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菊
(四川建筑职业技术学院,四川 德阳 618000)
将产教融合等同于校企合作并在校企合作视域内考察协同育人问题,是长期以来多数文献持有的基本立场。近年来《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等政策及产教融合实践推动研究者深化对产教融合的内涵和外延的认知并引发理论反思。典型的如王泳涛[1]指出产教融合不等于校企合作、产学合作,并提出企业、教育、政府和行业协会组建协同创新模式;房敏[2]则认为当前校企合作视域过于狭窄,更多集中于学生培养方面,教师的合作培养被边缘化。产教融合相关主体在日益密切的交往互动中逐渐形成“产教融合生态系统”,不同主体以自己的立场和方式参与产业与教育融合融通。如何厘清各主体在人才培养方面的行为边界,使产教融合生态系统多元主体各就其位、各司其职,从而形成高效的协同育人机制,是当前产教融合研究的重要问题。
产教融合生态系统多元主体的关系及其行为方式与生物界的共生现象有颇多相似之处,现有文献已经论证生物学的共生理论在产教融合相关问题研究的适切性,如刘卫红[3]等构建产学研共生网络并探讨其培育机制,张雷勇[4]分析产学研合作网络中具有的共生特征,冯锋[5]等分析了产学研合作共生机理;在职业教育领域,丁永久[6]总结职业教育立交桥建设存在的问题,并提出构建职业教育立交桥共生系统的策略,李超锋[7]以新加坡南洋理工学院为例,总结其校企共生系统中共生单元、共生模式和共生环境的实施经验。在借鉴现有研究的基础上,本文拟从产教融合协同育人存在的问题出发,分析产教融合多元主体共生关系并搭建共生分析框架,进而探讨共生视角下产教融合协同育人机制,以为提升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质量提供参考。
产教融合改变了职业院校在人才培养中单兵作战的局面,多元主体参与人才培养成为主流。然而从实践看产教融合协同育人还面临诸多问题。
(1)协同碎片化。人才培养是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不同主体在育人的多个方面开展系统协作,然而实践中产教融合主体协同育人具有碎片化特征。一方面,企业等产教融合主体受到产教融合的深度以及职业院校在人才培养中占据绝对主角地位等因素影响,往往只能参与人才培养过程的某些环节或方面,如共同制定培养方案、辅助实践教学等。客观来看各个主体参与人才培养的内容是相对零散的,未能够形成系统的协同参与体系。另一方面,不同主体在参与协同育人方面各自为政,目前尚缺乏将各主体碎片化的参与整合成协同育人系统的渠道和机制。
(2)参与浅层化。产教融合多元主体协同育人往往流于形式。比如高职院校与企业签订了合作育人协议,但是合作协议中的内容并没有付诸实践;又如企业对高职院校人才培养问题提出解决方案或改进意见,但是由于其并没有深入了解高职院校的实际情况及其存在的个性问题,从而丧失了针对性、有效性和深度。即使是“企业订单班”,企业也仅限于选派具有实践经验的专家负责若干核心课程教学,对于其他培养环节并没有深度介入。
(3)形式单一化。产教融合协同育人的参与形式可以分为咨询型和参与型,目前占据主流的是咨询型,即多元主体主要是通过提意见、参加会议等方式,向高职院校传达人才培养的相关信息。参与型协同育人即多元主体直接参与人才培养的某个环节或方面,这种情况则一般以企业参与为主,其他主体介入人才培养的情况并不多见。
(4)信息单一化。多元主体协同育人面临较为严重的信息阻隔问题,在人才培养信息的传达与接收过程中缺乏完善的沟通渠道。对于高职院校而言,需要以什么方式向哪些主体提供哪些信息并不确定,从而导致多元主体被动获取信息在质量和数量上难以满足协同育人需求;对于多元主体而言,也缺乏有效的方式主动获取自身参与协同育人所需的各种信息。总之在协同育人方面多元主体无论是主动获取还是被动获取均存在一定困境。此外还存在信息的供给与需求不匹配的情况:多元主体发布的信息很多时候是没有选择性的,并没有考虑其他主体参与协同育人的信息需求,导致尽管从数量看信息供给充足,但仍然无法满足其他主体的需要。
