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李焕英》电影美学特征探析

2021-09-13 21:28冯萌萌
文教资料 2021年17期
关键词:你好,李焕英叙事模式李焕英

冯萌萌

摘   要: 电影《你好,李焕英》是2021年春节档期的票房冠军。影片讲述了一个温暖的亲情故事,巧妙运用各种影视视听语言,呈现出了一场视觉盛宴。通过色彩的运用带领观众穿梭于贾晓玲穿越前后的生活,影片里的对白让观众们感觉在听群口相声,生动明快,灵活多样,引人捧腹大笑。使用“穿越”作为一种叙事符码,荒诞的叙事外衣下流露的是最真挚的亲情,让观众产生认同,获得好感。

关键词: 《你好,李焕英》  叙事模式   色彩

《你好,李焕英》是2021年2月21日春节档上映的由贾玲导演的电影,该片犹如一匹黑马,在2021年2月18日票房突破30亿,2月21日突破40亿,使贾玲成为中国电影史票房最高的女导演。

电影叙事环环相扣,反转剧情跌宕起伏,虽然影片的宣传噱头是贾玲为了纪念母亲所拍摄,但当我们坐在影院观看结束后会发现,影片吸引我们的并非仅仅是母女情深。影片制作精良,构思缜密,视听语言丰富,尽管有一些不合逻辑的内容,但也被这个温暖的故事消融了。影片的受众群体是开放的,老少皆宜,且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不同的温暖。习近平同志在2014年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对文艺工作者提出过要求,要多创作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文艺作品,《你好,李焕英》可以说是春节档期里面最温暖的一部影片。

巴拉兹·贝拉在《电影美学》一书里曾写道:打闹喜剧,只要有一个真实可信的地方,其余的也就不会显得过分虚假。这是他对无声电影时期打闹喜剧的一种评价,这一观点放到现在任何一部电影里作为衡量标准同样适用。贾玲的《你好,李焕英》里面最真实可信的是影片传达出的母女之间的亲情,尽管以荒诞的穿越形式表现出来,还是可以让观众从情感上接受并感受到真挚。

影片抛出一个个“包袱”,最初看《你好,李焕英》,并不是以看电影的心态去看的,而是以看贾玲和她母亲之间故事的心态,但是不得不承认,《你好,李焕英》真实地用丰富的视听语言讲故事,打动观众。

一、转场——“妈,你别走!”

《你好,李焕英》开篇以闪回的形式讲述自己成长过程中各种不让妈妈省心的故事,影片的最后同样以闪回的形式讲述了妈妈对于自己的关爱及贾晓玲与妈妈之间的种种温暖过往,展示出了贾晓玲心目中妈妈的完美形象。通过闪回的手法,影片能够诱发观众的思想和情感,而无须把什么东西都清清楚楚地表现出来[1](125)。虽然仅仅展示了贾晓玲与妈妈在一起的几组镜头,却让观众在电影开场就能够读出贾晓玲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累赘,是从来不让妈妈省心的一个存在,在影片最后的闪回镜头里,我们也能感受到妈妈的慈爱。从妈妈青春年少时期到中年时代,我们都能看到她脸上洋溢的幸福及面对生活的乐观。

李焕英遭遇车祸躺在病床上,贾晓玲趴在病床上哭泣,一组摇镜头,摇到贾晓玲的后背,伴随着医院楼道里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泛黄的画面,以及楼道尽头刺眼的光亮,我们知道贾晓玲穿越了。影片最后,贾晓玲趴在年轻妈妈的腿上哭泣,一组摇镜头,再次摇到贾晓玲的后背,转场前后情绪一致,内容一致,实现了完美转场,观众的情绪完美过渡,穿越也好,梦境也罢,贾晓玲一句“妈,你别走!”回到了现实世界。

二、色彩——“给黑白照片添加一抹颜色。”

电影创作中,每一种元素都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色彩的运用在《你好,李焕英》里是细腻且出彩的。

首先,无论是影片的开头还是结尾,所有闪回镜头都运用了暖色调,泛黄的画面,映射出贾晓玲跟妈妈在一起一直都是温馨幸福的,关于妈妈的回忆都是美好的。

其次,影片开头,在医院里穿越以后,画面也使用了暖色调,这种泛黄的传达出的是朦胧及不确定,贾晓玲看到空无一人的楼道里,电视机播放着黑白画面,传出“80年代,彩色胶卷还没有广泛应用……”的声音,贾晓玲在这泛黄的画面里走到楼道尽头,穿越到了电视机里的胜利化工厂。

