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葱一根
外冷内骚学生会长VS肤白貌美啦啦队长
高中的时候,两位就不对付,大学呢?居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掐。
第一章:
S市。夏末。雖逢开学之际,炎热感迟迟未散。
塑胶跑道上,挥散的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熠熠闪光。
大一的新生还未歇了过去两个月的放纵念想,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在军训的煎熬下老老实实的呆坐着。
“这种天气也太折磨人了吧,我真的好想念宿舍的空调啊。”赖文静坐在树荫下,有气无力地说。
傅雪瞥一眼室友,不由得觉得好笑:“不知道是谁进宿舍的时候还嚷嚷着宿舍空调破。”
S大是省内有名的百年老校。秉着百年传承的理念,不仅学校的人文学术气息浓厚,就连第一批安装上的空调至今也没再换过,大有人老珠黄空调也屹立不动的架势。
赖文静听这话不乐意了,刚握着冰可乐的手也不擦,直接去捏傅雪的脸。傅雪被偷袭,直接报复回去。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这边动静大,那边阵营的目光倒是被吸引过来。外语系人烟稀少,男生更不用说,一个两个直愣愣地盯着傅雪。
傅雪人如其名,瓷肌星眸,雪一样纯净美好。即使在酷热的天气下,也像是璞玉一般,颜色更甚。
在开学典礼上一炮而红后,傅雪就对类似的目光见怪不怪。更确切地说,从小到大,她对这种充满打量的眼光免疫了。
“那边教官在吹哨了。”另外两个室友刚上完厕所,急急忙忙拉着傅雪赖文静就去集合。
S大在全国久负盛名,军训上也是出了名的严苛。
上午的训练刚结束,一棵棵刚刚步入校门没多久的青葱小菜们就跟霜打了一样蔫。
虽说烈日下的训练让人心烦意乱,但下午给的休息时间也还算是宽裕,足足有三小时。
傅雪扒拉着学校食堂的饭,有点难以下咽。做菜的大妈仿佛商量好了,没命似的往里面撒盐。
“走走走,别吃这个了,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赖文静大大咧咧,性情和名字相去甚远,看傅雪也吃不下,拉上她就往外走。
“拉我干吗呀,神神秘秘的。”傅雪不仅生得貌美,就连声音也软糯动人。她嘴上念叨着,心到底还是随着去了。
赖文静的个子比傅雪还要矮,但还是虚虚揽着傅雪的肩膀,色眯眯地说:“美人,小爷带你吃香喝辣的去。”
傅雪哭笑不得,还记得到寝室第一天,这位女士就扒着自己不放手,美人来美人去的,甚至扬言晚上要一起睡。
刚开始的时候傅雪着实有点被吓到,相处这么些天下来傅雪也清楚赖文静就是这般,风里来雨里去,不着调。
赖文静熟稔地带着她在校园里绕来绕去,没走多久,直直地往一片小树林冲。往里面走没多远就是学校的铁护栅栏,对面是一条街,各式各样的贩卖小摊都有。
吃了这么多天的学校食堂,傅雪早腻了。
高中时,锲而不舍风雨无阻叫外卖的榜首,她赫赫在录。
她忍不住揶揄:“你哪儿找到的?”
赖文静臭屁极了:“小爷自有妙招。”事实上,这个地方也不是什么秘密场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东西。
傅雪环望四周,稀稀拉拉的一行人中有几个穿着绿色军训作服,格外显眼。
赖文静偷偷溜过来了不少次,直接跟对面的大爷点了串。不一会儿,一个木板晃悠悠地伸了过来。
傅雪一看,乐了,上面印着各式各样的收钱二维码,还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小店虽小,味道极好!”
付了钱,两个人干脆蹲下来等着。
傅雪用树枝无意识地画着圈圈。
这片小树林存在多年,树叶茂密繁盛,相互交错,环绕的树枝隔离光线,留下一方清凉天地。
“小姑娘,你要的串好嘞。”那边大爷吆喝着,用竹竿挑着要送进来,赖文静一个跃起踩上石头便要过去接。
傅雪顺势站起来,便发现旁边的人神神道道的恨不得遁地飞走,一窝蜂全散了。傅雪有点蒙,但还是听到了关键的一句:“学生会来抓人了!”
傅雪顾不了那么多,伸手去拽赖文静,
“啊呀呀,你快点抓人了,抓人了。”
赖文静刚拿好串,被这么一拉,一个趔趄。“愣着干吗,你想被扣分吗?快跑呀。”
赖文静堪堪站稳了,拉着傅雪便想跑。
转身直面迎来一行人。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赖文静一个激灵,想也没想直接把整盒串塞到了傅雪怀里。
傅雪:“…….”
“小祖宗,大美人,帮帮我,我这次再被抓就要死定了。”傅雪下意识地把整盒串放到背后。
“哟,这位怎么这么眼熟啊,怎么着,今天是来这里乘凉来了还是在作诗啊。”男生流里流气,但又顶着张白嫩的弟弟脸,此时笑眯眯地盯着赖文静,也不违和。
“天干物燥,这里风景不错,哈哈哈。”赖文静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傅雪打量了一下走在中间的这个人,细长的脖子上挂了一张蓝筹带的工作牌,上面的字不大不小:学生会祁阳。
“旁边这位同学?”
