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莫言有着较强的民间意识,坚持着自己的创作理念,即“作为老百姓的写作”,将自己在民间体会到的真实感受书写到自己的小说当中,用民间化进行叙事。他在小说叙事中,将“红高粱”人格赋予笔下的人物,从而塑造出一系列富有野性的人物形象,形成中国乡土文学中典型的“高密”乡土文化和“高密”人物群像。民间性与富有野性的叙事形象也就成为其小说的主要叙事特征。
【关键词】叙事特征;民间性;野性形象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36-0040-02
莫言在文学创作的过程中,喜欢不断地进行创新,并且会用语言的特性多层次地书写民间、探析人性,堅持着自己独特的小说文体风格。
一、民间化的叙事风格
莫言有着较强的民间意识,坚持着自己的创作理念,即“作为老百姓的写作”,将自己在民间体会到的真实感受,书写到自己的小说当中,进行民间化的叙事。莫言小说在创作过程中,比较注重从民间取材,特别是他写完《檀香刑》之后创作的小说,更加具有民间化的叙事风格。莫言喜欢从民间吸取更多的文学知识,在创作上呈现出“怪诞现实主义”的特征,也因此莫言在创作过程中运用了“狂欢化”的理论,简单来讲,就是将“狂欢节”的内涵加入文学写作中,利用文学形式表达出来,就是“狂欢”式的创作。莫言在创作小说时,直接将文学创作立足在了民间狂欢上,使得小说的文体风格充满了独特的民间意味。
提到民间就一定会提到传统节日,在莫言的小说中常常可以看到与节日有关的描写。一些是在民间中真实存在的传统活动,另外一些则是为了能够满足创作需要而自己创立的活动,尽管这些活动在形态表现上大不相同,但是都带有独特狂欢式的莫言风格。例如,在“雪集”中,莫言这样写道:“你只能用眼睛看,用鼻子嗅,用手触摸,用心思体会揣摩,但是你不能说话。至于说话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没有人问,也没有人说,仿佛大家都知道,大家都心照不宣。”通过这段描写,可以看出,莫言在语句中写人们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能够很快地促成交易,虽然语言沉默,但是精神层面非常活跃,带有浓厚的狂欢式色彩。“雪集”在莫言的描写下,虽然成了隐秘存在,表面上也与狂欢没有联系,但是其本质上却是莫言用反抗“狂欢”的方式展现当下现实的世界。
二、生命至上的民间叙事伦理
莫言的小说不仅能以文本话语的形式客观存在于社会上,还为读者提供了一个阅读经典的机会,并且表现出一种体验和感受的力量,而小说的伦理性正蕴含于这种力量之中。通过这种伦理层面的观察和解析,可以真正明确一位作家对社会乃至文学历史产生的价值。从叙事伦理层面对莫言的小说进行分析,可以发现,在叙事学和伦理学的结合分析中,莫言所阐述的意境不是单纯空间意义上的伦理,而是将伦理学放置在叙事学的维度中进行分析和考察,在精神指向方面表现出一种生命的存在性领域。莫言的小说几乎都包含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向读者讲述了关于生命的故事。《透明的红萝卜》中生命顽强的男孩眼中的“红萝卜”意象,《红高粱》中“爷爷奶奶”不拒礼法、轰轰烈烈的爱情以及《檀香刑》中孙丙的戏子英雄等,都在痛彻心扉的故事叙述中表现出“生命存在”的伦理。而这种生命存在的感觉是社会理性的道德法则难以明确解析的,从更深层面上探寻,莫言小说中的叙事伦理正如《文学创作的民间资源》中所说,在本质上表现为“作为老百姓的写作”,并且正是莫言的这种叙事伦理特征,奠定了莫言在“民间”叙事领域的重要地位。
莫言叙事中的民间伦理,遵循生命至上,在早期作品《红高粱家族》中就应该出现雏形,在家族叙事中,莫言以民间化和野史化取代了传统叙事中较为权威的国家历史中心地位,在我国当代叙事文学历史中具有一定的意义。而莫言的其他作品如《白狗秋千架》和《球状闪电》等,则表现出叙事伦理中民间的生机,与代表作《天堂蒜薹之歌》中所呈现出的民间叙事元素结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莫言最基本的民间写作叙事伦理。
同时,莫言的代表作《丰乳肥臀》《檀香刑》等也显示了莫言小说中的民间叙事伦理得到进一步的升华,最终使莫言的文学创作超越了我国现当代乡村叙事中无法摆脱的风俗趣味和道德冲突等,在精神层面构建了一个全然凌驾于道德世界至上的“生命大地”。
总之,莫言小说在叙事学上的价值是“生命至上”民间伦理的呈现,他以人类学的博大及人类原始追求为依托,冲破了伦理学的限制,极大地拓展了叙事世界的发展局面,超越了我国传统小说叙事中单一的历史史学思想,构建了一种基于生命本体论的历史诗学。
三、富有野性的叙事形象
高密地理上临近大海,境内布满河道,长久以来水患不断,且时常发生旱灾和蝗灾,加之近代连年的战乱,生活的艰苦不断地挑战着高密人的生理极限。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塑造了高密人顽强的生存能力和强烈的生命意识。这种强烈的生命意识让莫言深有感触,使得他在小说叙事中,为自己笔下的人物赋予了这种人格,塑造出一系列富有个性的人物形象。
