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之作伪

刘强

电影《你能原谅我吗》根据李·伊瑟列尔同名回忆录改编。影片讲述年过半百、性格乖僻的作家伊瑟列尔面临生计困难，正在撰写关于范妮·布莱斯（电影《滑稽女郎》人物原型）的传记作品，但不被经纪人认可。改行却接连被解雇，拖欠房租，无法支付爱猫的治疗费，整日酗酒，生活跌入谷底。为了谋生，她变卖了一封自己珍藏的名人信件给书店，而在图书馆收集资料撰写传记时，偶然发现了一封范妮·布莱斯的信件，她将这封信嵌入自己的打字机上，在原文基础上添加了备注之后，也把这封信卖出了高价。在之后的两年时间内，她伪造已故名人的信件400余封，直至被FBI特工查获，法院判处伊瑟列尔六个月软禁，缓刑五年。

2008年，在她的庭审风波过去15年后，伊瑟列尔出版了自传《你能原谅我吗》，这也是她沉寂近25年后首部合法出版的作品。影片正是基于该回忆录真实还原了伊瑟列尔伪造名人信件售卖的故事。

影片中，伊瑟列尔变卖的第一封信件虽然不是伪造的，但正是这封颇具收藏价值的信件所产生的巨大收益让她看到了其中的商机。这封信是四度获得奥斯卡的影后凯瑟琳·赫本写给伊瑟列尔的：“李，今天本该跟斯宾塞（黄金年代巨星）一起为《时尚先生》拍写真的，最近日子不好过，感谢你的同情和理解。你的凯特（赫本昵称）。另外，请原谅有些模糊的墨迹，最近经常流泪。”

这封信在书店卖了175美元，解了伊瑟列尔的燃眉之急。之后，她又通过伪造并出售这些名人信件来谋取非法收益，其中包括诺埃尔·考沃德（1943年奥斯卡终身成就奖获得者）、范妮·布莱斯、多萝西·帕克（美国讽刺作家）等人的书信。她的伪造手法主要是用烤箱将纸烤黄以显示年代感，装入旧式打字机打字，将印有名人签名的书籍或者杂志平放，将信件盖在签名页上进行摹写。由于有大量阅读和写作的经验，她熟谙名人的语言风格和生活趣闻，以名人的口吻，通过适度且合理的想象发挥，伪造出一封封自然有趣的信件，有些甚至被编入了名人的传记。

“我在伪造方面的成功，在某种程度上与当年作为传记作家的成功是一样的。”伊瑟列尔在回忆录中写道，“这几十年来，我和我的伪造对象有一种身份上的融合。事实上，说我能够‘通灵也不为过。我觉得这些书信不仅有趣，而且非常酷。”这也正是这些信件以假乱真，卖出高价的原因。伊瑟列尔深知既要夺人眼球，又不能太过牵强。

影片中，伊瑟列尔曾对自己的好友杰克说，“机缘巧合，我发现自己已经在犯罪的边缘试探了，我在编造一些文件，名人的书信往来。精英阶层收集有收藏价值的文学艺术品。我伪造名人信件卖给收藏家”。事实上，从一开始，她就意识到这是一种诈骗犯罪行为。面对法庭给予的最后陈述机会，伊瑟列尔对此毫无悔意，且自认为这个过程是其人生的巅峰，所以电影并非在讲关于“原谅”的问题。虽然出版过几部名人传记，但伊瑟列尔的作品逐渐被主流社会淘汰，经纪人希望她改变自我的风格以及选题以迎合浮夸的社会风潮。在伊瑟列尔眼里，与其妥协于庸俗，宁可选择贫困，所以在以名人口吻撰写那些“精彩有趣”的信件时，她的才華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并获得了专业藏家的极大认可。伊瑟列尔在法庭上自我剖白式的陈述最终使法官作出了从宽的处理，她被判处软禁六个月，缓刑五年，同时要参加社区的戒酒互助会，以使其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

犯罪不可原谅，但文学似乎可以救赎那些罪恶的灵魂。当伊瑟列尔重又坐在电脑前开始写作，记录她自己的故事时，也许她的心灵已经得到了救赎。

编辑：薛华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