傅雪冷不丁被点到,倒也淡定:“练习一下军训动作,背手正步。”
祁阳:“…….”不知谁嗤笑了一声,傅雪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那人倚着一棵树,两条长腿随意搭着,慵懒地靠在那里,双手环抱,清清冷冷的眸子斜斜地向这边看了过来。
“祁阳,走了。”贺冼凉直起身,戴上帽子,简简单单的军绿色服装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更衬得他身形清瘦,皮肤冷白。
“哈?”祁阳抓了抓脑袋,到底也没问为什么,短短几天的工作交流,他也有点摸清贺冼凉的性子了,说一不二。
傅雪眯了眯眼,呵,人模狗样。赖文静松了口大气,回寝室的路上还在感叹个不停:“贺会长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仙姿鹤立啊,绝,超绝。”
傅雪有点无语:“你这是什么形容,话说回来,你也认识他?”
“认识倒也不至于,学校论坛早就炸了好吗,那张证件照在里面传疯了,这么多年来总算来了个天神。”
这一点傅雪倒是很清楚,贺冼凉在高中时便是风云人物。成绩优异,家境优渥,这一路上来顺风顺水,本人也是矜持自傲。
如果说傅雪是努力拼搏,成功抓住S大的吊车尾,那么贺冼凉便是天赐的金字塔顶端者,高三的时候更是直接保送S大的王牌专业。
刚刚傅雪扫过贺冼凉胸前的牌子,学生会长。
傅雪丝毫不奇怪他在大学能够这么受欢迎,倒是奇怪他为何留在了S大,他完全可以去北方更加顶尖的学校。
不过S大的金融专业确实在全国享誉盛名。按理说不用高考的人可以不用再来学校,他却没摆谱,每天照例。
傅雪还记得她去找老师的时候,贺冼凉坐在教师办公室的格间里,老神在在地玩魔方。
“等等,什么叫也啊,你认识天神?!!”赖文静嗅到了一丝丝八卦的气息。傅雪默了一瞬:“高中校友而已,不太熟。”
她暗暗给自己下了个决定,大学里尽量少跟这个扫把星接触。
傅雪这般云淡风轻,赖文静倒也没在意,换了个话题:“真是羡慕学生会,神气得要命。不过里面的人也真可怜,休息时间还要忙着抓人,他们不累吗?我倒是心累死了。”
“别管别人了,你还没跟我解释刚刚的事情呢。”傅雪拿出纸巾擦了擦赖文静油汪汪的嘴,微微一笑,赖同学这会儿吃瘪,成功闭嘴了。美人就是美人,这样质问也不惹人生气。
“大美人,你舍得让我在军训闭幕式上作检讨吗?被抓到三次就完蛋了,据说校长那个老头,会大学四年一直盯着我!”
“那你还老直接去?”傅雪颇有点嫌弃地把那张纸丢进垃圾桶里,摇了摇食指,“这种事情要讲究技巧。”
“知道了知道了,平淡的大学生活中总要来点激情嘛。”赖文静亲亲热热地推着傅雪的肩膀,“快回寝室吧,我想多享受一下‘天山童姥!”
“天山童姥”是赖文静给学校老旧的空调取的名字,“天山”在破黄老旧,“童姥”在微风一点点送来。真应该找个机会让她跟宋可认识一下!
下午的午休时间在一声急促的哨声中结束,各个学院慌慌张张集合好了便开始训练。外院的男女比本就不平衡,偏偏教官还喜欢将男女分开。
男生那边横竖就四排,豆芽菜一般歪歪扭扭地站着。
教官恨铁不成钢极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成什么样子嘛。站也站不好,下午休息的时候都干吗了?啊?”
“晚上才艺表演和拉歌可怎么办啊?”
“拉歌就靠你们男生了,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啊!”
“本来男生少跟其他营比就不占优势,一点也不愿意努力的啊!”
教官是南方人,在江西当的兵,年轻力壮,还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被派过来给大一新生当军训教官。说话有点小姑娘的味道,末尾爱加个“啊”,像撒娇一样。
有男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刚刚是谁,自己主动喊报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教官有点生气,觉得自己太没威严了。
那个男生倒是不害臊,大大方方承认了:“报告教官,我刚刚不小心笑出声了。”
“我允许你笑了啊?全体男生站军姿多加十分钟!”
这下男生连抱怨也不敢了。
夏末的天仿佛过得很慢,外院的人被拉去灯光球场的时候,天空中印满了晚霞的余晖,衬着一点点清凉的风。
大家被安排着坐下来,难得有共同挨在一起的时候,都禁不住对各自的好奇,聊了起来。
拉歌不愧是最让人想释放青春荷尔蒙的军训项目,这天最令人期待的时刻,到来了。
第二章:
今晚和外院拉歌的,是金融学院。
那边的教官把人带上来的时候,傅雪明显感到了这边女生堆里的攢动。
果然,那边队伍的末尾,一个人挺拔如松柏。贺冼凉的眉骨生得极好,在黄昏的勾勒中,嚣张得好看。偏偏人又清傲淡漠,举手投足之间全是自成一体的矜贵。
傅雪就这么想着,眼睛也盯了这么久,突然那人往左边看来,视线交错在一起。
什么啊,傅雪腹诽着,连忙假装自己在四处乱看,转移了视线。
“傅雪,”赖文静拍了她一下,“你说贺会长是不是还惦记着要扣我分啊?”
