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学者话北非

文｜侯甬坚

论出门事由，是凤凰卫视与央视要合作摄制《走进非洲》纪录片；论出行装备、交通工具及通关手续，一应摄影摄像器材和各类用品，从北京出发就可以说是超重的，一路上配备有三辆越野车，还少不了中国驻外使馆及北非各国政府有关人员的协助；而摄制组，则是由领队、导游、摄影、翻译、厨师、地陪、司机等组成的一个团队，身为复旦大学历史学教授的作者——葛剑雄则是北线队的嘉宾主持，一路遇人采访、出镜讲述也是他的职责。

葛剑雄教授在《御风万里——非洲八国日记》（下面简称《日记》）中记录下了自己2003 年2 月至5 月96 天的北非八国之行。而今通讯技术发达，各国新闻机构齐全、新闻记者满天飞，为什么还要写日记？出门在外，每天都有不同的目的地，不停地商议拍摄地点和对象，寻找采访人，出镜担任节目主持，为什么还要逐日撰写出多达26 万字的随行日记？

毫无疑问，这与葛剑雄这位嘉宾主持的自身特点和出行想法有关。在2003 年之前，葛剑雄教授已著有《西汉人口地理》《中国人口发展史》《普天之下：统一分裂与中国政治》《往事与近事》书籍十多种，主编出版了很有影响的多卷本《中国移民史》《中国人口史》等著作，早已成为史学界的名家。此次出行北非八国，用时较多，机会难得，他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芳菲苑举行的“起步礼”仪式上表示：“我要用我的笔、我的语言、我的心告诉我的朋友，告诉中国人民一个真实的非洲。相信我能得到非洲朋友们的帮助。”葛先生这样直率地表达心声，反映出他自身对于这一次出行是相当期待并寄予厚望的。

出行的非洲八国，自西向东依次是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利比亚、埃及、苏丹、埃塞俄比亚和肯尼亚，可以简称为摩、阿、突、利，埃、苏、埃、肯，北临地中海，南近撒哈拉大沙漠，是八国共同的地理特点。2003 年2 月，此时的葛剑雄先生已有前往西藏阿里、地球三极旅行的许多经历，他太懂得惜水如油、惜时如金的道理，明白这一次从东到西的北非八国旅行为什么不可能重复，必须按照已有的计划正常推进和完成，必须抓住每一天或每一个时辰的时间做事情。

这册《日记》给我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时间、空间、事项异常清晰的记述手法。出行的月日（含周几）、到达的地方（地名显示）是作为目录内容来编排和坚持的，当日的天气状况在正文中出现，紧密地反映和配合着出行中的情与景。这是日记体裁书籍最显著的标识和特点。为了坚持逐日记录这一点，请看《日记》的作者是如何地忙，他有时间就写，在车里写、机场休息间里写、机舱里写、房间里写，每天归宿时间很晚，疲劳生困时，只好先睡，早起再写，故而日记里经常留下了凌晨“补全”的记录。早上八点前后出门，又是一天新天地的书写内容等在那里，这就意味着前一天的内容非在出门前写完不可。

葛剑雄先生的专业领域是历史地理学，一部出访《日记》的文字，很好地展现了作者在这方面的专业素养。

2003 年之后五年的2008 年1 月，一名中国青年——背包客小鹏（张金鹏），他应一本旅游杂志的邀请，第一次来到突尼斯，后来出版了畅销书《背包十年——我的职业是旅行》。将这本书和《日记》描述同一景点的文字放在一起阅读，真是一种很不错的感觉。如此，我们也了解了小鹏的记述特点，是为年轻的旅游者看好的相当简略的个性化体验文字，而历史学家葛剑雄的记述，则是深入到旅游地的过去，自然的背景，历史的深处，兼及现今民众生活的实情，谈天说地，寻查根由，是一次次历史地理知识的大溢出，八十余张插图照片的大流露，甚或还有一些读者不能满足的地方，那就可以期待着读者走出家门，踏上同一条旅程，也参加到认识天地奥妙、探知人间冷暖真情的旅行中来。■

葛剑雄 著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2021年6月定价：98.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