开埠后逐渐发展壮大的海上画派,到20世纪初以上海为中心的洋画运动,再到三四十年代蓬勃发展的革命美术、抗战美术,上海美术始终在全国美术界起到引领的作用。在中国近代美术史中,上海美术的历史特点是主要继承了江南文人书画的传统余绪,并开启20世纪中国现代美术的新格局,是中国古代书画向现代美术转型的重要一环。
1843年,由于鸦片战争的失败,上海成为中国最早开放的通商口岸之一。《寒松阁谈艺琐录》称:“自海禁一开,贸易之盛,无过上海一隅,而以砚田为生者,亦皆于于而来,侨居卖画。”上海本地及江浙等邻近省市的金石书画家,领风气之先,纷纷聚集到上海城内,做起了职业艺术家。随着沪上书画市场的蓬勃发展,各种名目的书画社团纷纷组建,如“三熊”(朱熊、张熊、任熊)、“四任”(任熊、任薰、任颐、任预)、虚谷、吴昌硕等。他们发展了“扬州画派”世俗化的倾向,创作出雅俗共赏的艺术佳作,开海上画坛新风尚,影响遍布全国,远播海外。
到了20世纪刚开始,又以上海为中心开展了西画运动,这在中国近代美术史上被称为“洋画运动”。陈抱一《洋国运动过程略记》指出:“惟我国画界之开始洋画运动,……必端于上海,而无形中上海一向成为洋画运动的中心。”那时的上海,成为中国了解世界和西方文化的重要窗口和中转站。众多美术留学生在上海接受西洋画的启蒙教育之后,又从这里出发开启海外求学之路。学成归国,他们将上海作为传播西画的重要基地,使得上海成为中国油画人才的中心。
从某种意义上说,近代上海美术界的繁荣景象是海派文化的体现和缩影,其焕发出开放、创新、包容的精神,成为上海城市品格的重要组成。海上画派、洋画运动、对上海近代美术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革命家及新中国美术作品,全面地展现了海上美术的发展历程和艺术成就。
(本文其他藏品均为上海博物馆馆藏)
编辑:沈海晨 map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