“为什么这么说?”傅雪有点疑惑。
“他老往我们这边看。”
“我也觉得。”傅雪的语气肯定。
拉歌结果毫无悬念,一个字,惨。对方男生众多,这边外院的女生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和对方营的教官商量好了,这边抽一个人要做一个小任务的啊。”教官贼贼的,丝毫不掩饰自己看热闹的内心。
傅雪往往每想起这一段黑历史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头埋到沙子里去。
事实证明,人要是背起运来,也不是偶然。军训了一个多礼拜,大多数人虽然做足了防晒措施,但还是黑了不少度。
反观傅雪,俏生生地坐在那里,皮肤仍旧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嫩白。在一群黑孩子中,扎眼得很。
教官眼中的黑孩子:“……”
“就你了啊!”教官目光一扫,直接挑中了傅雪,“对对,就是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啊,哎,哎,不要躲啊。”
赖文静这下幸灾乐祸了:“去吧皮卡丘,哈哈哈。”
“我这什么运气啊……”傅雪有点苦。等她听完教官的要求后,更苦了。
“你去把对方营最末尾那位男生的帽子给抢过来啊!”教官是个大白嗓,这下两个营的人都听到了。
本就是风华正茂青春正当的孩子们,看清楚站起来的是傅雪,这下都开始起哄。
等大家看清楚最末尾的人,起哄声更响了,其中也夹杂着艳羡的声音。
教官本想的是让小姑娘多跑点路,增加点难度,不想弄巧成拙,选了个傅雪不太想接触的人。
“教官,能不能换一个任务啊?”傅雪实在不想,朝教官眨了眨两下眼睛,卖了下萌。小美女的请求当然要……不答应了!
“不行,你就做这个,我们就是要挑战你不情愿的,谁让你们拉歌没赢呢,这才有看头啊!”说着说着教官自己盘地而坐,当起了吃瓜群众。
傅雪:“……”
“但是那帽子抢不抢得过来,就靠你了啊,完不成这个任务,明天的训练啊!”教官又补了一句。
这下外院的孩子沸腾起来了,都给傅雪加油打气。
傅雪本身也不是矫情的人,教官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推脱了。只是贺冼凉那尊佛,能让她抢过来吗?
傅雪硬着头皮,跑到了那尊佛面前:“你好,请问你的帽子能给我吗。”
贺冼凉坐在地上,手臂撑在膝盖上,手掌扶着脸,嘴角微勾。黑色的眼睛直直对上傅雪的,下一秒,他挑了挑眉,轻飘飘地说:“不能。”
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傅雪懒得周旋,转瞬把他帽子一掀,跑走了。
这种人,不能跟他讲理。
“不错啊小姑娘,有前途啊!”教官拍了拍傅雪的肩,非常满意。
傅雪转着帽子,有点小得意。等会儿把帽子直接还给他的教官好了。
那边营的教官不乐意了,撺掇着让人再抢回去。贺冼凉手掌一撑地,一个跃起就往这边过来了。这下两边看热闹的起哄声更大了。
傅雪瞪了他一眼,这人平时跩跩的,怎么这个时候这么听别人的话。
傅雪也不愿意跟他闹,他要来拿就给。
贺冼凉轻轻松松地拿回了帽子,还用帽沿在她的脑壳上轻轻地敲了两下,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她。
傅雪:“我忍!”
闹剧总算结束了,傅雪朝教官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天色黑了下来,大家又闹了一会儿,总教官那边吹哨表示要全校集合,这下才停了手。
两个营本就是挨在一起的。在操场上坐下听训话的时候,傅雪再次感叹了一下命运。
“怎么又是你……”傅雪看向和自己位置平行的那位,心想着真是阴魂不散。
拔了根草,扔了过去。
贺冼凉呵了一声,没说话,倒是接住了傅雪扔过去的那根草。
其他的不说,贺冼凉这双手骨节分明,细白修长。此时此刻,正在玩弄着那根草。傅雪在很久以后,有幸见证了这双手的另一种玩法……
傅雪无知无觉地继续揪着小草玩,突然一个小小的草环扔了过来。
“干吗呀?”突然被打断,傅雪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娇嗔。
贺冼凉的双手往后撑在草地上,愣了一下:“赏你的。”
傅雪难以置信,这人脸皮怎么那么厚:“你脑子没事吧?”
怀疑归怀疑,傅雪到底还是拿起了那个草环,也不知道贺冼凉怎么缠的,是一个小兔子头的形状,还有点可爱。
“那我勉强收下。”
晚上回到寝室,浑身都有点黏腻,傅雪把军训外套脱下来准备去洗,习惯性地摸口袋,摸出了那个草环。
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扔,和其他东西一起放在了书架上。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为期两周的军训也终于结束。
军训闭幕式和教官欢送会以后,大一的学生就要真正开始步入崭新的校园生活。
“我们雪,你想好去哪个社团了吗?”赖文静看着学校招新的宣传报,有点纠结。
这一周学校各大社团的招新逐渐拉开帷幕,学长学姐都跑出来摆摊吆喝拉人。
S大的各种委员会和社团可谓是风格繁多,热门的、小众的,也难怪赖文静挑花了眼。
“辅导员前几天找过我,直接去校啦啦队报道就可以了。”
S大的很多部门,都要在大二进行交接,全部注入新鲜血液,由大一重新組合。所以他们早早地就直接招入比较出色的人,啦啦队是这样,学生会也不例外。
傅雪之前高中就在舞蹈队领过舞,舞蹈功底扎实。这次在开学典礼上的表演也着实惊艳了一把,再有外貌身材硬条件的加成,进啦啦队再好不过。
“呜呜呜,羡慕哭了,可我还是好纠结,到底要去哪一个呢?”
傅雪哭笑不得:“你选妃呢?这还要面试的,通过了才算正式加入。”
赖文静哀叹一声,扑在了床上。
“我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啦。”傅雪关好门,出了宿舍直奔学生会。
按照辅导员的嘱咐,她被钦点为队长,需要去学生会注册录入啦啦队各个名额。
傅雪低着头走路,在微信里跟赖文静斗图。
不一会儿那边又甩来一个论坛链接,傅雪好奇地点了进去,发现是有关校花的投票,里面讨论得热火朝天。原来大家都这么闲的吗?
