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
20世纪初以反叛传统为特点的西方现代画派出现,科学技术的发展以及人的精神陷入了一种停滞的状态。沃林格曾表明艺术家在艺术中寻求幸福的可能性,将自身放在外物中,并且,不沉溺外物,而是从外界单一事物的变化中抽取一种确定的形式,这种抽象形式造就了永恒。在这样的境况下,艺术家开始去寻找栖息之所,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属于自己的内心世界。理论界也更多地转向对于人自身的关照,主要表现是对人的心理学的研究。
康定斯基的抽象绘画的理论与观点的形成,是由于他的自身的学说和实践相统一所形成的结果,我们从他所处的时代背景可以看到,本文主要是探讨康定斯基于1920 年代中期以来的绘画语言的表现方法。马列维奇、罗德琴科等人的几何抽象对康定斯基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像。他的绘画都始终有着强烈的节拍,抽象的形式中有着源源不断的冲突活动。之后,康定斯基在法国对他的精神世界进行加工,创造出色彩上更加强烈、跳跃的抽象主义绘画。
视觉文化研究的着重点是在“视觉”,以视觉性和视觉图像为研究的焦点,质疑、打破专业化学术研究的学科界限,进行解构式的整合研究。视觉文化是一门“跨学科”,是学科的融合,并且是穿越学科界限的对话。我们可以说视觉文化研究是把文化研究从符号和含义那里引向感受、感知、感觉和感情的美学。在一定程度上,视觉文化作为一个概念的可取之处,在于它具有“非学科”的倾向;它是给一个理论上有争议的——而不是一个具有明确定义的——客体命名。视觉研究也过于执着于什么是视觉这一问题,而且,在其沉迷于感官、感知和想象时“美学”倾向过于严重。它的基础往往是人们对视觉意象的迷恋。对于艺术史而言,视觉文化首先是一种“自里向外型”的现象。对艺术史而言,视觉文化看起来像是“外”,它开辟了一个更大的涵盖了民间意象、媒体和“视觉艺术”的日常视觉实践的领域。
视觉经验的社会建构社会性很强,涉及大众的视觉经验,视觉文化审美,包括商业的建构,商业的价值。意识都有对应的现象,康定斯基有理论也有实践的视觉文化的艺术作品。康定斯基画中的基本符号的构成:点,线,面。康定斯基强调了点的沉默与言说性,认为我们经常会忽视点作为符号的内在声音,当我们解除惯性思维对点的束缚,才能去感受点的声音以及内在张力;只有点以一定的比例占据图像的空间,那么就会获得物化显现,随着点的大小和形状的改变,抽象的点也会有相应的改变,从而改变了点的概念。点的轮廓和外形也是相对的。实际上康定斯基绘画中的点是没有疆域限制,当尺寸和外形有所变化后,点给观看者的视觉感受也随之有所变化。
线是点的运动轨迹,线是点的组合;点到线的过程也就是静到动的过程,我们可以说线是点的对立。外在的力量是点变成了线,在变化的过程中,可以看到直线不仅有张力,还有方向。“如果有两个力不停围绕一个点转动,生成的曲线最终将首尾相接,起点和终点重叠,不分彼此。”[1]整体构成的和谐之处是在于这些元素不同形式的组合,其中所特有的冲突本身未必和谐,但恰当的安排后便会将整体的层次带到更高的境界。
1.图像内部的玄妙意义的痴迷掩蔽了图像本身的审美要素
在康定斯基的绘画中,点所表达出的静默实际上是一种特定的表达。在具象艺术中,很多艺术元素自身的声音会被弱化和遮盖;但在抽象艺术中,艺术元素会自我彰显,饱含着本色的声音。在康定斯基的体系中拒绝二维平面上对于三维空间的图像转化,企图抽取物质因素的精神内涵,并且,在其中倾注大量的精力,包括点与线。康定斯基巧把人的情感与绘画的元素相联系,对元素中的“内在声音”进行研究,其中,元素关系和元素本身也代表着宇宙中普遍的力。
2.勋伯格的音乐影响
勋伯格与康定斯基都认定创作是来自于直觉。康定斯基认为勋伯格是唯一放弃传统美感的作曲家。勋伯格的音乐融入了康定斯基抽象绘画中的元素,成为元素的内部因素表达了画面。康定斯基的绘画在另一方面就表现了音乐的和谐,运用绘画元素作为乐曲的元素,根据内在的需要去演奏出优美的视觉音乐。有人说康定斯基的绘画是视觉的音乐,像是人们在欣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呈现出一种井然有序的和谐之美,这种视觉性的图画带给人的是精神的震撼,也是他所向往的。
