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教育大撤退

杨松

重金持续投入，字节跳动旗下曾被寄予厚望的新业务——大力教育，没能逃过行业政策的“黑天鹤”，早早收起自己的雄心壮志。

8月初，字节跳动正式对外确认，旗下大力教育正在进行调整，而非全部关停，相关业务进行了一轮裁员。

大力教育硬件部门员工李健告诉《21CBR》记者，产品现存庞大的付费用户，需要解决售后等问题，将有半年过渡整合期。他表示，受政策波及的業务，未来仍有可能裁员。

半年前，大力教育对业务前景充满信心，发布过一轮招聘计划，称未来4个月将会招聘1万人。

时间追溯到2020年7月，字节跳动高级副总裁、教育业务负责人陈林在内部演讲中称;“未来三年，我们每一年都是巨额的投入，甚至到第三年，我们都没有盈利预期。”

然而，在“双减”政策冲击下，重金打造的大力教育在成立两年后，无奈选择大撤退。

高举高打

从今日头条、抖音等业务，跨界到教育培训领域，字节跳动并非一时心血来潮。相反，它准备充分，来势汹汹。

2020年3月，字节跳动成立8周年之际，创始人张一鸣在公开信中表示，在将中国区业务的主要职责转交其他高管后，重点关注的新业务就是教育。

从某种程度上看，教育行业是字节跳动在主业取得巨大成功后推出的新增长引擎，公司投入大量资源。

人员配比方面，掌舵人陈林在2012年加入公司，深得张一鸣信任，曾担任过今日头条CEO职位。“战略决心就是说，这个事情长期投入，不要看短期的回报。”推出独立品牌大力教育后，陈林在接受《21CBR》等媒体群访时表示，内部做了比三年时间更长、有可能不盈利的准备。

大力教育采取高举高打模式，其内部预算显示，每年将投入百亿资金，初步计划连续投放五年。人员方面，业务独立一年，员工人数飙升过万，还未包括外包人员。今年如果没遭遇行业监管政策，员工将达到两万人。

产品线方面，针对B端和C端客群均有所布局，覆盖了英语培训、K12、知识付费、高等教育、教育信息化、智能硬件等多个领域。

大力教育旗下的产品包括：为3-8岁孩子提供多学科在线的系统性AI启蒙的瓜瓜龙，面向6-18岁中小学生课程的在线辅导产品清北网校，外教英语一对一业务 GOGOKID，以及开言英语、一起作业、大力课堂等。

信奉大力出奇迹的字节跳动，短短几年，就在教育培训行业形成一套独特的打法。

在教育行业从业6年的李健，于2020年6月加入大力教育，从事瓜瓜龙业务的地推工作，仅这一款产品的团队规模超过3000人。

瓜瓜龙是录播课程，相较精品小班课的费用偏低，产品更依赖下沉市场用户。这正是字节跳动所擅长的，通过技术、产品、运营等，获得更广泛的用户群。李健称，瓜瓜龙的一线城市用户相对较少，在省会城市相对受欢迎。相关数据显示，瓜瓜龙正课的付费用户约20万。

李健透露，团队前期在几个城市测试，通过大数据分析后，再大范围推广。营销活动的ROI（投资回报率）能达到1.5-2，而竞争对手的ROI低于1。

火热不再

大力教育的生态式布局，本有助于产品间业务协同。

赵青是大力智能学习灯的外包员工，以她辅导的语文学科为例，平台分配学生，老师通过设备实时沟通，讲解、批改作业，若有培训需要，有其他老师跟进。

据赵青透露，智能灯很大一部分用户来自二三线市场，上学期间，通过辅导拉新课程用户，效果比较好。

赵青的语文老师辅导工作，仅持续了4个月时间，包括赵青在内的很多外部员工，以及大力正式员工，均在8月初遭遇裁撤。据悉，8月初的一轮裁员，涉及近3000名员工。目前，与学前培训相关的你拍一、GOGOKID等应用，已从应用商店下架，产品退出市场。

“这个是不可逆的，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提及当下的在线教育市场，李健直言，行业火热的景象一去不返，符合国家政策趋势，成为各家企业转型的重点方向。

以仍在运营的瓜瓜龙为例，砍掉数学等与学科相关课程，转攻美术、编程思维启蒙相关内容。李健称，在妥善安置付费用户后，瓜瓜龙业务线会继续裁员，员工或转岗到其他部门。

“现在不用导流，卖智能灯就能实现盈利，保证良性运作。”李健已转岗到大力硬件部门，他表示，目前市场上的智能硬件教育产品，并没有很好地满足用户需求，这也是大力教育少有的仍在扩张的业务线。

此前，大力教育硬件部门负责人曾表示：“智能硬件，我们希望按照建设基础设施的思路来做。”团队将会深入学生场景，通过硬件连接家长、同学等。

不管是智能硬件，还是启蒙教育，其市场空间远小于在线教育。并且，线上业务收缩后，大力教育的线下硬件业务少了可协同的内容，用户体验也会受到影响。

监管风暴之下，大力没能出奇迹，转型求生存被摆在首位。

（文中李健、赵青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