傅雪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她轻轻推开门,就看到实木桌子上后面埋着一个人,桌子上文件杂乱,堆积成山。
“你好,我是啦啦队新一任的队长傅雪,我来录入核实一下成员名单。”
祁阳顶着鸡窝头从文件中抬起了头:“咦,这不是那天的小美女吗?原来你叫傅雪呀。”
“来来来,坐!”祁阳挥了挥手,指了指沙发,“别客气!”
祁阳这么一喊,傅雪这才发现沙发那里躺了一个人,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沙发上,脸上盖了一本书。
“没事没事,用电脑输入,很快的,我不坐了。”傅雪有点窘,摆了摆手拒绝了。
“核对名额是吧?你等一会儿啊。”祁阳转身又投入了文件大战,刚交接完工作没多久,社团部门又招新,忙得团团转。
“老贺,别瘫了,过来帮一下忙!”
傅雪一听赶紧自己跑到电脑旁:“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也行,你找找桌面上那个文件,里面有表格。”
傅雪拿出打印好的纸张,开始仔仔细细地核对。
到后来,她觉得眼睛都要瞎了,因为每个人所在学院不同,信息也又多又杂,弄起来还是有点麻烦的。
“点这里,搜索一下就好。”一片阴影猝不及防砸过来,傅雪下意识地转过头,便被环在一个充满青草气息的怀抱里。
贺冼凉弯下腰,认真地教她。
傅雪不自在极了,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点点距离,嘟囔:“我知道……”
目的达到,贺冼凉缓缓直起身。
气氛有点尴尬,祁阳再次抬起了他的鸡窝头:“你们也太安静了吧。”不一会儿,他诧异地看向傅雪,“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我空调开了呀。”
傅雪觉得这两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我有这么吓人吗?”祁阳十分不解地问贺冼凉。
“不然呢?”贺冼凉踢了一下祁阳的屁股,眼角处沾染的尽是淡淡的笑意。
他想起刚才女孩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有种清甜的感觉。
第三章:
不知不觉,已经开学一个月了。适应了新生活之后,大家都各自忙碌起来。
总体上大一新生活动的时间还是比较多。这几天傅雪忙着带领啦啦队,累得够呛。
傅雪晚上洗好澡,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仿佛才活了过来。
她打小时候起便喜欢柔软毛茸茸的事物,所以连用来遮挡的床帘都是丝绒的,上面点缀着一排奶白可爱的小绒球,下摆则是一圈花色的蕾丝边。
傅雪双手双脚抱着巨大的炸虾妹,陷在绵软的被子里,瘫在床上静静地听歌。忽然,一个越洋电话切了进来。她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直接坐了起来。
“哥,你总算给我打电话了,我好想你喔。”电话那头的傅瑾笑了笑,声音温温润润地传了过来,“我当然也想我们家的小公主了。”
傅瑾是年长傅雪四岁的亲哥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现在在加拿大读研究生,距离上次他出国,也是四五月份的事情了。
这么久没见,傅雪是真的很想自家哥哥。傅瑾学业繁忙,也只能是抽空关心一下妹妹。
“有没有乖,累不累?”
“我超级乖呢,累是累,但是我很满足,哥哥,我也想像你一样出色,我有在好好努力。”傅雪轻轻地,又补了一句,“所以记得给我带礼物!”
“好好好,慢慢来,哥哥相信你可以的。”傅瑾柔柔地安慰她。
兄妹俩没聊了多久,傅瑾那边就又有事情,最后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傅雪,你还有个哥哥啊?”室友听了她打电话的全过程。
“是呀,我的亲哥哥。”
赖文静边看漫画边插了一句:“你都这么好看了,你哥肯定也是绝世大美人!”
另一个室友听了笑死:“文静女士,你的世界中是不是只有美人这两个字?你看看你的漫画,啧啧啧。”
“我漫画怎么了,没问题啊。”赖文静把封面翻了过来,左看右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S大的宿舍也是典型的上床下桌,赖文静就坐在下面。
傅雪从床帘中透出一颗小脑袋,一眼就看到那个花花绿绿十分显眼的书名:《霸道王爷之美人娇宠》。
“好吧,这对你来说,是没什么问题。”
第二天是周末,傅雪很早就起来挑衣服。她这天要去见高中的好友,宋可。
“这么早吗?”室友迷蒙的声音传了过来,傅雪放轻了动作。
“嗯,昨晚跟你们说好了的,我今天出去见朋友啦。还早着呢,你们多睡会儿。”
“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我会早点回来的。”
宋可是傅雪高中最亲密的朋友,和赖文静一样,同归泥石流属性。
这位同学的事迹说来也是励志。高中锲而不舍地追了同年级段理科班的学霸叶远之三年。
高考后宋可一场轰轰烈烈的告白,两人就在一起了。
后来叶远之进了S大,宋可则进了S大对面的一所大学,也算是免去了异地恋的苦恼。
这 天是一个小聚会,宋可订了一家比较有名的火锅店,千叮咛万嘱咐让傅雪千万不要迟到不然就要没位子。
傅雪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赶到,刚刚推开包厢的门,就被一个熊抱。
“我的小雪球,我想死你啦。”宋可是名副其实的小软妹,身材娇小轻盈。这样一个虎扑,差点埋进傅雪的胸里。
“你注意点形象!服务员看着呢!”
“没事,他们很有职业精神的,不会偷看的!”