3.“视觉背后的符号学含义”与画面的点、线、面的关系
在康定斯基的绘画中,我们可以通过观察不同符号之间的运作来达到了解符号背后的所指,点和面之间的形状关系,点和平面上其他形体之间的大小关系。而点,线,面中的转化都是要去遮蔽符号中的声音,强调符号系统中的可分解性,不确定性等,以及内在的张力,抽象的变化等等的可能性。这个时候,由点线面所组成的符号系统,形成了一种共时性。而这种共时性所带给我们的是康定斯基精神世界的感知。点、线、面各自表现着独立的价值,也就是绝对声音,然后,阐释着由各自的声音所构成的和谐的旋律,也就是整体性。
在他的绘画中所出现的元素,外在意义在于可以分为点线面,每一个都可以作为独立元素的图像;而内在的意义又并非这些元素本身,我们可以通过符号学的理论来分析其中内在的张力。我们可以说,康定斯基的每一副绘画是一个独立的宇宙,之中又包含无数个独立的构成,构成之中又有构成,无穷无尽,各成一体。
皮尔斯对于符号的本质规定以及对于解释物的学说可以来系统的研究视觉艺术。在皮尔斯的符号学理论中,他认为符号由另一个内涵所决定,也就符号的指代对象,同时,这个符号也有一种效应,也就解释(后作为解释项),因此,可以得出解释项是由指代对象决定。可以判断皮尔斯所说的符号里面有三种内核:符号本身,符号的指代对象和符号的解释项。符号的指代对象和解释项从性质上来说也属于符号。指代对象也被叫作指代对象符号。它是可以被人思考和讨论的任何寓意,而符号和指代对象之间可以不是对应的关系。某个对象有可能也是由无数的部分所组成,而每一个单个的对象都有特定的存在方式。而皮尔斯所认为的指代对象其实是“话语的宇宙”(universe of discourse)这样一个整体概念。皮尔斯的符号分为三种不同的类型:类像符号,标志符号和象征符号。在此我们要讨论康定斯基绘画中元素所属的符号:象征符号,指代某个事物是象征符号的功能。这时符号和符号的指代对象之间就会有一种普遍性的联系,而这种联系的存在使象征符号得以运用。皮尔斯的研究方法分为表意(signification)、传达(communication)和解释(Interpretation),这三个部分共同组成了符号过程(semiosis)。我们在视觉文化中看康定斯基的点、线、面,首先就是从这些元素的表意研究,进而过渡到这些元素所传达出来的内涵,最终在视觉的意义上得以被人解释;符号的形成和解释的过程形成了和谐。
康定斯基作品中的元素是被解释物。当观者看到他绘画中的元素时,脑中所呈现出的图像可以被称作解释物。可以说,康定斯基的抽象绘画中元素所代表的是A,那么我们可以去理解这些元素所表达出来的视觉意义B,而A 同时也与C 有关联,也就是康定斯基的精神世界,包括他所受到勋伯格音乐的影响。那么C 其实就是A 的指代对象,在这个对应关系里A 指代C,也就是点,线,面的元素指代着康定斯基的精神世界。
作为人工制造的符号文本的艺术,总会携带艺术意图。我们主要是通过符号学来解析点,线,面在康定斯基绘画中的意义。在对于点,线,面的阐释中,可以了解到这些元素连接着人物不同意识中的不同色调,每一个元素的状态受到其他元素状态的反射,从而被色调所渲染。最终,我们可以在各个元素组成的图画中看到一种和谐的美感,而这种美感也正是符号学中“系统具有全域性(wholeness)”所带给我们的。当所有的元素综合起来便创造了比单个元素所表现出来更深刻的意义。在康定斯基的后期绘画中,他试图把人的心理通过点线面的表达来传递给人们一种音律的和谐。总之,符号是一种表达意义的形式,并且是具体的,可以感知的。
本文通过罗尔斯的视觉文化艺术的符号学方法介导康定斯基绘画的形态元素,我们可以从康定斯基绘画符号元素中感受到:符号具有多重视觉和感官效应,以及联觉混合能力的视听转化。从而反映出他的绘画符号由内而外的现象到由外而内的精神转化的过程。运用符号学的介入研究可以看到,康定斯基的绘画具有两层深层次的意义。一方面康定斯基的绘画符号所表达的“话语的宇宙”是来自精神世界的共鸣和外部情绪因素的传达刺激,印证了精神层次具有不同关系的现实象征意义,从而被观众所看到,并产生共鸣。另一方面康定斯基绘画形式的点、线、面具有“全域性”的和谐美感,在横向和纵向思绪维度上传递给观者精神上的韵律与和谐美。
注释
1 康定斯基,罗世平.康定斯基论点线面[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