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文化如何提升宁波城市品位

王玲　聂玉波

从文化层面来看，宁波具有悠久的历史，是第二批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依托海洋而形成的海洋文化与传统的农耕文化相互融合构成了丰富多元的文化体系，涵括史前文化、商帮文化、藏书文化、宗教文化等。但近年来随着城市快速扩张，城市文化遗迹被传统的城市更新所磨灭，城市风貌大同小异，海洋色彩弱化，亟待提升城市形象和品位。

特色地域文化資源

宁波文明源于河姆渡文化，河姆渡文化遗址包含河姆渡遗址、鲻山遗址、田螺山遗址、鱼山·乌龟山遗址、塔山遗址、傅家山遗址、井头山遗址等。河姆渡遗址1973年挖掘，这一考古发现确立了长江流域是中国文明史上起源之一的地位。田螺山遗址地面环境保存最好，距离河姆渡遗址并不远。塔山遗址位于象山县，属于旧时代晚期，塔山遗址代表宁绍地区河姆渡文化以后新石器文化发展的序列，塔山古人类文化补充了河姆渡文化和良渚文化。

鲻山遗址面积比较大，遗址中众多隧石打制石器在浙江地区是有确切层位的首次发现，不但确认宁绍平原新石器时代打制石器的存在，丰富了河姆渡文化的内涵，也为河姆渡文化中骨、角器的制作加工方法等问题的研究提供了新资料。

而鱼山·乌龟山遗址距离海岸线最近，含有良渚文化遗存，是目前已知距离海岸线最近的河姆渡文化遗址之一，而且改写了宁波镇海区的历史，该遗址的文化堆积从河姆渡文化连续发展到唐宋，丰富了河姆渡文化谱系。傅家山遗址是宁波市区范围内首次发现的属于耜耕、渔猎和采集经济并存的河姆渡文化早期类型的新石器时代遗址，距今约7000年。

宁波是我国东南沿海的重要海港城市，历史上就是著名的港口，也是人类从事海洋渔业生产最早的地区之一。2020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宁波余姚井头山遗址是在浙江省和长三角地区发现的首个贝丘遗址，具有浓厚而鲜明的海洋文化属性，是中国先民适应海洋、利用海洋的最早例证，表明余姚、宁波乃至浙江沿海地区是中国海洋文化的重要源头区域，是中国海洋文化探源的一次重大发现，为全新世早中期海岸环境和海平面上升过程树立了精确的时空坐标。

庆安会馆是宁波港口标志建筑，见证了海上丝绸之路的繁华。会馆是宁波海事舶商行业议事聚会场所同时是一座天后宫，功能多样化。宁波海外贸易的一大见证是上林湖越窑遗址所烧制的越窑青瓷，也承载起宁波海上陶瓷之路。宁波地区的海防文化是一大特点，为抵抗外来倭寇，宁波镇海区是明朝抗倭的指挥中心所在地，长达数百年的抗倭历史留存了诸多的海防文献和海防遗迹，如明代抗倭将领卢镗和谭纶兴建的威远城、镇峰塔炮台、海防遗址等，除了镇海之外，象山和宁海等地区也存留许多海防遗迹。

宁波文化呈现出海洋文化与农耕文化融合的特性，海洋文明注重商业贸易，宁波商业交易活动不开海上贸易的推动作用。宁波人深受海洋文化的开放勇敢所影响，远渡重洋开拓商业范围。因宁波商业文化发达，宁波本地形成了支持商业贸易的“浙东学派”。浙东学派起源于宋代，在明清时期达到鼎盛，浙东学派极富创新开放精神，最核心的思想就是“经世致用”，一度为历史显学，在意识形态上为宁波地区商品经济的发展提供支持。浙东学派服务于所在地区的商业文化，与传统重农抑商思维不同，浙东学派认可商业的社会价值，认可个人利益，肯定民富的重要性，这也为宁波改革开放的快速发展提供了思想源泉，更是在历史长河中逐渐根植于宁波人的文化基因之中，推动了宁波地区的工商经济快速发展。

这些商业文化发展到近代更是催生出中国近现代的“宁波帮”。宁波帮主要以宁波籍贯的商人为主，他们最初活跃在上海地区，后漂洋过海发展至全世界，宁波帮创造了中国近现代工商业的诸多第一，如商业银行、商业轮船、保险公司、信托公司等，涵括制造业、金融业以及其他诸多行业，也是中国近代最大的商帮，有力地推动中国工商业的近代化。

