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水纹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运用探析

马子浩

（武汉纺织大学 服装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0 引言

水纹纹样是我国传统的纹样之一，在兼具美感的同时，人们对水的思想寄托使其背后蕴含着深厚的文化价值。水是构成万物之源，也因其在生活中的必要性，人们赋予水美好的寓意。“川流不息”“水滴石穿”等成语赞扬着水的奔流不息，勇往直前的精神，老子的“上善若水”形容人的品质。探究水纹背后的思想，将水纹作为设计灵感融于服装之中，能够更好地传达服装背后的文化价值。

1 传统水纹的概述

人类文明起源于大河流域，早在公元前7000—5000 年的河姆渡文化时期出土的陶器，就有了水纹的纹样。早期发掘的陶器上的水纹印证了当时人们傍水而生。原始社会的岩画上出现了螺旋的纹样，是最早涡形纹的出现[1]。到封建社会时期，大量水纹的陶器和青铜器开始涌现，这时期的水纹丰富多样。秦汉时期就出现了水纹与云纹的结合，此时的水纹呈漩涡状，称为漩涡纹。到隋朝时期，山水画流行，水纹和云纹搭配出现，具有动态的美感，给人一种天地合一、大气磅礴之感。进入唐代之后，水纹的纹样更加丰富，金银碗上雕刻着波涛汹涌的水纹纹路，此时的纹样千变万化，代表了真实的河流湖海的自然形态。宋代出现的海水纹也称海涛纹，更加湍急的纹路也更写实。民间也多用水纹作为装饰，明清时期，人们多用海水纹[2]。“海水江崖纹”大气磅礴、构图巧妙且精美，应用在统治者的服装上，就能体现当时的统治像海洋那样神圣威严。

2 中国传统水纹纹样的分类

先人对水形态的描绘经过几千年的发展，使得水纹产生多样的变化，衍生了许多不同的纹路。水纹大致上可分为四类：一是水流动的时候产生的波纹，表现为有序的前进扩散，称作水波纹，这种水波纹是最初的纹样，在历史上使用最为广泛；二是表现水面受到外力作用而产生的涟漪水纹，这种纹路称为波浪纹或者波状纹；三是表现水形成漩涡时的纹路，称为漩涡纹、涡纹，涡形纹在商代经过抽象演化为云雷纹；第四种表现汹涌的海水所形成的纹路，称为海浪纹或海涛纹[3]。在现代设计中水波纹使用最为广泛，水波纹是对水流动形成的波纹的刻画，在视觉上节奏明快，富有韵律。水波纹有规律的扩散效果，也被抽象演化为摩尔纹，即在具有节奏的波纹（线条）中通过调整成线条中的变化，来融入想表达的图案。

2.1 水的文化寓意

水纹作为历史上使用最广泛的纹样之一，不仅具有装饰作用，而且在其背后蕴含着深刻的意味。水纹在中国传统中归属于吉祥纹样，表达“富、贵、寿、喜”的思想。在原始的社会时期，水作为生存的基本要素，先民们形成了对水的崇拜。他们观察水的形态，思考水的哲学，水被赋予了神圣的力量，以水纹刻画的岩画都是祈求丰收、求雨水和祈福平安的题材。到后来的农耕时代，水成为古代人民最重要的生产生活要素。道教的孕育与水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在老子的《道德经》中提到的“上善若水，水利与万物而不争”，也表达着水的平静，心如止水，认为做人要有像水一样平静、滋养万物而不求回报的处世精神。水的特性也被古人赋予了柔中带刚的精神内涵，这与道教主张的“无为而治”不谋而合[4]。水是道家思想的一种物化，水能滋养万物，水流淌的地方既能孕育人类，又能使水草丰美，但水又不争名夺利，呈现出一种朴素而低调的哲学精神。

2.2 水纹图案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运用分析

水纹具有自然独特的美感，取之于大自然，设计师在进行设计的时候，主题也往往偏向大自然。又因人们赋予其美好的寓意，故水纹在作为设计元素时包含着设计师想传达的文化内涵。

2.2.1 水纹图案的直接运用

经过几千年演化的水纹传承至今，已经奠定了水纹的美观性和文化内涵。水纹的造型是丰富多样的，不仅有平静水波纹，具有固定的节奏和韵律，而且还有波涛汹涌力量感十足的海浪纹和漩涡纹，每一个造型都给人不同的直观感受。正因如此，水纹独特的美感可以直接应用在服装中，可根据不同的面料特性，选择不同的工艺来表达效果。如图1，设计师通过面料再造的形式来使面料形成水波纹一样的褶皱，以面料特性的垂感来营造服装在人体不同位置的起伏效果，通过面料的褶皱层次凸显立体效果，具有更强烈的视觉感受。

