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峰市巴林左旗帐房山辽代壁画墓清理简报

2021-10-13 12:54巴林左旗文化旅游体育局文物局
草原文物 2021年1期
关键词:墓室天井墓葬

巴林左旗文化旅游体育局(文物局)

2007年4月,内蒙古巴林左旗辽上京博物馆在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时,发现一座被盗掘的辽代砖室壁画墓。巴林左旗文体局组织辽上京博物馆专业人员进行勘察,发现墓室顶部有一盗洞,随葬品被盗,但在墓室穹窿顶、天井、墓道两侧发现了保存较好的壁画。随即对墓葬进行了抢救性清理,并成功揭取了6幅壁画,壁画修复后藏于辽上京博物馆。现将该墓的基本情况介绍如下。

帐房山辽代壁画墓位于巴林左旗林东镇辽上京遗址南约4公里,距辽上京南塔南约700米,海拔约591米。墓葬所在地为西高东低的缓坡,西靠帐房山,东侧临南北走向的林东镇至省际通道连接线(图一)。

图一 帐房山辽代壁画墓位置示意图

一、墓葬形制

该墓为仿木结构砖砌类单室墓。六边形砖砌的仿木结构,全长6.5、宽2.65米,墓顶距地表深约2米。所用砖为沟纹青砖,大小略同,长34、宽16.5、厚5 厘米。该墓由墓道、天井、墓门、甬道、墓室五部分组成,方向105°(图二)。

图二 墓葬平、剖面图

墓道位于墓葬最东端,西接天井东缘,呈斜坡状,较陡。长3、宽约0.8米。与天井连接处南北两侧壁面施白灰,绘有壁画。填土多为黄沙粘土。

天井为不规则形,宽约2.62米,进深长约1.3米,高2.26米。南北两壁抹白灰,彩绘仪卫图和侍仆备行图。天井内填土为夯土。

墓门为砖雕仿木结构,高1.5、宽1.1米。正面为砖仿木结构的门楼,门楼壁在砖面上直接抹白灰,彩绘有人物、凤纹、火焰纹、团花图案及仿木建筑图案等。斗栱为“斗口跳”做法,砖砌替木上一层筒瓦俯式砌成房檐,檐顶为泥堆筑,涂黑,为门楼脊,脊高20厘米(图三)。墓门用两块石板上下排列封堵。

图三 墓门斗拱结构

甬道平面呈长方形,宽1.1、进深1.5、高1.2米。两侧立壁高0.8米,以上叠涩内收为券顶。甬道券顶涂抹白灰,绘有仿木结构的壁画,两侧立壁的壁画基本全部脱落,只见一人物帽顶图案。

墓室为抹角六边形,穹窿顶。直径2.65、高2.8米。立壁用青砖砌成,高1.5米,以上用青砖逐层叠涩内收为穹窿顶。墓室内壁涂抹白灰,绘有壁画,惜墓室立壁壁画全部脱落,券顶中部偏南有一盗洞,直径约0.5米。券顶壁画除盗洞处其余保存较好。墓室地面铺砖,西部有高0.3、长1.5、宽0.8米的砖砌棺床。墓葬内未见骨架,只是在棺床南侧的中部发现两处成堆的骨灰,推测是盗墓分子将装有骨灰的器物盗走所置,由此可以断定此墓为火葬墓。

二、壁 画

墓室、甬道、墓门、天井、墓道壁上皆绘有壁画。惜墓室立壁和甬道立壁绘画已脱落,可见在涂抹白灰前,未涂抹草拌泥层,直接在墙壁上涂抹白灰后绘画。壁画采用粗细不一的墨线勾勒轮廓,以矿物颜料平涂填彩,主要采用黑、红、黄、蓝、紫等几种颜色。