服务员:……
“你家那位呢?不是说如胶似漆,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
“距离产生美嘛,这不是和你开玩笑。他做兼职去了,不过就他那臭脾气,我才不乐意整天都贴着呢。”宋可噘起了嘴,有点不满。
“所以你产生距离了,才想起我来啦?”傅雪冲她眨眨眼。
傅雪对叶远之有所耳闻,他在高中也是女生们私下爱讨论的对象。唇红齿白,清秀至极,只不过他本人十分沉默寡言,比較喜欢独来独往。
不像贺冼凉,虽然清冷自傲,但还是意气风发的。
“不提他了,我们好好吃个饭,提他干吗!”宋可有点恼羞成怒,小手一挥,让服务员开始上菜,“我点了好多你喜欢的吃的,嘻嘻,爱我吧。”
“是是是,你最好了。”
女孩子们的约会离不开逛街和买买买,两个人还去拔草了一家网红甜品店。最后累到实在走不动,宋可索性拉着傅雪坐在商场里自拍。
叶远之做完兼职要来接宋可,傅雪不想当电灯泡,刚好还想去买几盒小饼干回寝室,就让他们先走了。
饼干屋散发着芝士和奶油的香气,刚烤好的小饼干有各种各样可爱的形状。傅雪买了四盒,准备带回去给室友尝一尝。想了一想,又再加了一盒,赖文静一盒怕是不够。
傅雪刚走出商场大门,便发现外面雨下得有一会儿了。S市的天气实在是变化多端,明媚了一天,现在突然瓢泼大雨。她有点无语,打开手机想叫一辆车,却没有一个司机接单。
现在正值傍晚,又恰好是下班晚高峰,再加上暴雨,确实比较难打到车。商场门口陆陆续续聚集了一些人,傅雪也没带伞,只好站在这里干等着。
她望来望去,视线里出现了一道清隽颀长的身影。
贺冼凉倒是很意外能在这里碰到傅雪。
说来也巧,学生会这天在这里聚餐。大家闹闹哄哄地玩了一下午,还没尽兴。祁阳作为副会长,建议晚上再去卡拉OK嗨歌,通宵玩个爽。
贺冼凉喜静,一次聚餐已经足矣,便找了个缘由要先行回去。祁阳哪敢忤逆老大的意思,拍足了马屁,顺带帮他叫好了车。
他刚出商场大门,便在台阶这里看见她。
傅雪这天穿了粉色的格子衬衫,衬得小脸格外娇嫩。睫毛浓密卷翘,从贺冼凉这个角度看去,她黑亮的眼珠子滴滴溜溜地转着。
她此时此刻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心中天人交战。打吧,万一对方压根不理自己呢。不打吧,会不会不太礼貌?
傅雪还没决定好,一辆车停了下来,贺冼凉撑着伞,直接上前打开后座的车门。看都没看她一眼。
好吧,既然对方压根没鸟她,那就装着不认识好了!这个怪人!
“不是打不到车?刚好顺路,一起回去。”贺冼凉转过身来,用手指了指车后座,这是示意她坐上去的意思。
傅雪刚刚内心还在哔哔他,现在有点窘。
“那……谢谢你啦。”她小小地呼了一口气。
商场门口人多,天气又恶劣,傅雪没怎么想,自然就欣然接受了。
她刚走上前,贺冼凉就顺势把她手上的袋子拿过去,给她撑着伞。等到她坐上后座,贺冼凉也顺势挤了进来。
“你怎么也坐后面?”
贺冼凉懒懒地瘫在后座,想都没想:“麻烦。”
傅雪刚想反驳,想到这是他叫的车,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司机大叔这时插了话进来,确认了一下地址:“S大宿舍北门是吗?”
“去南门。”
“好嘞。”
S大宿舍是一个大苑,别名华诗苑。以东西两边侧门划线为界限,北面是男生宿舍,南面是女生宿舍。
空气里弥漫着男性特有的清冽气息,像青草一样干净清爽。
贺冼凉腿长,傅雪不小心擦过牛仔面料,小腿那里顿时就热了起来。
傅雪又想起上次去学生会的情景,双手覆着脸,使劲地揉了揉,不想了不想了。
接下来两人也没说话,空气里安静得有点诡异。
贺冼凉闭目养神,傅雪扫过去几眼,只瞄到对方唇形优美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
别的不说,这人虽性格冷了点,皮相倒是一等一的好。
眼看着快要到目的地了,傅雪寻思着怎么谢他。你来我往,礼仪还是要有的。
她瞅了瞅饼干袋子,决定用赖文静多的那一盒来献祭。
“那个,谢谢你,这盒饼干送给你。”傅雪从袋子里拿起一盒饼干,用盒子戳了戳他手臂。
贺冼凉睁开眼,和她的眼睛直直相对,淡淡地说:“我不爱吃这个。”
这语气在傅雪听来十足的欠扁!爱要不要!
“随你!”
