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避暑,到东北来

2021-09-17 05:11千羽之城
妇女 2021年8期
关键词:白河冷面抚顺

千羽之城:网络作家,编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二十五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辽宁网络文学首届“金桅杆”奖获得者。《破冰行动》《执行利剑》《悍城》《以你为名的青春》影视同期书作者,原创刑侦推理作品《追凶者》改编成网剧。

长胖了之后,我越发害怕过伏天。

仿佛自带了桑拿系统,汗如雨下变成了一个非常客观的描述,在街上逛一圈,我就是水里捞出来的那个“最靓的崽”。

但相比于南方,东北的夏天已经非常友好了,至少太阳落下去之后晚风是凉的,能吹出一夜的好眠。

前不久有朋友从北京过来找我玩,促使她有了这趟行程的两个原因都很实在,第一是因为她即将出国,要几年才能回来,所以抓紧时间见一面;第二则是“北京太热了,受不了了,我要去你那儿避暑”。

说到避暑,东三省永远拥有姓名。无论是在辽宁滨海戏水,还是去吉林长白山“洗肺”,抑或是到黑龙江感受冰城的浪漫,在盛夏时节对于外地游客来说都是很好的选择,但是因为朋友来这一趟的时间有限,去不了很远,所以我当时犹豫再三,考虑了最远能去到的地方,问她“再不然就玩得野一点,去趟长白山”。

之所以说“野”,是因为到那儿去有一套最省时间的玩法——从沈阳或者抚顺坐慢悠悠的普快火车到白河,夜里发车,一早到达,出站有很多车喊拼客,出租车私家车都有,一个人的价格大概在三十左右,在那边直接选择去长白山北坡,进了景区后上下山都靠景区的越野车,路上景色很好,弯弯绕绕一路盘旋向上的道路很刺激,整体玩下来不算累,体验感也不错,关键是一天时间刚好够用,从山上下来,还能在二道白河镇上吃一顿当地特色的烧烤大冷面,酒足饭饱后心满意足地回到白河站搭乘夜车返回。

两宿一天,把赶路变成睡眠时间,虽然在火车上不至于睡得多好,但对上班族和时间紧的朋友们很适用。

长白山的名气大,外地朋友来找我玩时,大多数时候我的提议与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在从济南毕业回来的这些年里,长白山几乎就成了一个让我常来常往的目的地,从六月冰雪渐融到九月秋色渐浓,直到十月山里再度被大雪覆盖,在一山四季的短暂轮回里,我常见它的疏朗辽阔,也邂逅过它藏在浓烈的雾气里不愿现身的娇羞。

唯一一次不见天池,是跟同学去爬西坡的时候。

上西坡要爬一千四百多级的台阶,当时下着雨,九月初的山上已经冷得不行,我们租了大衣裹在身上,打着伞一路顶着雨往上走,爬到后来手脚并用狼狈不已,从山上下来的人告诉我们说上面大雾弥漫,完全看不见天池,但当时我们卡在半山腰,进退两难,想着来都来了,怎么也得上去看看,于是便硬着头皮一路往上走,等到了山顶,举目四望才发现,山上雾大到连不远处的中朝界碑都只是勉强能看清的程度,更别提天池,折腾了个寂寞的我们一个个顶着麻木的脸下山去其他景点,但全程冷雨相伴,那一次除了亲身感受“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之外,我实在是没有其他的体验了……

但不下雨的时候,盛夏的西坡其实是很美的。

叫不出名字的花开满旷野,一路碧草相连,因为风是凉的,所以即便上台阶也不算痛苦,西坡看天池的视角比北坡更近些,天池仿佛镶嵌在一片翠色中的深蓝色宝石,深邃而瑰丽。

而北坡的天池看上去则更高冷狂野一点儿。因为天池所在是一处火山口,由火山喷发后凝固的黄褐色岩浆锥组成的群峰草木不生,天然屏障一般将天池拱卫在身后,行走到岩浆锥旁边,便是游人能到达的极限了,即使是酷暑时节,山上的风仍旧是清凉舒爽的,赶上一个好天气,轻抚着身旁仿佛砂石般粗粝的岩浆锥,与下面波光粼粼的静谧湖泊合个影,看着照片的时候,便恍惚间仿佛做了一个穿越远古的梦。

美则美矣,可惜实在架不住总往那边跑,去的次数多了,我多少也是有点打怵的。

当时问朋友的时候,那真是纠结半天咬着牙才说出来的话,比起再去爬次山,我只能用山下的美食诱惑自己,想着如果过去的话,就又能吃到啤酒炖牛肚了。

我第一次吃这道菜就是在长白山脚下的二道白河镇上,惊为天人,每每想起念念不忘,每次过去必定去吃,加上那里本来就属于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各种烧烤冷面的味道也十分在线,基本随便找店进去也不会踩雷,烧烤冷面加上啤酒炖牛肚,一天的劳累就会在小店的烟火气里发酵成特别幸福的满足感。

我用这种记忆里的满足感麻痹自己,接受即将开启的又一次长白山之旅,但所幸这次的小伙伴居然拒绝了我——她已经去过了,于是我忽然松了口气。

她来的时候,我跟她说起我的这段心理活动,她笑得不行,问我那么不想去为什么还提建议,但我总想着,如果想去哪里的话,我不提,她又不好意思说,总会留下些阴差阳错的遗憾,来都来了,总归还是尽量玩得尽兴些才圆满。

不过既然她不想去,我跟她研究了一下,也就从善如流地把四天的行程都安排在了沈阳和抚顺这两个地方。

这算是我的大本营,好吃的好玩的不用看攻略也门儿清,第一天沈阳故宫大帅府,第二天辽博、东陵与北陵,第三天去抚顺新宾的赫图阿拉老城,第四天逛了皇家极地海洋馆之后直接送她到车站——吃烧烤啃鸡架,坐在路边小地桌上撸铁丝小串,东北菜铁锅炖八碟八碗外加一顿正宗的抚顺麻辣拌,每天玩到累得扶墙进饭店,撑到扶墙走出来,随便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消食,看著荷花池里尚卷曲着的嫩绿荷叶,听凉亭里、广场上叔叔阿姨们的纵情高歌,走在旁边的她忽然问我,“要不我以后在这边买个房吧?”

我意料之中地笑起来,其实她不是我身边第一个这么说的外地朋友,类似的话,我从来自不同地方的亲朋好友嘴里,至少听过三四次。

这里,作为新中国的工业脊梁,如今虽不敢说有多繁华,但曾经“共和国长子”的底蕴从未褪去。即便只是行色匆匆的旅客,其实也很容易被它的开放、包容、淳朴与豪爽吸引。

或许,真的可以留下来。

毕竟老工业基地振兴的新征程已经开启了,在这片热忱的土地上,未来,正可期。

编辑/纤手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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