宁波城市品位提升方法

从历史进程到文化价值梳理，河姆渡文化毫无疑问是宁波的核心文化符号，河姆渡是宁波的开始，但是当前对河姆渡文化的认知存在一定的偏差，将河姆渡遗址与河姆渡文化二者混为一谈，其实这并不准确，因为河姆渡遗址可以称得上是河姆渡文化最核心的呈现，但是并不完整，河姆渡文化还包括前文所梳理的傅家山遗址、田螺山遗址、井头山遗址等。河姆渡遗址在余姚，而河姆渡文化则从宁波大市范围辐射整个江浙乃至东亚。当前宁波城市在文化宣传层面也受限于此认知，余姚市作为宁波下辖县级市，成为河姆渡文化的主要阵地，反倒宁波城市层面弱化了河姆渡文化的宣传。在一定程度上余姚和宁波进行了分离。在宣传方式层面，河姆渡文化现在依托于河姆渡博物馆，以传统的静态展示为主，缺少生动的文化体验，在展陈设计和文化互动方面脱节于当前文化消费市场。

因此我们需要宁波将河姆渡文化列入城市品位规划建设之中，作为世界级的文化现象，河姆渡文化资源大有利于宁波的历史地位提升，尤其是在世界文明史中找到合适的文化定位。8000年的文化遗产是宁波名城名都建设的文化基础。

宁波之名取自“海定则波宁”，这是一座与海为伴的城市，有着典型的海洋气质。从井头山遗址的发掘可以表明余姚、宁波乃至浙江沿海地区是中国海洋文化的重要源头区域。而且宁波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东部始发港，古城宁波至少从春秋战国时代起就已经开辟了海港，唐代时宁波发展成为沿海四大名港之一，北宋成为国际性港口，与高丽、日本进行往来通行，朝廷在此设立市舶司。明朝时期因海禁政策，宁波成为日本商贸船来华唯一的入户口岸。而1842年在中英《南京条约》之中，宁波成为“五口通商口岸”之一，欧美商船纷至沓来，宁波也逐渐有了外滩。因此在海上丝路的中外交往中，宁波是不得不提到的重镇，作为“海丝之路”的活化石，历史遗存丰富。

从现代来看，宁波更是中国海洋时代的先行者，沉淀千年的港口基因使宁波拥有发展起海洋经济的先天优势。宁波正在大力推进海洋经济发展，宁波舟山港已经成为世界第一大港，通往海丝沿线众多港口。截至2020年，宁波—舟山港货物吞吐量已经连续12年保持全球第一。在浙江打造新时代海洋强省进程中，宁波市提出推进全球海洋中心城市规划建设，可以说是宁波区别于周边其他城市甚至是中国各大城市的基础。

因此宁波可以借助当前“一带一路”的机遇，主打“海丝之城”品牌，国际化的港口名城是宁波异于其他城市的特质。“书藏古今，港通天下”。这是宁波的城市形象口号，也是对宁波城市特质的最形象的描述，但是城市形象不可以只停留在口号之中，需要具象呈现。在城市建筑层面，宁波主城区因距离海岸线较远，海洋色彩比较弱，需要进一步打造海洋城市的外部形象，通过发展海洋文化产业来提升宁波海洋城市风格，也可以通过城市景观设计来增强人们对宁波海洋城市的直观认知，从而多方面突出海洋色彩。

商业文化是宁波充满活力的文化资源，作为千年商埠，宁波是江南商帮文化的重镇。唐宋元时期随着中国经济中心南移，宁波对外航海贸易兴盛，唐开元二十五年（738年）成为独特的海洋商业城市，明州正式建城，设市舶司，列为对外开埠的三大港口之一，宋元时期宁波通商贸易达到极盛时，经贸范围涵括亚洲、欧洲。清代中期宁波帮逐步兴盛，多以新型商人出现，推动中西贸易连接，助推中国现代化进程。数千年的商业发展让这座城市拥有了丰富多样的商业文化内涵，如商帮文化、外滩风景、海港文化、甬帮菜等。宁波人骨子里的经商基因使得宁波人开拓全国乃至全球市场，而数千年的经商史则成就了宁波独特的商业思维，进而形成了甬城商业文化，信誉立业，中西结合。当代宁波商业呈现出更为蓬勃的生命力，2020年《财富》中国500强排行榜发布 9家宁波企业榜上有名，2005年宁波被授予“中国品牌之都”，也是“最具有经济活力的城市”。因此，我们需要将宁波的商业文化基因进行推广，与其他城市相比，宁波的商业文化极具识别度。

但是当前宁波的城市宣传并未凸显这一资源禀赋。下一步可以重点进行宁波商业文化建设，并将其融入城市文旅发展中，打造继承历史文脉的商业街区，采用文创导向下的城市有机再生，依托商业文化，植入商业活动，活化历史文化空间。与此同时，宁波作为长三角南翼经济中心，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排头兵，更是中国民营企业的活力之地，宁波需要更加注重“开放与活力”的商业文化基因的可视化推广。

课题项目：1.项目来源：本文为宁波市与中国社科院战略合作研究課题“文化自信视野下的宁波城市品位提升策略研究”（项目编号：NZKT201724）;2.宁波市社会科学研究基地课题“新文创视野下宁波城市IP的构建策略研究”（项目编号：G21-3-ZX25）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