傅雪一番好意被拒,内心咬牙切齿,偏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雨景。
下一秒,贺冼凉递过来一只手机,上面是一张二维码。
“加我微信。”
哈?傅雪着实被震惊了一把,难道他……
或许她眼神过于怀疑,贺冼凉幽幽地来了一句:“不是拼车?付一下车钱。”
傅雪:“……”
她就知道。
贺冼凉的微信名倒是很简单,一个大写的“X”。头像是一只雪白毛绒的小猫,没想到他冷冷的,也爱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再点进去他朋友圈,空白一片,这倒是一点不意外。
等车到了南门,雨势已经小了很多,但还在淅淅沥沥地下。贺冼凉付了车钱,下车以后,便绕到傅雪那边,打开了车门。
“你没伞,我送你过去。”
“嗯……”傅雪低着头,没敢看他。
两人并肩穿梭在华诗苑里,傅雪个子算高的了,跟贺冼凉比起来还是矮了一大截。
傅雪跟着他有点吃力,不知不觉,他放慢了脚步。
雨水沿着伞边落下,伞骨漆黑,他的手洁白修长,骨节分明,轻轻地握着伞把。傅雪不由得有些失神。
贺冼凉把她送到寝室楼下的台阶上,一只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
“到了,进去吧。”
傅雪往上走了几步,转过身来,他还没走。
她目光由上而下,看着贺冼凉。
雨帘弥漫,贺冼凉撑着伞,俊脸在一片蒙眬中熠熠生辉。傅雪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仿佛在等着什么。
“谢谢你送我回来。”傅雪这会儿是真情实意。她有点了解他,外表看着冷,心还是很好的。高中时候的事情,她就当过去了。
贺冼凉轻轻地应了一声,补了一句:“记得微信找我。”
“知道啦,給你车钱喽,我像是会欠钱的人嘛?”傅雪对他做了个鬼脸,自顾自跑开了。
贺冼凉看着那道身影消失,确认她进了宿舍。这才不慌不慢地转身离开。
这天晚上,贺冼凉宿舍的舍友都惊了。他们向来高冷,做事严谨的学生会长,竟然对着手机微信的界面,皱着眉,在发呆!
第四章:
傅雪确实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那天晚上回去以后寝室陷入了饼干大战。
潮湿的雨气黏糊在身上,她也很快就去洗了澡。再出来,洗衣服,做笔记,忙得不亦乐乎。
第二天也有功课要预习,英语专业要求向来十分严格,每天的听说读写都是必不可少的。一旦落下,很难重新掌握好语感,更别提她自己定下的那个目标,需要非常多的付出。
等到熄灯上床的时候,傅雪打开微信,贺冼凉的聊天框早就被挤到下面去了。傅雪安排好明天啦啦队的训练,两眼一闭,直接昏睡死过去。
贺冼凉解锁手机,置顶那里,还是一片空白。
他微信里的人不多,寥寥几个,也多是学生会成员和一些高中同学。
他揉了揉额角,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浮上心头,令人烦躁。
舍友“油条”鲜少看到他情绪这么外露的样子,好奇地问:“你怎么了?老贺,你还有烦心事?”
“没有。”
“没有你干吗一副怨妇相?”油条啃薯片啃得嘎吱响。
“你吵到我了。”
“油条”正要抓起的薯片动作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受伤了!”“油条”立刻浮起宽面条泪。被鄙视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我问你,一个说好了要微信找你的人,没有来找你,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油条”的宽面条泪立刻止住。
“就为这个??”他嫌弃不已,“你直接先找他就好了啊,事情总不能耽搁吧?”
贺冼凉有些许不自在,顿了顿:“这个人欠着你一些东西,还躲着你。”
“嗨呀!我还以为什么呢!欠东西不还是吧?直接微信说明啊,再不还,面对面怄他呗。”
“油条”颇不以为意,看来贺大才子也面临被借钱的烦恼啊。也是,他脸皮看起来就很薄的样子。
贺冼凉:“……”
纠结片刻,他简洁明要的发了个“?”过去。
昨晚的雨经过夜的洗礼,只留下一片片湿漉漉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息,云聚在一起,天阴阴的。
傅雪早上就有连堂的大课,匆匆忙忙吃完早饭,她直接奔往教室。
她们去得晚,后面的位子早就没有了,赖文静瘪着嘴,拉着她坐到前排。
虽说是几个专业杂糅在一起的大课,学分却很高。又是老教授的课,半点水不得,大家都不敢怠慢。
天气闷阴,教室里老旧的大风扇慢悠悠地转,热气丝毫没有消散。
傅雪刚跑过来,此时此刻却觉得化成了一摊水,背上细细浮了一层汗。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她习惯性打开微信刷了刷,红通通一片的消息。
她一眼就瞄到贺冼凉的微信,在大家头像清一色的自拍中,雪白小猫的头像格外得显眼。
就一则消息,还是个问号,她刚想回复说昨晚忙忘了,老教授端着茶壶缓缓踱进教室,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低低地扫了过来。
这位郑教授特别厌恶课堂上有人玩手机,甚至刚开学就有女同学上课回信息被他骂哭。
傅雪一哆嗦,条件反射,直接关掉手机,准备好好听课。
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等下课了,她再回复也不迟。
大教室分两层,第二层稍微高一个阶梯,以便于后面的人可以看得看清楚。
贺冼凉在第二層。他盯着傅雪的背影,依稀看到她打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又关掉。
他再看自己的手机,自嘲一笑。
“油条”看他大清早气压这么低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动容,
“哎,老贺,钱这种东西乃事外之物,强求不来的,放宽心,是你的总是你的。”
“你确定?”他若有所思。
“当然了,别老这么死气沉沉,我害怕!”
这时,坐在贺冼凉前排的女生貌似不经意地转过头来,状似亲昵地跟他打招呼,
“嗨,贺冼凉,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来S大了。”
贺冼凉微微抬眼,原来是梁玥。他们以前同为一个辩论队,不过不算熟悉。
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点头,也让梁玥羞红了脸。她转过身去,旁边的女生看他们貌似认识的样子,都围了上去。
“梁玥,你们认识啊!”
梁玥有点害羞:“就,高中同学而已。”
这句话成功在周围女生圈引起了轰动,
“哦呦呦,他还对你点头了!”
