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
春天姗姗来迟。
看见路旁的枯树时,看见湛蓝的天空时,听见布谷鸟的啼叫时,我不由得想起了故乡。
我是黄土高原的孩子。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千年的高原用那早已枯瘦的手掌牵着一个个孩子走出大山,来到这花花绿绿的尘世,可是这些孩子看过花红柳绿,吃过美味佳肴,品过玉露琼浆,便忘记了她,背叛了她,甚至憎恶她。我似乎也曾这样。
我是故乡的罪人。独自一人时,望向星空时,听到“桑梓”时,我的身体会不由自主地颤抖——那是一个人的良心对他的谴责。我仿佛看见:在千里之外的高原余晖下,故乡,一位被孩子抛弃的老人独自矗立着,用手杖愤怒地敲击着大地,让鲜红的岩浆翻滚着,如汹涌的波涛般拍打着我的心灵。
我闭上眼睛,看到那破损的关隘在夕阳下的残影,看到那无垠的黄沙在大风中狂舞,看到那牧羊的老人在戈壁上蹒跚,看到那曲折的沟壑在土地上漫延。我试图抓住这幅画面,去触摸关隘上的砖瓦,去抓狂舞的黄沙,去看那老人的脸庞,但画面却突然变得混浊起来——如同美丽的火烧云一般——迅速消失在我的脑海。
我将回去,我必将回去,或许,我再也无法回去。我还记得故乡的容颜:绵绵高山的灰色,茫茫戈壁的褐色,漫漫土地的黄色,莹莹天空的蓝色,翩翩飞鸟的白色;我还记得故乡的声音:蛐蛐的长鸣,狐狸的细语,野鸡的步伐,雨雪的跌落,亲人的欢笑;我还记得故乡的味道:回味无穷的拉面,肥而不腻的羊肉,淡淡飘香的炊烟。我又何曾忘记美丽的故乡?
故乡的声音缠绕着我,呼唤着我,我却无法回答。我只好在夢中重回那记忆中的故乡,直至这声音消失为止。但我已无法入眠,只好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那里有什么似的。一晚便这样过去了……
我必将回去,但现在,我仍是故乡的罪人。
(指导教师 惠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