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梅,杨志华,侯铃宇,胡永换,周 陶
1.北京大学深圳医院,广东518000;2.河南大学护理与健康学院;3.南昌大学护理学院
愤怒是人类的六大基本情绪之一,被定义为“一种不同强度的情绪状态,从轻微的愤怒到恼怒和狂怒[1],它和大量的负性事件及其不良后果联系在一起,对人的心理、行为和健康具有重要影响[2]。Spielberger[3]在其“状态-特质愤怒”理论中,将愤怒体验分为状态愤怒(个体在特定时刻体验到的愤怒感觉,具有程度差异)和特质愤怒(个体易于感到愤怒的总体倾向,属于稳定的人格特质)。在医疗情景中,特别是公共自我意识低的病人,在就诊时很容易在状态愤怒情绪下发生攻击性的冲突行为[4]。焦虑症和抑郁症是一种神经症,表现为过度担心、忧郁,甚至恐慌,且常与躯体症状相关[5]。目前,国内对病人焦虑、抑郁情绪的研究较为全面且成熟,而对病人愤怒情绪的相关研究较少,且现有的研究大多集中在愤怒与心血管疾病方面[6]。住院病人状态愤怒不仅对其疾病进展产生不良影响,还可能会对病人的心理健康造成伤害,加重其焦虑、抑郁情绪。因此,本研究探讨住院病人状态愤怒与焦虑、抑郁的相关性,为医护人员制定合理的干预措施提供参考。1对象与方法
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2020年12月1日—2020年12月30日深圳市某三级甲等医院的209例病人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年龄≥18岁;意识清楚,具有基本的读写能力;知情同意,自愿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有心理疾病或正在服用心理疾病药物者;意识障碍,有精神疾病病人;儿科、产科住院病人。本研究通过伦理委员会批准[伦理编号:北大深医伦审(研)〔2020〕第(046)号]。
1.2.1 调查工具
①一般资料调查表。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年龄、性别、职业、最高学历、婚姻状况等。②7项广泛性焦虑障碍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7,GAD-7):该表由Spitzer等[7]编制,蔡丞俊[8]2013年将其汉化并进行信效度检验,其Cronbach′s α系数为0.907。该量表共7个条目,每个条目分值为0~3分,总分范围0~21分,总分0~4代表“无焦虑”,5~9分代表“轻度焦虑”,10~14分代表“中度焦虑”,15分及以上代表“重度焦虑”,总分≥5分为焦虑筛查阳性。③9项病人健康问卷(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PHQ-9):PHQ-9是国外社区医疗中常用的抑郁筛查量表,基于美国精神障碍与统计手册第4版(MSD-Ⅳ)制定[9]。该量表2009年由郑婷等[10]汉化并进行信效度检验,其Cronbach′s α系数为0.838。共9个条目,每个条目分值为0~3分,总分范围0~27分,总分0~4分代表“无抑郁”,5~9分代表“轻度抑郁”,10~14分代表“中度抑郁”,15~19分代表“中重度抑郁”,20~27分代表“重度抑郁”,总分≥5分,为有抑郁可能。④状态愤怒量表(State Anger Scale,SAS):该量表由编制者Spielberger[3]授权使用并同意进行中文版修订,由15个条目构成,包括3个维度,愤怒感觉、愤怒言语和愤怒动作;采用4点计分,1为“根本不”,2为“有一点”,3为“中等程度”,4为“非常强烈”,评分越高提示状态愤怒越明显。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3[2],信效度良好。
1.2.2 调查方法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调查前对调查者进行统一培训,使其在调查时能相对同质化进行。调查时首先研究者向调查对象解释本次研究的目的及意义,采用统一指导语告知病人填写问卷的方法,现场发放、填写、回收问卷。根据样本量为条目数的5~10倍粗略估算方法,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240份,回收有效问卷209份,有效回收率为87.09%。
本研究中209例住院病人GAD-7总分为(4.97±5.19)分、PHQ-9总分为(6.21±5.94)分。焦虑、抑郁≥5分为阳性,焦虑筛查阳性94例,发生率为44.98%;抑郁筛查阳性102例,发生率为48.80%。
