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俊霖
中国是豆腐的故乡,中国人民最早发明了豆腐并将其烹饪成各式各样的美食。因此,有人甚至将豆腐比作是中国饮食文化中的“国粹”。中国人食用豆腐的时间很长,在历史的长河中,一方小小的豆腐上,也发生过许多有趣的故事。
在古代,制作豆腐可是一项技术活。比如,磨浆、煮浆、滤浆、点浆等技术环节,不经过长时间的摸索、实践,以及经验积累,是难以融会贯通的。
宋代开始,文学作品中对于豆腐的记载多了起来,当时有一位以卖豆腐为业的王姓老者还写过一首《豆腐诗》:“朝朝只与磨为亲,推转我边无大法。碾出一团真白玉,将归回向未来人。”我们可以从中得知,宋代制作豆腐也需要将食材先碾碎再行制作,但其中细节也不详尽,估计是那时的做豆腐技术并不成熟,或者尚未定型。
或许是明代的豆腐制作技术日趋成熟,当时对豆腐的记载也详细了起来,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对豆腐的快速制法和凝固剂的使用方式作了详细阐述:“水浸碎,滤去滓,煎成,以盐卤汁或山矾叶或酸浆、醋淀就釜收之。又有入缸内,以石膏末收者。大抵得咸、苦、酸、辛之物,皆可收敛尔。”当时的黑豆、黄豆,甚至绿豆都可以制作豆腐,水泡后碾碎去渣、蒸煮,至于点浆,“大抵咸、苦、酸、辛之物”都可以用来点浆,不同的凝结剂点出来的豆腐风味也各异。
“一碟豆腐干,一碟豆腐皮,一碟酱豆腐,一碟糟豆腐。”这样的用餐场景出现在了清代神魔传奇小说《镜花缘》中,小说中的主人公林之洋、唐敖、多九公等游历到了一个叫作“淑士国”的国度,并在这个国度的酒馆里吃到了各式各样的豆腐菜。
实际上,古人用豆腐制作出来的花样美食,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宋代人吴自牧在《梦粱录》中就提到,当時南宋都城临安的酒店有豆腐羹和煎豆腐出售。
宋代诗人陆游的《老学庵笔记》中还记载过一道甜味的蜜渍豆腐,说陆游家族中的一位老伯父年轻时认识仲殊长老,这位长老和苏东坡是好朋友,而且喜欢吃蜜,连豆腐也要蘸蜜吃,当时的人都吃不惯甜味的豆腐,只有苏东坡吃得欢,能与长老共饱。
除了清淡和偏甜口味的豆腐外,古人也爱吃麻辣豆腐。《水浒传》第三十九回就写道戴宗去东京太师府送信,途经朱贵的酒店,吃了一道“加料麻辣熝(āo)豆腐”,戴宗胃口大好,就着豆腐连喝了三大碗酒。不过,戴宗却被朱贵的这道豆腐给迷倒了!
当然了,古代的麻辣豆腐和现在的不太一样。现在做豆腐多是炒,而“熝”是熬煮的意思。另外,现在的麻辣豆腐多用辣椒调味,但辣椒原产于美洲,无论是《水浒传》故事发生的北宋,还是作者施耐庵生活的明初,辣椒都还没有传入中国,那时辛辣味的调味品主要是花椒、姜和茱萸。但无论如何,我们却从中看到了古人对于辣味美食的喜爱。
除了在味道上做文章,古人们还会为豆腐做出不同的外形花样。明末清初的科学家方以智在《物理小识》中就记载过彩色豆腐的做法:用仙人草取汁做成的“绿豆腐”,用薜荔果取汁制成的“红豆腐”,用蕨粉制成的“黑豆腐”……
同时,古人还会对豆腐进行深加工,同样在《物理小识》中还记载过“红腐乳”的做法,就是将细豆腐压实、切块、熬煮后摊置于无风处覆之生黄绿毛长寸许,拭去毛后将豆腐放进瓮里,用盐、香莳萝、川椒、陈皮等香料一层层覆盖豆腐,最后浇上红曲酒浸上百日便成了红腐乳。
此外,古代没有冰箱,可古人也会制作冻豆腐。比如,清代乾隆年间的进士李化楠在自己的美食指南《醒园录》里就记录了冻豆腐的做法,冬天将豆腐冻起来放在背阴房内,等冰水化尽后,将豆腐放入大瓷瓮里,埋到背阴的土中,到六月取出会疑为“烩”食,真是美食中的佳品!
清代的知名“吃货”袁枚则直接表示“豆腐得味,远胜燕窝”,并在《随园食单》中记载了豆腐的数种烹饪加工方式。其中的蒋侍郎豆腐烹饪极其精致,连豆腐的切法都有严格规定,下锅后还要加上盐花、甜酒、虾米、糖等各种佐料,按流程一步步烹制而成。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豆腐的认识也更加深刻,清末至民国初年的文学家徐珂在《清稗类钞·饮食类》中就讲到豆类富有蛋白质,但豆类的皮膜硬,不易消化,做成豆腐后不仅是滋养中的佳品,而且好消化。的确,豆腐好吃,而且营养丰富,在古代便被当做一味中药,如《本草纲目》就记载豆腐有清热散血的功效。
同时,徐珂也记载了多道豆腐菜的做法,如鱼头豆腐、虾仁豆腐、鸡汤鳆鱼煨豆腐等。与徐珂同时代的学者蔡省吾也有一部《一岁货声》,记载着当时老北京的货郎叫卖声,里面就有酱豆腐、臭豆腐、冻豆腐、豆腐脑、炸豆腐等花样繁多的豆腐美味。
除了烹饪方式多样,豆腐名称花样也多,陆游在《邻曲》中就备注当时有的地方将豆腐叫作“黎祁”。而眀初学者孙作认为“豆腐”这个称谓不雅,还曾给豆腐取了个“菽乳”的名号,不过到头来,人们记住的却还是“豆腐”。毕竟,豆腐寓意着“都富”“多福”,这或许也是人们喜欢豆腐的原因之一吧!
千百年来,豆腐的种类繁多,烹制形式也不尽相同,作为一种老少咸宜、雅俗共赏的滋补美食,豆腐可谓是中国美食中的代表。一方小小的豆腐,既代表着人们对于历史的传承,也寄托着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期盼。
(编辑 安思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