产教融合多元主体间经历了线性关系、网络关系和共生关系的演化过程。在产教融合初期,产教融合多元主体之间形成两个或多个主体之间的串联式线性关系;产教融合的深入使得关键主体如学校等成为多元主体关系中的关键节点,并使所有主体形成网络关系。尽管处于同一个网络中,但却并非所有主体之间都存在关系连接。近年来国家产教融合政策的强力推动和产教融合实践的纵深发展,产教融合多元主体之间逐渐形成相互依赖相互成就的共生关系。研究产教融合协同育人问题,有必要深入分析产教融合多元主体的共生系统。主要包括识别共生单元、判定共生模式和评价共生环境。
(1)识别共生单元。对《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等政策文件和相关研究成果分析后发现,产教融合主体包括行业主管部门、教育主管部门、生产性企业、产教融合型企业、教育培训机构、高等院校、职业院校、行业协会、社会第三方机构,产教融合集团、产业学院、产业园区等。根据不同主体在协同育人中功能和角色等的差异,本文认为可将产教融合共生单元分为4个群落:①实施主体群落,主要包括高职院校、产业学院等,承担着人才培养的各项具体工作;②引导主体群落,包括行业主管部门和教育主管部门,主要通过制定政策制度指明人才培养的方向和原则等;③辅助主体群落,包括生产性企业、产教融合服务企业、产教融合集团、产业园区等,承担着为人才培养提供各种软硬件的功能,如生产性企业与职业院校共建实训基地等;④服务主体群落,包括行业协会、社会第三方评价机构等,为人才培养方案制定提供决策信息、评估并向有关群体反馈人才培养质量情况等。需要注意的是,部分主体在不同行业、不同情形下承担着不同的功能,如产教融合型企业有3种类型,办学型应纳入实施主体群落,教学活动参与型和教育产品生产经营型则应纳入辅助主体群落,因此应当根据实际情况划分至不同的共生单元。
(3)评价共生环境。共生环境是产教融合生态系统运行和演化的外部环境,主要包括:①产业环境。从静态视角看,产业特征和发展现状等决定了产教融合的形式与内容,进而对产教融合多元主体的行为方式和组织方式产生影响;从动态视角看,产业的转型升级则直接导致产教融合多元主体的关系的动态变化。②教育环境。教育类型和教育改革等对产教融合内容及多元主体关系具有深远影响,如普通高等教育与职业教育作为不同的教育类型,其产教融合具有异质性,则产教融合多元主体的共生特征也有所不同。而教育改革则是产教融合多元主体共生的关键推动力。③政策环境。产教融合政策为产业和教育的相关主体的行为提供合法性支持,并在税收等诸多方面为产教融合提供便利。政策的出台甚至可能导致新类型主体的产生,如产教融合型企业在某种程度上在国家发展改革委和教育部出台的《建设产教融合型企业实施办法(试行)》下产生的。因此政策环境是产教融合生态系统的关键力量。从性质上看,产业环境、教育环境和政策环境对产教融合共生系统的影响大体可以区分为正向、中性和负向,当前我国产业转型升级、职业教育深度改革和政策环境强力推动为产教融合共生系统的运行和演化提供了积极的正向作用。
综上所述,产教融合共生系统中4类共生群体在共生环境正向影响下,以质参量兼容为基础,在共生界面上实现信息沟通和行为协调,并最终向更高层次的共生演化。据此可结合当前协同育人存在的主要问题,设计共生视角下的产教融合协同育人机制。
从共生视角出发,产教融合协同育人存在的诸多问题,其实质在于共生单元信息沟通协同性不足、共生单元间质参量兼容不充分、共生界面渠道不通畅。而产教融合共生协同育人机制的构建,有可能为解决上述问题提供可能性。本文认为产教融合协同育人机制包括共生单元间信息协同机制、质参量兼容识别和强化机制、共生界面优化机制和资源配置与利益分享机制。