图1 水波纹一样的褶皱

2014 年APEC 全峰会的服装“海水江崖纹宋锦华服”，如图2，直接采用了清代吉服上的“海水山崖纹”，以丝绸中的极品面料宋锦作为主面料配合精致的纹样，注重丝绸文化、传统纹样与现代织造印花技术结合，深受各国领导人的喜爱[5]。

图2 海水江崖纹宋锦华服

2.2.2 水纹的间接运用

水纹通过不同方法抽象演化再设计，形成新的水纹纹样，不限于从水纹的形态提取，还可以将水纹的色彩运用在服装设计中，如采用太阳光射入水中发生散射时的色彩等。不光可以单独使用水纹，还能对水纹进行创新，这就需要将其他纹样或现代元素通过组合、解构等手法，在保留水纹的独特美感的同时，赋予其创新的时尚感。

2.2.2.1 概括提取

水纹的概括提取，是指选取水纹中的主要特征，去掉其复杂无用的元素，将水纹元素以简单化的方式概括，结合工艺手法呈现在服装上。如图3，设计师提取水波纹中波浪扩散的效果，概括主要特征，以三层波浪的形式，通过不同色彩面料拼接的手法来表达水波纹效果，不同色彩的拼接，使原本简朴的服装具有时尚感。

图3 波浪扩散纹理

在中国李宁2021 年“运动的艺术”服装系列中，大量运用到了水纹图案。如图4，以概括提取的方法，将水波用圆润连续的线条来概括表达，以黑色面料为主色，用3 种不同撞色为底色搭配水波纹路，使水纹作为点睛之笔，在展现出运动性、时尚性的同时，表现出设计师传达的思想。

图4 水纹运动系列

2.2.2.2 抽象演化

水纹的抽象演化过程，需要在概括水纹主要特征的基础上抽象化，可以采用解构或打乱重组的方式来重新将图形变换形式，而保留其主要特征，再进行抽象演化，从而达到创新图案的目的。设计师可以通过对水纹纹样的理解，以水纹纹样连续有规律的特征为工具来表现其他事物。如图5，设计师受大自然的熏陶，以大自然为设计出发点，以自然界水纹现象为基础来表达岩壁纹理，设计师以数码印花工艺将水波纹赋予自然界岩石黄土和湖泊的色彩，在直观地表达了水纹的同时，又以抽象形式表现出自然，做到了大自然与时尚的碰撞。

图5 岩壁纹理

3 水纹在服装中的创新性表现

3.1 多种印花工艺组合

简单单一的丝网印花已经成为了复杂印花的“地基”，多种印花方式的结合逐渐流行起来，在追求精致图案的同时，多种工艺结合的复杂性往往也能代表其服装的价值。当设计师表现图案时，采用平面立体结合的方式往往更具吸引力，具体实现方法为采用多种工艺，如水浆印花和厚板胶浆印花。复杂图案可采用数码印花加刺绣结合的方式，刺绣的方式表现传统图案更能体现服装的精致性，从而实现立体与平面更好的结合。

3.2 服装工艺

可以采用立体裁剪的方式表现水纹造型，立体裁剪的优点是衣服更贴服于人体，便于做服装造型。立体裁剪的方式让制作水纹效果有了更多的选择，如以捏褶的方式来表现具有相同节奏的水波纹；通过延展手法可制作漩涡纹的装饰来点缀服装。在采用立体裁剪方式时，需要设计师在确定哪种形态的水纹后，再考虑通过适合的表现手法去实现。

3.3 科技创新面料

作为传统的水纹装饰，往往更合适在丝绸与麻棉等天然面料上去更好地体现传统的文化。天然面料在耐色、耐久性和牢固性、延展性等方面具有缺陷，而化纤的复合面料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当下对科技面料的研发不仅仅是从功能性角度出发，而且还研发出了反光、荧光和根据光线让服装面料颜色发生渐变等视觉上有所变化的面料，还可根据定制，使设计师具有更多设计空间选择，激发设计灵感。通过不同纱线的织造技术，还可实现理想的肌理效果，再配合印花点缀，传统水纹与科技创新面料的结合会更好地体现时尚与传统的完美结合[6]。俄罗斯设计师LiliyaHudyakova以自然界中的水纹为灵感，用面料的褶皱效果来自然生动地将水纹体现在服装上，水波衣服与水波纹如图6所示。

图6 水波衣服与水波纹

4 结语

在快时尚当道的今天，服装的更迭换代周期更加短。很多设计师注重消费者的视觉体验却忽略了设计服装背后蕴含的文化价值。挖掘历史，将我国传统的文化融于服装之中，既体现了服装的美观性，又有其背后深厚的文化内涵。在将传统水纹作为设计元素时，不仅需要以现代的审美来创新，还需要思考创新图案的背后文化要以何种手法去表达，才能体现我国的文化内涵，使服装更加受到消费者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