再次,贾晓玲从天而降,整个画面只有她一人是彩色的,贾晓玲砸到李焕英的身上,以她们为中心,一堆树叶开始变红,整个画面逐渐变成彩色,象征着故事由此开始了。张江背着贾晓玲去往医院的路上,贾晓玲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影片采用了一些主观镜头的方式,展示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老街的风采,以及当时人们的生活面貌,画面跟随着张江和贾晓玲的移动由黑白变成了彩色,同样意味着贾晓玲真实地处在了八十年代——妈妈的青春时期。

三、对白——“我爸下个月就不是厂长了!”

影像不是電影语言的全部,自有声电影出现以后,就必须考虑电影的声音部分,对白自然成为电影表现主题很重要的一部分。

贾玲本身是一名专业的相声演员,深谙说话的艺术,加上喜剧演员沈腾的加盟,整部影片的对白部分是非常有特色的。尤其是影片前半部分,喜剧风格突出,犹如在观看一个不限时长的相声专场,很多地方都充满了反转喜剧效果。比如从“乐莹”到“玲儿”的过度,比如李焕英和王琴排队抢电视机的片段,两人虽争得面红耳赤,却也不失幽默,道出“这周你不买,下周我不买”的段子,比如劝排球队员们归队打比赛的过程。又如主任的“大搞特稿”,再如每天推着自行车的厂长儿子沈光林,对贾晓玲喊出“我不会骑自行车”的实情,在指挥排练的时候,“不要因为我爸是厂长这个身份在这迁就我”“我爸下个月就不是厂长了”“升书记了”一波三折的陈述,让画面里的人物形象更加立体和幽默,影片里的对白,让观众们感觉仿佛一会在听单口相声,一会在听群口相声,生动明快,灵活多样,引人捧腹大笑。

四、细节——“下辈子我来当妈。”

影片的成功不仅仅是因为动人的故事,还因为影片里很多细节都处理得很好,让观众产生认同。人们谈论一部影片时,往往是谈论对影片的记忆,这是作为“事后”重构的客体已被反复消化的记忆,“事后”重构总是超乎实际的放映效果,赋予影片更多的一致性和连贯性②(239)。好感是认同的结果,并不是认同的起因。正因为这部影片能使观众产生认同,才会对其产生好感。

特写镜头是最有表现力的景别,影片里使用了大量特写镜头表现细腻的情绪。贾晓玲使用假通知书蒙骗母亲未被发现时的窃喜,李焕英和王琴在谈论女儿们专业及工作时暗自较劲的小心思,真正的通知书的特写更是给了开场戏一个戏剧性的转折,医院病房里墙上时钟的特写,也将故事从现实拉回了八十年代。

穿越后的贾晓玲在医院醒来后与张江的对话充满笑点,年轻的妈妈李焕英自带光环出场,贾晓玲兴奋激动、无所适从,第一反应就是跪到妈妈面前喊一声“妈”,却被张江一把拉住“快拉倒吧”,把影片又拉回搞笑的节奏里,贾晓玲急匆匆说出“我是从2001年穿越过来的”实情,妈妈也机智救场。

李焕英与贾晓玲两人的爱有所不同,但都饱含了真挚的感情,女儿想多做一些事情让母亲更高兴,妈妈想满足女儿一切的要求。当李焕英买来厂里第一台电视机时,贾晓玲兴奋地“讲两句”,她确信自己做了让妈妈高兴的事,此时的李焕英站在贾晓玲身后,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儿;排球比赛,贾晓玲因为想让妈妈能摊上“大好事儿”力劝她们参赛,李焕英想着女儿想看自己打排球的样子,拼尽全力参赛,她们都在做着对对方最好的事情,比赛到关键分值,李焕英喊话王琴“比赛才刚刚开始”,这里使用最后一分钟营救的手法设置悬念,然而剧情并未发生反转,打铁娘子队依旧输了比赛,但制造的喜剧效果非常好。

无论是李焕英带贾晓玲试鞋,酒后背着她回家,还是给她缝上裤子的破洞,或者每一个眼神,都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每一个观众都在其中的某些情节里看到自己的妈妈。

因贾晓玲说文艺晚会上沈光林的节目是她排练的,李焕英兴致勃勃地去观看。台上,贾晓玲看着台下的李焕英在笑,她由衷地高兴,也有误以为母亲和沈光林会在一起的遗憾和失落。台下,李焕英看着自己的女儿在笑,她也由衷地高兴,也有以这种方式和女儿在一起的感叹,哭也好,笑也好,她们的眼中和心中,仅仅有彼此,无论如何。

五、叙事模式——“可是我妈现在还不会缝啊!”

