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守霞
小时候,母亲爱吃鱼,常常说起秋天的鱼最肥美适口,于是,我们家中秋节前后总吃鱼。
母亲不太精于做饭,可做起鱼来却非常精细,把洗得干净的鱼放在面粉上,滚一滚,放入油中,从头至尾煎至两面金黄,再放入清水、调料,文火炖上半小时。那香味,勾得我肠胃咕咕叫。
鱼端上桌,我和弟妹根本无暇顾及菜色,抢夺战一触即发,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得狼吞虎咽,颇有农村吃席的架势。顷刻间,鱼就只剩一個大大的头和一条长长的刺了。
我们吃完,收拾好灶台的母亲才开始吃。她细细地拆开鱼头,吸吮着每一根刺上仅有的一点点鱼肉,就连那根长刺也从不放过,鱼脊髓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母亲常说“鱼头最香了”,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吃鱼背,那地方肉最多,刺最少。
结婚以后,丈夫也爱吃鱼。那时,市场上常有鲜鱼卖,每逢周末,我们通常会吃顿鱼,或红烧、或清炖、或煎……无论怎么做,总不如母亲做的味道好。我常鼓励丈夫吃鱼头,并拿母亲的话逗他“鱼头最香了”,他却不以为然,鱼头还是没人吃,只能倒掉。
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女儿,生活更加忙碌。一次,丈夫的好友来家中做客,我特意买了一条鱼。烹制完饭菜后,正准备上桌吃饭,无奈女儿哭声大作,我只好去哄她,让丈夫和客人先吃。
丈夫的好友走后,餐桌上杯盘狼藉,仅剩下米饭和鱼头,我只能学着母亲吃鱼头了。掀开鱼头,软软嫩嫩的鱼油滑出,吃在嘴里,确实很香醇味美,原来鱼头真的这么好吃!此时,我又想起儿时吃鱼的情景,为什么不听母亲话,尝一尝鱼头呢?为什么不为操劳的母亲多剩一点儿鱼肉呢?为什么直到自己做了母亲,才知道“鱼头最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