要知道,想和贺冼凉搭话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是每个都回应的。
这样一个小互动成功地让她们有了新的八卦之源。
“油条”看到这些女生叽叽喳喳的样子,右手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老贺,你艳福不浅啊!”
贺冼凉懒得鸟他,把他的手拉下去:“你能离我远点吗?”
“油条”讪讪的,这个死洁癖!
大课中间会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倒下,闭目养神。
“嗨,傅雪。”
傅雪突然被点到,抬头,一个白净秀气的男生,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有问题想请教你,可以的话,方便交个朋友吗?”
这样的搭讪方式她习以为常,礼貌地笑笑:“可以。”
男生顺畅地接下去:“留个联系方式?”
她点点头,反正加了以后她也不准备有进一步的交流,就当积攒人缘。
男生回到座位,一帮人在那里起哄。
“雪球,你真加了?”赖文静看她也不像是真喜欢的样子。
“他说了做朋友,那就是朋友,在我这里不会有其他关系。”
到了大学,处理人际关系其实也是很微妙的一件事。这方面,她还是分得很清的,毕竟一味地拒绝,也挡不住别有用心的闲人闲语。
不如就交个朋友,日后各自发展,遇到一些事,还能够找到可以助力的人。
傅雪打开贺冼凉的聊天框,仔细斟酌了一番说辞,解释昨天的缘由,顺带询问需要转多少钱。
她敲来敲去,抓了抓脑袋,到底有点怂,想了想,直接转了一百过去。
很明显,她自然而然把贺冼凉划为不想多纠缠那一栏。
果然,那头再也没信息发过来。
休息时间结束,“油条”明显感觉旁边那位气压更低了。
一看完手机就这样?
“你这几天怎么阴晴不定的,现在小女孩都迷这种?”
“你看我,多么阳光开朗,英俊潇洒,虽然你比我差了那么一点,但我——”
“油条”伸出手,在贺冼凉面前晃了晃,得意扬扬:“妹子前仆后继,十根手指都不够数的。”
“那你还整天跟在别人后面?”贺冼凉说的是“油条”死皮赖脸追妹子的事。
“油条”一噎:“你懂什么,人家刷卡,我刷脸,多刷几次,不眼熟都不行。”
“坐在二层第二排穿粉色衣服的那位男同学,对,就是你,不用感动,说得这么起劲,想必很有自信吧?你来做一下我刚才讲的那道题。”
“啊?”一只粉色的花蝴蝶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拼命踢贺冼凉的腿,奈何人家单手转笔,一个余光都没扫给他。
刷脸?他还真有这个脸。
傅雪一整天都排得满满当当,啦啦队排练完,跟队员再了见,她就出了校门,奔着学校后街去。
好久没吃煎饼果子,她格外得想念。摊得薄薄的饼,加上配菜,卧两个蛋,再刷上甜面酱,呜呜呜,好吃得想哭。
“你先回寝室,我还有点事。”
刚从网吧里出来,“油条”觉得有点虚。他应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傅雪找了个摊外的桌子,小口小口地啃。
突然对面坐下了一个人,她啃的动作一滞。
傅雪惊讶地张着嘴,小嘴油汪汪的,唇边还有煎饼果子的残渣,那么一粒挂在她脸上,脸颊鼓鼓的,像偷吃坚果的松鼠。
看着她这样,贺冼凉一天积攒的郁气没由来地消散了。
他把手里那杯奶茶推到她面前,细心地插好了吸管。
“你干吗?”傅雪想起他刚刚一本正经,拿着粉色的奶茶的样子,就想笑。
“你钱给多了。”
他语气温和,傅雪愣住了。冰山融雪了!!
所以多给了钱,他就能开心成这样?越高冷的人其实内心越简单吧?
她有看到过网上的分析,这种类型的人一般要么比较内敛羞涩,要么比较放浪闷骚。
傅雪看着面前粉红杯的奶茶,毫不客气地狠狠一吸。嗯!他一定是前一种!
贺冼凉看着她突然迸发的慈爱光辉,嘴角一抽。
他居然会相信“油条”那货……
傅雪默默地啃,他就手肘撑在桌子上,默默地盯。
她内心揣摩了好一会儿,试探地问他:“要不你也去买一个?”
然后她诚恳地指了指方向:“我都试过了,左手边这一家比较好吃。”
贺冼凉:“……”
她感觉到贺冼凉又恢复到以前那种冷冰冰的样子了。
既然不小心偶遇到了,当然是诚挚地邀请对方一起回宿舍,如果他拒绝,那再好不过。
她等了好一会儿,贺冼凉“嗯”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晚風轻轻拂过,带着淡淡的香,路旁的树叶哗啦啦作响。
傅雪拿着那杯还没喝完的奶茶,觉得有点撑。她转过身来,倒着走,听说这样有助于消化。
“你看你看!我像不像在遛狗?”傅雪指了指两人地上的倒影。
刚说完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小心翼翼地抬头,和贺冼凉视线交汇。
贺冼凉单手插兜,嘴角扬起淡淡的笑:“看清楚,是我在遛你。”
她睨了他一眼,臭不要脸。
到了西门,两人分道扬镳。
她说了拜拜以后转身要走,被贺冼凉叫住。
“傅雪。”
“嗯?”她直直地看向他。
路边的灯昏黄,贺冼凉半边脸隐在黑暗里,一双眸子晦暗不明:“社团周末的活动,不要忘记去。”
“我知道。”她笑了笑,“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快要到门禁了。”
贺冼凉点点头,“好。”
第五章:
自从那晚夜行之后,两人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交集。
傅雪接下来忙转得跟陀螺一样,几乎没有停歇的时间。啦啦队长不仅要担负编舞的责任,还要指导队员练习。
然而纷忙中总有人要添把火。
傅雪的美张扬外露,颇具威胁性,但其实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好。她虽然肤白明艳,性子却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即便是这样明朗的人,也难得众心,总有人看不惯她。
看待她的人自然分拨成了两派,要么把她当心肝供着,要么就着她喝下几吨醋。
“为什么我们每天要做这么久的基础动作?”
