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南疆三地州农村少数民族群众语言使用及国家通用语普及情况调查研究

2021-10-25 08:18柳元丰
喀什大学学报 2021年4期
关键词:南疆少数民族群众

柳元丰

(喀什大学 中国语言学院,新疆 喀什844006)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南疆三地州(即喀什地区、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和田地区)总面积48.18万平方公里,总人口779.3万人,其中维吾尔族714.9万人,汉族40.16万人,柯尔克孜族17万人,塔吉克族5万人。城镇人口177.14万人,农村人口602.16万人,人口自然增长率10.7‰(数据来源于三地州2017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南疆三地州远离我国经济腹地,少数民族人口众多,自然环境较为恶劣,是我国划定的14个连片特困地区之一。近年来随着国家脱贫攻坚战略的整体推进,截止到2020年底,三地州农村已经摆脱了绝对贫困,进入到了巩固拓展脱贫成果,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新阶段。南疆是多语多民族地区,作为各民族共同语的国家通用语在南疆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中一直发挥着重要作用,具有不可替代性。尤其是近年来,南疆农村居民的语言生活改变巨大,国家通用语在少数民族群众中的普及程度越来越高,兼用国家通用语的现象越来越普遍。如何更好地解决南疆农村语言生态中存在的问题,更好地推广普及国家通用语,更大程度地发挥语言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作用,一直是疆内外学者关注的问题。本文立足于南疆三地州农村少数民族群众语言生活现状,对其语言使用及国家通用语普及情况展开调查研究,在揭示该地区语言生态的同时,进一步探索提高国家通用语普及程度的路径。

一、调查对象与方法

(一)调查点的选取

课题组在在南疆三地州各选取了一个村作为调研对象,分别是和田地区墨玉县奎牙镇Y村、喀什地区麦盖提县希依提墩乡W村和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乌恰县波斯坦铁列克乡Q村。这三个村均位于各自地州的腹地,当地少数民族群众较为完整地保留着本民族的风俗习惯、语言、文化传统等特征,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二)调查的实施及样本情况

1.调查方法

我们深入以上三个调查点,采用问卷调查、语言能力测试、观察法、个别访谈以及召开小型专题座谈会等方法,对当地少数民族的语言生活作了较为详尽的调查,将收集到的数据通过SPSS19.0软件进行了描述统计。

2.样本的选取

根据社会统计学的抽样方法,我们从三个村共计8700余名当地村民中抽出300名作为统计调查对象样本,发放300份调查问卷(调查问卷为民语言)。回收问卷300份,回收率100%,其中有效问卷278份,有效率92.7%。在进行语言能力测试、个人访谈等调查时,我们在三个点也抽取了相应人数作为测试对象。

3.样本信息

(1)年龄结构(图1)

图1 南疆三地州农民年龄结构构成

我们把被调查者的年龄分为3个层次,即:18岁以下、18-45岁、45岁以上。通过图1可以看出,调查样本主要集中在18-45岁这个年龄段,占样本总量的67.6%;其次为18岁以下和45岁以上这两个年龄段。调查样本以青壮年为主,是因为较之老年和青少年群体,他们的活动范围更大,活跃度更高,能更好地反映三地州农村地区少数民族的语言生活面貌。同时,样本也兼顾了社会活动范围相对较小的青少年型群体,以此调查近年来农村国家通用语教育的成效。

(2)受教育情况的统计分析(图2)

图2 南疆三地州农民文化程度构成

由图2可知,被调查者文化程度总体不高,以中小学为主。小学及小学以下74人,占样本总量的26.6%;初中学历167人,占样本总量的60.0%;高中学历34人,占样本总量的12.2%;大专及以上3人,占样本总量的1.1%。这也较为真实地反映了南疆三地州农村居民文化素质。

(3)职业类型的统计分析(图3)

图3 南疆三地州农民职业构成

此次问卷调查中,按照职业类型来分,农民人数为111人,占样本总量的39.9%;打工者75人,占样本总量的27%;学生为49人,占样本总量的17.6%。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和个体户较少。无业人员3人,只占样本总量的1.1%。值得注意的是,在南疆的农村地区,打工人群占比较高的原因主要是以下几点:南疆农村普遍人多地少,务工是脱贫的关键途径之一,各地引进了众多如纺织服装、来料加工等劳动密集型企业,以产业带动农村劳动力就近就地就业。此外,各级政府还有组织进行劳务输出,进行跨区域和季节性转移就业,以解决农村劳动力富余问题,实现农民增收。

