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写的散文诗

郭童

李健版《父亲写的散文诗》还未听完，我的眼里便已噙满泪花。

我的父亲生于1956年，和歌词中的父亲同属一个时代。而1984年，我刚刚两岁。

父亲兄弟姐妹八人，我有三位叔叔和四位姑姑。大姑最大，其次是父亲。

父亲是长子。我初三那年读了巴金先生的《家》，总觉得父亲很像书中的大哥觉新，心里便很难过，为父亲难过。与觉新不同的是，觉新错过了梅表妹，而父亲母亲是自由恋爱，婚姻美满。还有一点不同的是父亲并不懦弱，在大家庭中遇事很有主见，能够力挽狂澜。

但，父亲更多的时候是像觉新一样，做好“长子”，做好“老大”。父亲要承担起大家庭的责任，要上听父母下疼弟妹，要主持大局，不能让人说闲话，要光宗耀祖……

父亲性格隐忍，活得很累，但他心甘情愿，他觉得值。在他眼里，个人利益算不得什么，何谈牺牲？

和那个时代的很多家庭一样，父亲母亲也没少生闲气。但我小学时就发现，他们从未因感情而争吵。所以，我相信爱情，相信婚姻，对美好的生活充满憧憬。

我家里有一张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已经泛黄褪色，但我记忆中父亲的形象依然清晰，那是父亲最帅气的样子。

年轻的父亲浓眉大眼双眼皮儿，戴着灰色呢子帽，身穿米色的风衣，潇洒有气质。父亲写得一手好文章一手好字，还非常健谈，说话风趣幽默。父亲性格耿直，心思细腻重感情，如果年龄相当，我会爱上他。

我常夸母亲有眼光，相中了有能力有担当会操心的父亲，多幸福！母亲便欣慰地笑，过去的委屈、辛酸、不平和无奈均不值一提。而即便是在艰苦的岁月里，又能掩饰得了幸福的光芒吗？

父亲真的很疼我。

母亲喜欢给我扎好看的小辫，父亲欢喜给我添置漂亮的新衣。幼时的浅蓝小棉裙，童年的蓝白条纹滑雪衫，少女时期的粉紫水晶凉鞋和白色耐克鞋，这些都是父亲带给我的快乐。

还有带着洋娃娃脸的铅笔绞，感人的故事书……

难忘那年中考，我望着瓢泼大雨不知所措。忽然我听到人群中喊我乳名的声音，是父亲！父親有力的大手给我撑着伞，我心里愧疚不已，悔恨当初没有好好学。而父亲仅仅为我遮挡天上的风雨吗？生活中有了风风雨雨，不也是父亲庇佑着我吗？

我18岁那年的夏天，就要上班了。一天，父亲骑回来家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很耐看的香槟色，漂亮又可爱。我问父亲为什么买自行车，我们家不是有两辆自行车吗？父亲说是专门给我买的，因为我要上班了。父亲的心就是那么细，就是那么疼人。

2004年年底，我要出嫁了。

因为我正在外地脱产进修，不能提前回家，所以我的嫁妆都是父亲母亲置办的。而母亲对我说，每一样都是父亲亲自挑选的，他担心母亲买的不好。

出嫁的头天晚上，我在父亲母亲的床上睡了一晚，我们说了很多话，我在父亲母亲身边躺着时，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小女孩，还是当年他们的那个霸道可爱的小女儿。

那个阳光温暖的冬日，我出嫁了。我的婆家距我家只有几里路，我回家特别方便。那天造型师给我化了很完美的妆，我穿着洁白而美丽的婚纱，很开心地坐上了漂亮的婚车。

而后来母亲告诉我，当婚车载着我缓缓地离开村口，父亲却哭了。

我常常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让父亲操心，要让父亲安心。我觉得，过好自己的日子也是一种孝顺。

亲爱的父亲，我真的长大了，比小时候还听你的话呢。现在你得听我的话哟，少生气少吸烟少喝酒，记住了吗？

节日快乐，亲爱的父亲。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微信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