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自习

陈勤

那年，我大学毕业到一所农村中学任教。

接手的班级学生成绩差得吓人，60名学生，只有3名及格。学生家长多数在外面打工，导致孩子缺乏引导和约束，学习习惯差。但是我对自己和他们充满信心，我认为只要我们努力，就能缔造奇迹。经过一番冥思苦想，我制订了一个提高成绩的计划。

“同学们，你们再过一年就要面对中考了，现在这个成绩可不行！”我大声说道，孩子们一个个抬起了头，专注地望着我，“所以为了提高大家的成绩，从明天开始，每天下午1点30分上午自习。全班同学都必须参加！”

安静的教室一下子沸腾了，孩子们互相急切地交流着，一双双眼睛闪烁着好奇、激动和跃跃欲试的光芒。

第二天中午，我1点整就到了学校，然而教室里空无一人。1点30分，来了20名同学。2点20分了，教室里还空着一个座位。我一问，是全班成绩最差的王红的。

“报告。”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一个瘦瘦的女孩满脸通红地站着，嘴里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不停地揉搓着衣服的下摆。

“老师……我……”女孩嗫嚅着，想说些什么。

“不要给我解释！如果你们是这种态度，那么以后没有必要上午自习了！”我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女孩的脸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低着头走进了教室。

放学以后，迟到的孩子陆续来到我的办公室认错。孩子们的纯朴平息了我心中的怒气，我觉得自己中午的态度也有些过分。我用目光搜寻着王红的身影，想和她交流一下，然而她没来。

不到一周，午自习就顺畅地上了起来，再也没有人迟到。然而他们似乎畏惧我，不愿主动和我交流。只有王红，向我请教问题竟十分踊跃，上课也非常认真。

“大家有什么不懂的就拿來问，不要害怕，像王红那样多好！”上课时，我说道。

教室里忽地安静下来，孩子们以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我。

“老师，王红……王红中午没吃饭！”一个女生小声地说。

“什么意思？”我赶紧问。

“王红的母亲去世了，只剩残疾父亲在外面打工，她家离学校很远，又没钱在食堂吃饭，为了上午自习，她……她天天中午都不吃饭！”一个男同学站起来说。

那一刻，空气似乎凝固了，教室里是60个孩子低低的唏嘘声。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幻化出一个女孩瘦削、坚毅的脸庞。

那年中考，我们班真的考出了全镇第一名的成绩，大家都说，这是王红的功劳。

柳叶摘自《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