根据壁画的分布空间来看,主要分布在墓道、天井、墓门、甬道和墓室。

墓室壁画,分为穹窿顶和墓壁两部分。穹庐顶彩绘图案,中间彩绘有一莲花图案,向下分成八条格,长1.4米、宽约0.9—1米不等,每条格用约18厘米宽的云雷纹间隔,每条格内又上中下分为三块,共二十四块。最底一层交叉彩绘有凤纹和迦陵频伽(图四)。第二层交叉彩绘有凤和花卉图案,第三层彩绘花卉图案。以穹窿顶的下缘为界,自上至下依次为一周紫色纹带,宽约8厘米;其下为一周蓝底黄色墨线勾勒轮廓团花图案,宽约20厘米;其下为一周宽约25厘米的黑、红、黄三色相间的条纹带,其下为墓室立壁图案。立壁绘画脱落严重,只残存较少的壁画碎片,根据脱落的壁画残片,可以分析出墓室立壁至少绘有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图案。

图四 墓室券顶(局部)

甬道为半圆式券顶,绘有红紫色仿木建筑的梁栱,惜两侧人物图案已脱落,只残留两顶黑色帽子的图案(图五)。

图五 甬道券顶

墓门两侧各绘有一头戴青幞头、身穿圆领紫袍和白袍,手持杖的两名汉人侍者。上部券顶外缘绘有两只相对的凤鸟,两凤之间绘有一火焰纹图案。向上至斗栱下绘有蓝底黄色墨线勾勒轮廓团花垂帘纹图案。砖雕仿木斗栱用粗墨线勾勒轮廓,涂有紫红、黄和绿色三种颜色(图六)。

图六 墓门侍者图

天井两侧绘有壁画,主体都是表现侍仆的场景。南壁绘侍仆备行图,图中描绘汉人侍仆四人和全鞍鞯白马一匹,面向墓门。右起第一人为中年男子头戴青幞头,身着蓝色圆领窄袖袍服,执杖引马。第二人细目修眉,头戴青幞头,身着紫色圆领窄袖袍服,右手握提梁罐的铁链,左手于胸前握住由颈后绕过来的铁链。第三人头戴青幞头,身着蓝色圆领窄袖袍服,双手执伞。第四人头戴青幞头,身着青色圆领窄袖袍服,左肩扛胡床,双手于胸前作叉手状。四人一组恭立(图七)。

图七 天井南壁侍仆备行图

天井北壁绘制仪仗图,图中描绘侍仆四人,一名汉人,其余三人为契丹人。四人前边摆放五面鼓,身后插黄、黑、红、蓝、白五面旗。旗、鼓的多少是墓主人身份权力的标志。左起第一人,头戴青幞头,身着圆领窄袖白袍,腰扎橘红色布帛带,双手握于胸前叉手而立。第二人为一髡发的契丹青年,身着紫色圆领窄袖袍服,腰扎橘红色布帛带,手执骨朵斜依肩上。第三人为一髡发的契丹青年,身着圆领窄袖白袍,腰扎橘红色布帛带,双手握在胸前做叉手状。第四人也是一位髡发的契丹青年,戴耳环,身着圆领窄袖紫袍,腰扎蓝色布帛带,橘红色的裤子,足着长靿黑靴,双手执骨朵斜依右肩上(图八)。

图八 天井北壁仪卫图

图一〇 墓道北壁奏乐卫士图

墓道两侧各绘一卫士,墓道南壁绘制卫士小憩图,画面描绘一髡发契丹人,戴耳环,身着圆领窄袖紫袍,腰扎白色布帛带,足着白靴,双手拄骨朵于颏下稍作小憩(图九)。

图九 墓道南壁卫士小憩图

墓道北壁绘制奏乐卫士图,画面描绘一髡发契丹人,身着圆领窄袖紫袍,腰扎白色布帛带,面向墓门双手捧黑色笙,骨朵斜插于身后腰带之中,足着白靴(图一○)。

三、出土遗物

墓葬虽遭盗掠,但仍出土了较为精致的遗物。残骨刷子2件,出土的百余枚瓷片经拼对,复原出瓷器10件,分别为鎏金银扣芒口影青碗1件、残影青瓷香薰1件、残影青瓷碟8件。

1.瓷器

影青白釉香薰 1件,M1:1,残,球形,子母口,足残,上部为莲花形镂空,顶端有一小孔,镂空下有一圈弦纹,腹部有两道凹弦纹。白胎,胎质细腻。影青白釉,内壁不施釉,外壁满釉,质感极佳,釉色光泽莹润。腹径10.8、高11厘米(图一一,1; 图一二)。