二、调查结果分析

(一)南疆三地州农村少数民族群众的语言使用情况调查及影响因素

在调查受访者的语言使用情况时,本文主要从家庭内部语言使用、外部语域语言使用、手机网络语言使用等三个变量来进行横向调查研究,以获得对语言使用情况的一个较为全面的反映。家庭内部语域主要考察父母、兄弟姐妹和配偶、子女等三代人的语言使用情况。外部语域主要考察受访者在不同公共场合的语言使用情况,如学校、单位、商业场所等。手机网络语言使用主要考察被调查者上网、微聊、通话时所使用的语言。

1.家庭内部语言使用现状

在调查家庭语言使用时,问卷设置了三个问题:(1)被调查对象与长辈(父母等);(2)被调查对象与同辈(配偶、兄弟姐妹等);(3)被调查对象与晚辈(子女、侄儿等)在家中通常说哪种语言?(注:无父母、配偶、子女的,制表时按有效百分比制作)。

表1显示:在家庭内部语域,各家庭成员之间的交流主要还是以民语言为主,国家通用语使用较少,尤其是长辈和晚辈之间的交流,国家通用语使用比例不高,这基本反映了农村少数民族群众在家庭语域语言使用情况,职业、年龄、性别等变量对农村居民在家庭中使用语言的状况影响不大,即很难改变其在家庭中的语言使用模式。

表1 家庭内部语言使用状况(单位:人)

2.外部语域语言使用情况

表2显示,外部语域的各种交际环境中,语言使用情况较为灵活。其中,去医院看病时民语言使用比例最高,有45%居民会使用民语言。去各级政府部门办事时双语兼用比例最高,有59.4%的群众会选择使用双语。在问卷调查的基础上,课题组成员通过实地观察发现,当少数民族群众活动范围较小时,双语兼用的现象较少,以民语言使用为主,活动范围越大,双语兼用的比例越高。比如,去政府部门办事时,部门的级别越高,使用国家通用语的比例就越高。这是因为在南疆广大农村地区,越到基层,汉族群众占比越少,使用国家通用语的机会自然也越少。从职业来看,农民使用民语言的比例最高,学生、个体户、机关事业单位员工等使用双语的比例较高。

表2 外部语域语言使用情况(单位:人)

3.手机网络等新兴媒体语言使用情况

随着南疆农村地区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手机作为一种工作、娱乐、通讯的工具,已非常普及。当地老百姓一般用手机通话、微信聊天、上网等。从表3的分析可知,在涉及到手机语言使用时,32%的被调查者表示平时打电话主要使用民语言,64.7%的受访者表示以民语言为主,有时会使用国家通用语。课题组成员通过实地观察也证实了调查结果,当地居民接打电话,基本以民语言为主。调查还显示,57.8%的被调查者表示玩微信时会使用双语,而上网时民语言使用比例最高,达到57.1%。

表3 手机网络等新兴媒体语言使用情况(单位:人)

南疆三地州农村群众在家庭语域以民语言交流为主,在家庭以外场合及使用手机时,民语言也是主要交际语言,只是在一些特定场合会采用双语模式。这是因为南疆为少数民族高度聚集区,汉族人口较少,缺乏使用国家通用语的外部环境和条件,少数民族群众用国家通用语交流的机会较少。其次,少数民族群众的国家通用语水平不高,交流障碍多,而使用民语言交流更有利于信息的传达和情感的交流。

(二)南疆三地州农村少数民族群众语言能力调查及影响因素

语言学界对“语言能力”的理解不尽相同,20世纪60年代,乔姆斯基(Chomsky)认为所谓的语言能力就是人识别、理解以及归纳语言材料,总结出语法规则,运用合乎规则的语句的能力。另一位语言学家海姆斯(D.H.Hymes)提出了“交际能力”(Communicative Competence)这一概念,海姆斯认为所谓的“语言能力”,不但包含说话人生成合乎语法的句子的能力,还应包括交际能力。本研究中所提到的语言能力主要是指调查对象对语言的掌握与运用能力。为了更清楚地了解南疆少数民族群体语言能力的实际情况,我们对被调查者的语言能力进行了测试,本次语言能力测试设定分值最高为5分,最低为0分,分值越高表示语言能力越强,分值越低则表示语言能力越弱。如表4所示。

表4 不同职业被测试者语言能力均值表

表4显示:少数民族群众在民语言听说能力上,差别很小,而民语言书面语能力上差别较大,民语言书面语得分从高到低依次为:机关事业单位员工>学生>个体>打工者>无业>农民。国家通用语听说得分从高到低依次为:学生>机关事业单位员工>个体>打工者>无业>农民。国家通用语书面语得分从高到低依次为:学生>机关事业单位员工>个体>打工者>无业>农民,从国家通用语熟练程度上来看,由强到弱排列为:学生>机关事业单位员工>个体户>打工者>无业>农民。可以看出,职业与受访者的语言能力有密切的关系,不同职业的人为了达到职业要求,会相应提高自己的语言能力。

