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一声“哥哥”吧

吴一同

我有一个弟弟，名叫七少，今年四周岁了，能说会道。

记得四年前，弟弟出生当天，我兴冲冲地跑到妈妈跟前，问妈妈弟弟什么时候会叫哥哥。大家听了都笑了。他们不知道，我多想让他马上叫一声“哥哥”呀。

弟弟说话特别早，不到七个月会叫妈妈，八个月会叫爸爸，口齿清晰，奶声奶气，还有点儿撒娇卖萌的可爱。我拍拍胸口，示意他叫我。可是，他怎么也学不会叫哥哥，我有点儿小失落。

不到一周岁时，弟弟会叫爷爷奶奶了。妈妈说他很快就会叫哥哥了，我很激动，几乎每天晚上，都偷偷跑到他身边，认真教他叫“哥哥”，盼着他有一天能叫我一声。我特意慢慢张开嘴巴，形成扁扁的拼音e，让他看着我的口型，一遍一遍教他叫“哥哥”。他看着我只是觉得好玩儿，哈哈大笑。突然他开口，我以为他要叫我哥哥，张开双臂迎向他。结果他大声叫出来的却是“妈妈爸”。他叫了好几天“妈妈爸”，我只好“接受”了。弟弟，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叫“哥哥”呀？

为了启发他，我拿出鸽子的图片，教他念“鸽子”。弟弟张开嘴，我静静地等，他念出标准的“小鸟”一词；我又把“哥”的发音从第一声到第四声，一遍遍念出来，他只是笑，还是发不出“哥哥”的音。

几天后，七少不知为何大哭不止，怎么哄也停不下来。我正在洗澡，赶紧擦干冲出来跑到他床边。为了逗他，我自己编了一首Upon歌，节奏感特别强。当我唱“七少is crazy”时，七少立刻就开心得笑了，头还用力撞到床后软软的小靠垫上，使劲揺摆，嗨得很。从那以后，七少一见到我就嗲嗲地叫我“Upon”。我只好應着，唱给他听。我心想，要是他会叫“哥哥”就好了。

我得想个办法。一岁半的七少喜欢听故事，我想，在故事中代入角色，也许他会“顿悟”，学会叫“哥哥”呢。我编了个故事，是他最喜欢的鸭子故事，我讲到“七少和鸭bb（闽南话，七少就是这样叫鸭子的）是好朋友，鸭bb有个特别特别好的哥哥，他特别特别喜欢叫哥哥……”时，七少嘎嘎地笑起来。我说叫哥哥，七少抬头望着我，便叫了一声“嘟嘟”。我想“嘟嘟”比“Upon”像“哥哥”，激动地“哎”了一声。听到我的“哎”，七少便不停地叫起“嘟嘟”“嘟嘟”。

七少这样叫“嘟嘟”叫了很久，我也习惯了，每次和他说话，我也自称“嘟嘟”。后来他从“嘟嘟”学会了叫“阿姑”（妈妈的名字），学会叫“姑姑”，可还是不会叫“哥哥”。渐渐地，他几乎学会了所有人的称谓，还会整句整句说话，甚至会背唐诗，但就是不会叫“哥哥”。妈妈说：“珍惜现在他嗲声嗲气叫‘嘟嘟的时光吧，等到他字正腔圆叫你‘哥哥的时候，你会怀念这段时光的。”我不以为然，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听到他叫我一声“哥哥”。

七少一周八个月时，我们去杭州玩，比七少大一岁的小熙熙追着我叫“哥哥”，七少也跟着追过来，大声叫“哥哥”。那一声“哥哥”，声音响亮，脆脆的、甜甜的，标准的普通话二甲水平。我激动不已，抱住他，不停地亲他。哇！七少终于会叫哥哥了！

两周岁后，七少就正式叫我“哥哥”了，像播音员一样标准，只是偶尔叫几句“嘟嘟”。不知为什么，我却很怀念他叫我“嘟嘟”的日子，想起那时他可爱的样子，想起他对我偶像般崇拜的样子。原来妈妈说得对，弟弟叫我的那几个称呼确实难忘，那可爱的萌萌的发音，虽不准确，却是满满的兄弟情深！

我把他抱在怀里，教他从头到尾重新叫了一遍“妈妈爸”“Upon”“嘟嘟”，我说一句他认真学一句，然后，他又叫我“哥哥”了。我让妈妈拍摄了这段视频。留着，等他长大后一起看。

现在，我上初中，弟弟也上幼儿园了，我们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一起玩耍的时间也少了很多。但每天回家，他都会跑到我的房间，大声叫：“哥哥！”那一声哥哥，是我幸福的小源泉。

教师点评

记录生活、记录真情，小作者细腻再现了自己教弟弟喊“哥哥”的多个镜头，真情含而不露。从萌萌嗲嗲的“妈妈爸”“Upon”“嘟嘟”，到字正腔圆的“哥哥”，小作者记录了弟弟对自己独特的称呼，记录了弟弟的成长经历，更记录了自己陪伴弟弟的趣事。时光深处的手足深情因为真实记录而呼之欲出，其中还有小作者独特的生命体验，那种对于弟弟的成长既开心又伤感的复杂情绪非常打动人，那是付出爱之后的独特体验！

（叶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