图一二 影青白釉香薰(M1:1)

影青白釉鎏金银扣碗1件,M1:2,残,芒口,鎏金银扣,弧腹,浅足,碗外釉下刻划有花卉图案。白胎,胎质细腻,影青白釉。仅口部不施釉,质感极佳,釉色光泽莹润。口径10.3、高4.8、足径4.6厘米(图一一,2;图一三)。

图一三 影青白釉鎏金银扣碗(M1:2)

影青白釉高足碟8件,M1:3-10,大小相同。均残,圆唇,宽沿外翻,浅腹,内平底略凹,高圈足。白胎,胎质细腻。内外满施影青白釉,质感极佳,釉色光泽莹润。口径10、高2.5、足径4厘米(图一一,3-10;图一四)。

图一四 影青白釉高足盘(M1:3)

图一一 墓葬出土遗物

2.骨器

骨刷2件。M1:11,植毛骨质刷子,毛发碳化,头部有两排共20个圆孔。残长20、头宽1厘米。M1:12,植毛骨质刷子,毛发碳化,头部有两排共13个圆孔。残长17.5、头宽0.9厘米(图一一,11-12;图一五)。

图一五 骨刷(上为M1:11、下为M1:12)

四、结 语

该墓没有发现墓志及题字资料,所以墓主人姓名和身份不详。墓葬为火化墓,而且主室券顶又绘有迦陵频伽图案,说明墓主人信奉佛教。据考古发掘资料显示,辽代晚期的墓葬形制受汉化影响鲜明,同时也将佛教的思想融入到了自己民族的习俗当中,大量的火葬墓在这一时期出现,虽然在辽代早期和中期的丧葬文化中火葬墓也存在,但是早期的辽代火葬墓一般比较简单而且大部分是墓主人身份地位较低的土坑竖穴墓①。该墓壁画中绘有五旗五鼓图案,说明墓主人身份特殊且十分重要。文献记载辽代天子享有“十二神纛,十二旗,十二鼓,曲柄华盖”②。旗鼓作为契丹国仗,在契丹早期作为最高权力的象征,到了晚期以赐旗鼓的方式,加强对辽境属部的管理和节制③。朝廷有对官员赐旗鼓的特例,以表示优抚和重视。对这一问题,林沄先生备举《辽史》中的数则史料加以论述④。根据考古资料可知内蒙古库伦1号辽墓、辽宁叶茂台萧义墓、阜新辽萧和墓、内蒙古宁城县鸽子洞辽墓、内蒙古敖汉旗羊山1号辽墓壁画中皆绘有“旗鼓”,墓主人均属辽代中晚期的官员或贵族。“墓葬壁画所见旗鼓,是官员身份和社会地位的标志,以此炫耀生前的尊贵”⑤。根据上述内容以及该墓葬的形制分析,此墓应建于辽代晚期。

总之帐房山辽代壁画墓的发现,对研究辽朝的生活习俗、服饰、丧葬制度、绘画艺术等方面都提供了很有价值的第一手资料。附记:本文撰写得到了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董新林研究员的热心指导,在此深表谢意!

执笔:左利军

绘图:王 岩 左利军

摄影:张晓强 李学良 孟令婧

注 释

① 刘海年、李岱松:《辽代墓葬形制的分析与研究》,《辽宁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14年5期。

② 脱脱:《辽史·志·卷二十八·仪卫志四》,中华书局,1974年。

③⑤陈晓伟:《图像、文献与文化史:游牧政治的映像》,河北大学出版社,2017年。

④ 林沄:《辽墓壁画研究两则》,《林沄学术文集》,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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