(1)共生单元间信息协同机制。产教融合多元共生主体协同育人的现实基础在于信息的协同和共享,信息协同机制的建立有助于解决多元主体间信息沟通数量少和质量低的难题。信息协同机制以政府部门、行业协会或行业-职教集团等主体搭建的信息协同平台为基础,包括协同育人信息的发布、集成、处理和应用的功能。信息协同机制包括如下核心模块:一是产教融合共生主体通过信息协同平台发布协同育人相关信息,并根据自身需求检索信息;二是信息协同平台内含部分信息处理算法,可以实现对海量育人数据的初步处理和分析,从而帮助共生主体更高效作出协同育人行为决策。
(2)质参量兼容识别与强化机制。从共生视角出发,产教融合多元主体协同育人参与浅层化的原因在于共生主体间的质参量兼容共生度较低或者兼容的质参量数量较少,因此必须建立质参量兼容识别和强化机制。一方面通过对协同育人中主体间关系的深入分析,挖掘出更多互补方面,深化不同主体间的关联,实现质参量兼容从单一要素向多元要素的演化;另一方面,可以采取措施提升共生度使得现有多元主体间质参量兼容程度更高。质参量兼容识别和强化机制有助于促进不同主体间在协同育人方面的相互依赖与互补。
(3)共生界面优化机制。在产教融合生态系统中存在3种性质的界面:共生单元之间的共生界面、共生单元与共生环境之间的界面、共生系统与共生环境的界面。共生界面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产教融合主体通过何种形式或渠道协同育人,借助共生界面优化机制开拓多元且长期稳定的协同育人渠道。共生界面优化机制的本质是渠道的构建和维护。在产教融合生态系统中共生界面优化机制主要包括有形界面和无形界面的优化。
(4)共生系统资源配置和利益分享机制。产教融合共生系统的维系需要在不同主体间进行能量和资源交换。而能量和资源的交换一方面需要靠共生单元间自发参与而形成的自组织机制,另一方面也需要靠外部利益相关者群体的他组织机制的推动和协调,自组织和他组织的共同作用实现共生系统在不同界面上的要素整合与集成,从而有利于产教融合协同育人所需资源的合理配置。同时,利益分享机制是促成产教融合多元主体协同育人的动力所在,从贡献度和需求角度在共生单元间进行合理分配利益。
在上述机制中,信息协同机制是基础,多元共生主体间缺乏信息充分交流与沟通,则无法实现协同育人的系统化;质参量兼容识别与强化机制是核心,只有当不同共生主体在人才培养的多个方面存在较高程度的相互依赖和互补,才可能保证切实深入参与人才培养;共生界面优化机制是关键,能够为多元共生主体协同育人提供通畅的协同渠道与路径;资源配置与利益分享机制是保障,必要的资源配置是多元共生主体参与协同育人的条件,而合理的利益分享则是保障多元共生主体有动力参与协同育人。可见,不同机制在协同育人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在解决产教融合生态系统多元生态系统协同育人中发挥着独特的作用,因此有必要进一步深入分析不同机制的作用机理及其特征,从而将其集成为相互协调相互配合的协同育人机制系统。
协同育人是产教融合的重要内容,然而分析表明当前协同育人还存在诸多问题。本文在实践分析基础上,提出产教融合多元主体已形成“产教融合共生系统”的观点,并构建了以识别共生单元、判定共生模式和评价共生环境为核心的共生分析框架,为解决协同育人问题准备了理论基础。进而在共生视角下提出共生单元间信息协同机制、质参量兼容识别与强化机制、共生界面优化机制和资源配置机制,分析不同机制在产教融合协同育人中的角色和作用。研究认为上述机制的共同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解决当前存在的协同育人问题并提升人才培养质量,未来将进一步深入分析共生视角下协同育人机制的构建策略等相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