总的来说,南疆三地州少数民族居民均能流利使用民语言进行交流,民语言熟练,国家通用语能力整体有待提高。农村少数民族居民国家通用语能力弱,原因是多方面的。大部分被调查者表示“周围说国家通用语的人很少”,即认为欠缺一个较好的语言交流环境是制约其国家通用语水平提高的重要因素。但是,从调研情况来看,语言环境并不是学好国家通用语最重要的因素,因为在同样缺乏语言环境的南疆农村,学生通常能够用国家通用语进行无障碍的交流。由此可以看出,自身的努力仍然是少数民族同胞能否掌握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主要因素。

(三)南疆三地州农村少数民族群众的语言态度调查及影响因素

语言态度可以分为国家语言态度、民族语言态度、社群语言态度、个人语言态度等类型。本文所指的语言态度主要指个人语言态度,个人语言态度是对语言的心理性反映,主观性评价和功利性选择,受经济、文化、民族等因素影响。语言学习使用者对语言功能价值的评价、心理素质及其他非语言因素对语言态度的形成至关重要。正如美国心理学家华莱士·兰伯特(WallaceE·Lambert)长期以来致力于从社会心学的角度研究双语现象和第二语言的习得过程)所指出:“如果一个学生想要学习另一个共同体的语言并想学好它,他必须愿意而且能够采纳代表另一个语言一文化集团的行为方式、包括言语方式。学习者民族主义倾向的强弱和他对其它集团的态度好坏,据信是他能否在学习新的语言中获得成功的关键。”[1]可见,语言态度影响人们对语言尤其是二语的习得和使用。

语言态度始终是一个变量,对语言态度的调查研究通常用直接测量和间接测量的方法,直接测量主要采用调查问卷和访谈法进行,由被调查对象直接表明自己的语言态度;间接测量主要采用“配对语装技术”,在被调查者不知情的情况下,探究其语言态度。二者各有优劣。本文主要通过问卷调查、个人访谈来研究分析南疆少数民族群众的语言态度。为了减轻受访者的心理负担,尽量减少外部因素对调查问卷结果的干扰,所有问卷均采用无记名方式。问卷的内容设计从认知因素、情感因素、行为倾向等三个方面来开展研究。认知因素考虑有用度;情感因素考虑好听度;行为倾向考虑意愿度。采用五度语义区分量表,即“非常同意”“同意”“不好说”“不同意”“非常不同意”来进行语言态度的测量,分析南疆农村群众对民语言和国家通用语的态度,进而探求语言态度差异的原因。见表5。

表5 少数民族群众双语态度频数统计表

从问卷调查结果来看,涉及到认知因素的问题1和问题2表明:国家通用语的有用度明显超过了民语言的有用度。在语言的情感因素方面,大部分被调查者认为民语言听起来更亲切。最后两个问题,则主要从行为倾向意愿度来考察,在学校应该使用哪种语言授课的问题上,大部分群众希望学校在进行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授课的同时兼顾到民语言学习。

究其原因,南疆农村少数民族群众第一语言基本为民语言,尤其是中老年群体从小接受民语言教育,对民语言的感情自然更深。青少年一代,对民语言与和国家通用语的情感评价差距并不太明显,甚至有时对国家通用语的情感评价还要高于对民语言的情感评价。大部分被调查者认为掌握国家通用语能更好地与外界沟通、交流,让家里生活更好,这表明少数民族群众对国家通用语的认知和行为倾向明显大于对民语言的认知和行为倾向。近年来,随着扶贫攻坚战的不断推进,南疆的经济社会事业取得巨大进步,各民族的获得感、幸福感不断增强,老百姓实实在在享受到了掌握国家通用语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因此,他们更愿意去学习掌握国家通用语。

三、建议与对策

近年来,南疆经济社会不断发展,各民族群众语言接触越来越频繁,国家通用语的普及力度空前加强。南疆三地州农村少数民族群众的语言生活有了很大的变化,由近乎纯民语言的语言社会逐渐向民语言和国家通用语兼用类型转变,各民族对国家通用语的认同,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感也越来越强。但不可否认的是南疆三地州农村少数民族群众在日常生产生活中国家通用语使用频率还不高,大部分居民的国家通用语能力还很弱,推广普及国家通用语仍然任重道远,国家通用语在服务地方经济发展、保障国家安全方面的作用还没有充分发挥出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笔者认为还要从以下三个方面努力。