秦紫一埋怨,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每天编舞时间那么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压根就不会编。”
“没这个能力就不要赶鸭子上架,我们哪个基础差过了?”
抱怨的人三三两两,起初声音大,后来越来越微弱。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傅雪停下压腿的动作,转过身来,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要把矛头转她身上?想得美。
“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把基础练习和编舞能力挂上钩的,我只知道时间由学校规定,功底也要靠日积月累。”傅雪尽量心平气和地回应。
“干吗这么死板,灵活变通一下是会怎样?现在这个时代讲究个性,追求创新。”秦紫不依不挠。
个性?出门左转,小丑社不谢。
“加入啦啦队,就要有团队精神,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忙,如果有人不满,那就批准你退社。接下来全国的比赛和校庆,你们可以不参加。”
傅雪懒得抬眼皮跟她再废话:“也希望大家能有自己的独立判断,都是准大学生了,心里没点数吗?”
秦紫被她驳得面红耳赤:“跩什么啊?你别指桑骂槐!”
傅雪微微一笑:“谁对号入座就是谁。”
“你!”秦紫气不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跑到角落里愤恨,周边围了一圈她的小跟班。
由始至终她也没觉得自己理亏。
“大家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练。”傅雪干脆盘腿坐地上喝水,一群人拥过来。
“队长!你太酷了吧!”
“哈哈哈,你们看到没,秦紫脸色跟吃屎一样!”
“早看不惯她了,脾气比谁都大。”
“是啊,还要摆公主架子!”
傅雪坦然接受赞美:“一般。”
等大家各自散去,梁玥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她也是啦啦队成员。她看着傅雪,心里腾腾燃起不知名的情绪,烈火一般,几乎要烧灭了她。
倏地,梁玥冒出一句話。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傅雪不明所以,侧过头看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又逢周末,天晴风好。
S大各社社长按照要求有一次集训,以此督促他们能更好地带领社员。
说为集训,其实就是为期一天的采风活动。欣赏风景的同时,再达到培训的效果。
上午八点,傅雪一大早就到华诗苑西门等人,大家在这里集合,再一起坐大巴动身去望山。
她背着包,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毕竟大家互相也都不怎么熟悉,她百无聊赖地玩手指。
翻开手机——
贺冼凉:“明天记得帮我占个座。”
傅雪发了个“智障宝宝OK”的表情包。
这人也真是,怪不得要占座,到现在都没来!
突然滚来一个球,傅雪吓得腿往上一抬,那球又转到她另一只脚下,碰到了才堪堪停住。
傅雪低头一瞄,刚想弯腰去捡,却和同样来捡球的一个人碰到了一起。
两人又像闪电一样迅速弹开。
趁她愣怔的片刻,那人先下手为强,把球拿起来,冲她感激地笑了笑。
“谢谢你了啊,我的溜溜球不小心飞出去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没碰到哪里吧?”这个男孩懊恼地挠了挠头。
“没事没事!”她摆了摆手。
“那就好。”他露齿一笑,朝气十足。
上了大巴,傅雪挑了个中间的位子。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贺冼凉还没赶过来。
傅雪打开一瓶水,仰起头就和一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嗨!我们又见面了。”
未语齿先露,刚刚那位球男孩咧了一口的大白牙,热情地站在通道上对她招呼。
“喀……喀喀。”傅雪一个没忍住,差点呛到。
“你旁边的位子有人坐吗?”
傅雪刚想回答说有,一个人径自越过他,稳稳落座。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位子。”
接收到那男孩疑问的信号,傅雪头迟疑地一点头,那人笑笑也就不再纠缠了。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刚才贺冼凉的语气骚骚的……
这段小插曲以后,两人又闲杠一路。
“你怎么喝个水都能呛到?”
“关你什么事?”
“……”
“别老暗自弹幕无语省略号!”
也不知道是叽叽喳喳太久的原因,还是周末的早起让人心有不甘。傅雪随着大巴在崎岖路上的颠簸,头一颠一颠地睡了过去。
她的睡姿很好,头稍稍斜着,发丝有些凌乱。
晨光熹微,透过车窗柔软地铺在她身上。
这个距离,近得他能看见她脸上细碎的绒毛。她颈修长如玉,额头饱满,鼻梁挺翘,唇色绯红。
他仿佛又闻到上次那个味道,拉糖丝一样缕缕渗透开来。
下车以后,傅雪的脖子发酸,只好轻轻地揉。
望山确实人杰地灵,涧涧山泉,翠树绿秀。
傅雪像哈巴狗一样使劲地嗅着大自然清新的空气,觉得这明摆着就是拿着公费出来潇洒嘛!
她心思活络开来,也跟其他社长交了好。
让她惊讶的是,那位溜溜球男生,居然是篮球社的,姓甄名邢。
好吧,真行。
只不过她在这边如鱼得水,贺冼凉却是众星捧月的那个。淡淡的疏离感没有让他人望而却步,反让他踱了一层神秘的光辉。
他凉凉地瞥过来,傅雪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被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