209例住院病人SAS评分(16.74±4.25)分。愤怒感觉、愤怒言语、愤怒动作3个维度的得分分别为(5.76±1.70)分、(5.66±1.65)分、(5.27±1.13)分。对住院病人各条目评分进行分析,其中得分较高的4个条目见表1。
表1 不同特征住院病人SAS得分比较 单位:分
(续表)
209例住院病人年龄为(42.42±15.45)岁。不同特征住院病人SAS得分详见表2。
表2 住院病人SAS得分较高的4个条目
对GAD-7、PHQ-9得分、SAS得分进行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显示,住院病人状态愤怒与其焦虑、抑郁情绪呈正相关(P<0.05)。焦虑、抑郁情绪越明显,SAS得分越高。详见表3。
表3 住院病人愤怒与焦虑、抑郁的相关性(r值)
本研究结果显示,住院病人常常同时存在焦虑、抑郁状况,这与Schlosser等[11]的研究结果类似。住院病人往往因对自身疾病认知不足、对诊疗方法不理解或不能确定治疗效果、角色功能的突然转变以及对陌生的住院环境不适应等,躯体疾病伴发负性情绪的现象普遍存在。在临床工作中,医护人员关注点多集中在病人的躯体疾病,常忽视其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12]。病人的负性情绪会影响其躯体疾病的治疗效果,并导致思维迟缓、躯体不适及睡眠障碍等症状,躯体疾病的发展转归也会影响病人心理疾病的发展,甚至出现暴力事件或自杀等极端行为,严重影响病人的生活质量。因此,应倡导非精神专科医护人员使用恰当的评估工具对住院病人的负性情绪进行常规筛查[13],并协助病人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进行疏导和缓解。
本研究结果显示,住院病人SAS总分为(16.74±4.26)分,且发生率较高。分析3个维度的得分,病人的愤怒感觉及愤怒言语较强烈,愤怒动作得分相对较低,说明病人的愤怒情绪相对内敛,可以适当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般较少产生肢体动作等暴力行为。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卒中后病人状态愤怒分值较高,这与叶慧芳等[14-15]研究显示脑出血后病人愤怒倾向发生率处于较高水平相一致。可能是由于病人病情相对较重,病情越严重,卒中后愤怒倾向发生率也随之增高。而患恶性肿瘤也是病人产生愤怒情绪的影响因素,这与姜二晨[16]研究结果一致。患恶性肿瘤的病人在愤怒感觉、言语维度的得分及SAS总分都低于没有患恶性肿瘤的病人,可能是由于肿瘤病人已经坦然接受所患疾病不可治愈的事实,所以其得分相对较低。此外,公务员和离退休人员在愤怒总分及愤怒动作上与无业病人存在明显差异。可能是由于无业病人社会支持缺乏、经济收入不稳定等,面对疾病带来的经济压力、社会压力时易引发其愤怒情绪,所以得分较高。因此,病人的愤怒与其疾病类型、家庭社会背景等息息相关,且主要以感觉及言语等相对内敛的方式进行表达,提示医务人员要多关注病人的愤怒情绪,早期识别病人的愤怒情绪以减少自我内耗及暴力伤害事件的发生。
有研究显示,住院病人状态愤怒会增加焦虑抑郁症状和暴力行为的风险[17-19],这与本研究结果一致,病人焦虑、抑郁水平越高,其状态愤怒表达越强烈。这提示在日常工作中要关注病人的负性情绪,并认识到负性情绪之间存在明确相关性,可能互为因果,互相转化及促进。由于病人的负性情绪多以愤怒感觉及愤怒言语的方式表达出来,所以医护人员应注意病人的语言及行为上的细微变化,并根据这些变化选择信效度高的量表及时准确量化评估病人的各种负性情绪,及时进行早期干预。有研究发现,较高的积极情绪状态往往与较低的焦虑和抑郁水平、较高的生活质量相关联[20]。医护人员可通过优化操作治疗流程减轻病人痛苦、多媒体宣教增加病人对疾病和诊疗知识的了解、促进病人与家属及病友之间的沟通以建立良好的支持系统等,使病人能够以积极的方式应对疾病,保持乐观情绪,增强战胜疾病的信心,从而减少抑郁、焦虑情绪的出现[21-22]。
住院病人状态愤怒与焦虑、抑郁三者之间相互影响,且呈正相关。由于状态愤怒、焦虑及抑郁等负性情绪可直接影响机体的神经免疫调节功能,严重者将削弱机体的防御功能,加速病情进展[23],所以医护人员在日常的医疗护理工作中,应针对病人的愤怒、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采取相应的干预措施,特别是对愤怒在疾病中的影响要加以重视,提高病人的应对能力以减少不良情绪,降低心理疾病的发生率。本研究仅调查了深圳市一所三级甲等医院的住院病人,存在不足之处,有待在后续的研究中开展多中心、多方位、大样本的综合调查研究,以期对住院病人的各种负性情绪及其相关性有更全面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