(一)聚焦“文化润疆”,不断提升少数民族群众国家通用语认同感

2020年10月份召开的第三次新疆工作座谈会明确提出了“文化润疆”的治疆策略,即在少数民族群众中大力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大力开展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宣传教育。“文化润疆”旨在提高少数民族群众对中华文化的认同,而文化的认同又能促进对语言的认同,能有效提高国家通用语推广普及的成效。

新疆各民族是中华民族血脉相连的家庭成员,但新疆自古也是东西方文明的交汇之地,历史上受到过多种文明的浸染熏陶,且由于其远离中原腹地,使得部分少数民族群众对中华文化的理解和传承仍需大力加强。鉴于此,我们要认真领会“文化润疆“战略的内涵,要在各级各类学校的教育教学中,将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理解和传承纳入到教学培养目标之中,落实到教学各个环节。要在校园中营造浓厚的中华传统文化氛围,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在潜移默化中提高学生对中华文化的理解和传承能力,激发学生学习使用国家通用语的兴趣。社会层面,以“民族团结一家亲”“结对帮扶”等活动为载体,促进各民族的交流交融,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树立中华语言情怀,不断增强少数民族群众对国家通用语的认同感。

(二)常抓不懈,不断提高少数民族群众的国家通用语能力

南疆的经济欠发达,少数民族群众就业创业和家庭经济状况直接受其国家通用语水平制约,换言之,语言问题关乎当地百姓致富奔小康。郝琳提出了“语言扶贫是一项从根本上治贫的系统性工作”[2],王春辉认为语言和教育协力促进精准扶贫。[3]这两位学者深刻揭示了语言在扶贫中的作用。虽然在2020年年底,作为国家“三区三州”扶贫重点地区之一的南疆三地州与全国同步摆脱了贫困,但局部地区脱贫的基础并不稳固,还面临着返贫风险。因此,如何巩固拓展脱贫成效实现更高水平的小康,仍然要发挥国家通用语的作用。学校作为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推广普及的主阵地和主渠道,首先要不断提高学校的国家通用语教育质量。比如,不断引进优秀师资进入教师队伍,淘汰不合格教师,在教学过程中运用新的教学理念,为学生学习国家通用语创造一个良好的内外部环境。各级政府继续把对农民的各类国家通用语培训摆在突出位置,负起主体责任,扎实推进农民、务工人员的国家通用语口语、文字书写能力的培训,全面提升少数民族群众的国家通用语能力,以发挥国家通用语助力巩固拓展脱贫成效,促进乡村振兴的深入。

(三)做好语言文字发展规划,构建和谐语言生态

社会的发展进步需要一个和谐有序的语言生态,而和谐语言生态的构建需要做好语言文字发展规划。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原主任赵沁平指出:“语言文字是人类用于交际和思维的最为重要的符号体系,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又是最为重要的文化载体。语言生活的和谐是社会和谐的重要表现,也是促进社会和谐的重要因素。”[4]这段话告诉我们,社会和谐离不开语言和谐,语言和谐极为重要。所谓的语言和谐是指不同的语言能够和谐共处,协调有序,各尽其责。从调研情况来看,国家通用语的普及程度难以满足个人及社会的需要,不同语言之间还存在关系失衡现象。为此,各级语言文字工作部门首先要针对语言文字工作的现状,切实做好“政府主导,社会参与”的语言发展规划。如规划好不同语言文字的地位、功能和使用范围,充分发挥其社会功能。其次,加强对语言文字使用的监督管理。比如规范金融机构、商场、酒店、医院、各类政府办事机构等地的语言使用,规范户外公示语的使用,营造良好的语言氛围。还要建立语言安全预警机制,大力培养既懂双语,又具有相关专业知识的人才队伍。因为“语言安全预警机制和监控机制,还应大量培养多语种复合型人才”[5]。最后,加大国家语言文字政策的宣传力度,让少数民族群众认识到普及国家通用语是新时期语言文字工作新常态,与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

南疆三地州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改变了当地少数民族群众的语言生活,在与其他民族频繁的语言接触中,其语言使用模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祌变化呈现出不平衡性与代际差异性。民语言仍是主要交际语言,但国家通用语在年轻群体中的使用频率越来越高,他们对国家通用语的认同也越来越强。在普及好国家通用语的同时,处理好各种语言问题,构建和谐的语言生态,这必将会为南疆的社会发展和长治久安奠定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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