《红高粱家族》中的主要人物都具有“红高粱的精神”,小说中的人物虽然是普通的农民,没有伟人的抱负,也不带有一丝政治色彩,虽然他们的性格、经历各不相同,但是他们追求自由、洒脱不羁的品格和顽强的抗争精神都体现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生存意识和无所畏惧的民族精神。他的作品塑造了一个个复杂的人物形象,通过描写他们的语言、行为及事迹,创造出一系列未被道德驯化且野蛮粗犷的人物形象,给读者带来一种审美上的冲击,使读者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
在叙事上,《红高粱家族》不同于传统小说对英雄人物形象的描写,他的作品中多是一些活动于高密东北乡的草莽英雄形象。其中,最典型就是“我爷爷”余占鳌,他既是土匪又是抗日英雄,粗犷、暴力且具有原始正义感和热爱生命的民间色彩,是一种较为少见的英雄形象;“我奶奶”戴凤莲是一个温情、丰满、泼辣、勇敢的女性形象;此外,罗汉大爷的行为具有忠诚、坚忍、不屈不挠的平民本质。
莫言小说中的这些高密农民形象都有一些相似的特征:他们的活力都带有野性,他们习惯于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与信念去行事。小说中的人物都是倔强地在追求自由与洒脱,在面对死亡时表现出惊人的从容。《红高粱家族》充分地体现了莫言的生命原则即肯定生命,接受生命的全部,接受人性中真实、原始和最自然的部分,对人性的美好部分给予肯定,对于腐朽僵化的部分给予否定,正视人性中的美与丑。以余占鳌、戴风连等为代表的一系列人物形象都展现了原生态的人性美。以上的论述充分地体现了莫言在对生命、人性甚至是民族精神进行探索時,并未局限于对大道理的僵化套用,而是尽力地、真切地去感悟生命,去叙说着生命本应具有的野性美。
四、莫言小说的叙事学价值
(一)语言方式
纵观我国文学发展历程,不同历史时期作家的叙述方式具有不同的特征,但从整体上看仍然基本处于不断进步和调整的过程中,显现了作家对叙述方式的深入探索。从“五四”新文化运动开始,“乡土”一直都是作家们不断探索研究的领域,鲁迅对浙东乡土的描写、贾平凹对陕西文化的描摹、沈从文对湘西地域的撰述,都是各具地方特色、各具风采的。莫言的大部分乡土小说的语言具有鲜明的民间口语特征,极具山东特色。富有张力、不拘小节、掷地有声、粗犷而不失庄重、豪放而不失严谨,是莫言小说的语言特点。他的小说中很少有华丽的辞藻,叙事描写多用平实朴素的方式和口语娓娓道来,弥漫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和地方特色。莫言小学三年级便辍学务农,长期生活在农村,使得莫言字里行间浸透着朴素和泥土气息,更加贴近乡村生活的原生态。同时,莫言小说叙事中的主观情绪化特征一般表现在长篇小说的创作中,其长篇小说的典型代表就是综合运用各种叙事方式的体现。根据莫言小说的创作特点,其叙事方式的特色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使用人称代词“我”、叙事方式与环境紧密结合、运用多种表现形式展现作者的主观思想。莫言小说对于多种叙事方式的使用,不仅增加了小说的趣味性,还能够将生活中的场景科学合理地展现出来。
(二)叙事结构
小说叙事结构一般可以根据其发挥的作用具体划分为内外部两种结构,莫言小说的叙事结构具有一定的个性特征,对其进行分析和研究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莫言在进行小说创作过程中,高度重视选择和结合合理的叙事结构,表现故事的精神内涵和主人公的真情实感,进而帮助读者体会小说的微妙变化,准确抓住作品灵魂。同时,莫言的小说也强调对故事进行合理表述,旨在通过情感的变化与多种叙事结构的结合,在彰显小说中心思想的基础上凸显文学价值。
(三)叙事学价值
综上所述,莫言小说作为我国现当代文学的典型代表,其在创作中运用的叙事方式和结构具有很高的叙事学研究价值。可以说莫言为我国小说创作开辟了一条特殊道路,在叙事方式上既吸收传统叙事的优点又借鉴现代叙事的长处,让读者在能够读懂的前提下拥有新的阅读体验,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观念。因此,可以认为,莫言通过对小说叙事技巧的创新发展,将小说创作中的叙事学价值不断地积累下来,在提升自身小说质量的同时,为我国小说的叙事学研究提供了更为丰富的参考资料,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价值。
总而言之,莫言作为我国现当代的代表性作家,其小说创作在叙事方面表现出了独特的个性,对我国小说创作的发展和小说叙事学研究提供了一定的理论资源。
参考文献:
[1]莫言.丰乳肥臀[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5.
[2]刘秋云.试论莫言小说语言的乡土特征[J].时代文学,2008,(2),
[3]李刚.莫言创作美学品格的叙事学研究[D].聊城大学,2006.
作者简介:孔天琪,女,汉族,陕西咸阳人,西安思源学院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