如果说前半部分都在搞笑的话,那么在影片的后半部分,贾晓玲通过自己裤子上李焕英缝补的图形反应过来她是一起穿越过来的,想到这几天一起发生的种种,发现妈妈一直以妈妈的身份照顾着自己,有喜悦,也有未曾发觉的遗憾。原来,妈妈始终只是希望看到自己健康快乐。

影片到最后,才把李焕英穿越的这一情况交代给观众,这种叙事模式是充满魔力的,让观众与贾晓玲一起恍然大悟,充分调动情绪。通常观众都是以上帝视角观影,在《你好,李焕英》里面,反而是李焕英一人以上帝视角关注着女儿贾晓玲,犹如我们每一个人的妈妈,永远都是看着孩子在闹,她在笑。

李焕英坐在贾文田的自行车上远去,跟贾晓玲挥手作别,沈光林和王琴都去了深圳发展,故事回到了原本的轨迹。这场时间旅行,只是为了让妈妈高兴。

六、穿越——“我是从2001年穿越过来的。”

近几年,“穿越”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影视剧里。中国电影里,“穿越”大多用来弥补遗憾。

被称为中国穿越电影鼻祖的1993年《新难兄难弟》,讲述的是儿子因一次意外穿越回父亲年轻时候,与风华正茂父亲重新相识的故事。2017年电影《乘风破浪》使用了同样的桥段,儿子穿越回父母年轻时,与父亲成为朋友。2015年电影《重返20岁》,讲述了奶奶因为一次拍照,意外变回年轻时的模样,开启了一段返老还童的奇妙旅程,甚至和孙子一起搞乐队追寻梦想的故事。1995年,周星驰的电影《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讲述了至尊宝使用月光宝盒进行时光倒流救赎白晶晶的故事。

这几部电影都使用“穿越”作为一种叙事符码,尤其是《新难兄难弟》《乘风破浪》和《你好,李焕英》,同是讲述子女穿越回父母的年轻时代,重新了解父母,穿越后的生活必然有因时代不同而发生的荒诞事情,但最真实的是感人至深的亲情。中国人最看重的是亲情,尤其是贾玲的《你好,李焕英》改编自她的真实经历,感情是真挚的,无疑能够获得观众的共情。

穿越剧之所以能够吸引大量的观众,或许是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存在某些遗憾,而事实是时间无法倒流,一切无法重来。

七、穿帮还是有意为之?——“谁是贾晓玲?”

李焕英在医院里向张江介绍贾晓玲“省城表姑家的表妹,李乐莹”。贾晓玲自己也做了解释“小名叫晓玲”,但是冷特出场第一句话便是“谁是贾晓玲”,影片的前段部分并沒有对这一问题的交代,“贾晓玲”这个名字的出现还是显得突兀了些。

当贾晓玲了解了沈光林的真实想法,知道他对李焕英有好感的时候,画面里出现了晴天霹雳,我们能很直观地接收到这一讯号,杂耍蒙太奇的使用反而失去了电影本身的美感。

八、结语——“我觉得我这辈子过得特别幸福。”

由真人演出的喜剧片有它内在的规律,即无逻辑性,这种无逻辑性本身就是喜剧性的[1](198)。电影《你好,李焕英》以穿越的形式讲故事,从天而降的贾晓玲和被砸中的李焕英,本就是不合逻辑的存在。

影片最后,放出了李焕英年轻时候的照片,以字幕的形式呈现了李焕英简单的一生,也表达出了贾玲作为女儿对母亲的遗憾。巴拉兹·贝拉曾说,字幕描绘的并不是物象,而是情绪。《你好,李焕英》最后简简单单的几行字传达给我们的,正是共鸣产生的情感,笑是真的笑,哭也是真的哭,笑是创作团队带给我们的效果,哭是真挚的情感影响我们的内心。

习近平同志2014年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指出,优秀的文艺作品要能够强信心、聚民心、暖人心、筑同心,《你好,李焕英》正是这样一部温暖的作品。

参考文献:

[1]巴拉兹·贝拉.电影美学[M].何力,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3.

[2]雅克·奥蒙,等著.现代电影美学[M].崔君衍,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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