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其坤
学生心理问题带来的隐患往往成为生命陨落的导火索。教师在工作中,如果注意防范学生的心理敏感刺激,那么就能减少学生心理冲突,达到“避难”的效果。
学生犯错是常见的,教师就学生所犯错误批评学生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在批评环境、批评话语的选择上是需要警觉的。我历来主张教师对学生个体的批评应该采取个别谈话的方式。这里“个别”与“谈话”其实是两个要求:没有第三者在场,方能称为“个别”;没有大声的训斥与责骂,才能称为“谈话”。
在批评方式上,要避免咄咄逼人、有伤学生自尊的语言,特别要远离语言暴力,因为这种方式具有三大害处:一是导致师生关系的冷漠、对立,处于对立师生关系的教育场景就是地狱;二是可能导致生命灾难,有的学生跳楼、投河、服毒等自杀行为,或者蓄谋式报复教师事件都是由这种粗野的教育方式引起;三是教师自身的法律权益受到伤害,因为教师本人已经触犯了法律——《中华人民共和国教师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
当然,教师也是有情绪的普通人,有的时候,对学生的批评与怒气的发泄会毫无防备地搅和在一起,说不准扬手就想给学生一个不合时宜的肢体动作……这一瞬间,教师一定要立刻醒悟过来——悬崖勒马,因为错的不再是学生,而是教师的处理方式。接下来就要“挽回”,坚持两个原则:第一,批评教育学生的初衷不能变;第二,用自己的温情唤回学生对自己的信任。这就是教育批评学生的“迂回”手法。所谓“迂回”,指的是向犯错学生制造强硬的心理攻势并取得效果以后,“回旋”到教育生活的原始状态,和风细雨地向学生讲明错误的根源和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这一过程当中,教师需要真诚体现对学生的关怀、怜爱,比如给学生倒一杯白开水,比如对学生嘘寒问暖,比如肩头暖心激励的轻拍等。这样,教师和学生之间的心理包袱都能安全着陆,也就达到了“避难”效果。很多学生,当你向他展开强大的心理攻势时,他不屑一顾,不为所动,但对他“迂回”的时候,他可能眼泪就流下来了。这是教育的极致效果。细心的教师如果再递上一张小纸巾,再厚的心理隔膜都能被这薄薄的纸巾穿透。
所以,粗暴批评教育之后扬长而去,是我们的禁忌,因为这样不是教育了学生,而是留下了疏離、仇恨,也留下了生命安全的隐患。“迂回”理应成为这类做法的最后一个收尾程序。
如果大家心里都堵得慌,那就不再是个体的心理“避难”了,而是共同的心理诉求。为实现这个诉求,教师需要从课程的角度开发出新的心理调适路径。
2020年春节前发生的席卷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给教育带来的伤害深重而持久。家庭封闭、线上教学、居家隔离等,给学生前所未有的体验。连续几个月的隔离期,伴随各种恐慌、焦虑,人的心理都在发生着变化,青少年学生的心理更加令人担忧。我所在的学校是在春季学期4月份下旬复学的。此时,线上教学已经进行两个月,我和学生彼此都迫切地渴望疫情快快结束,还我们正常的教育生活状态。复学之前,我给学生安排了一个小任务:真实地写出两个月线上教学的感受。一个来自乡村家庭的男生写下的真实生活状况令我震惊:“刚上网课不久,我没做的作业有一堆。上课听不懂,作业不会做,最后剩下的就是不知所措。后来我越听越不懂,越听越糊涂。终于,我彻底放弃了,还有了自杀的想法。直到一天晚上,我拿着刀片,缓缓伸向手腕,轻轻割了一下,感觉不怎么疼;但一用力,我又不动了。也许是我不敢,也许是我对这个世界还有些许留恋。我这样的学生还有救吗?”
我原计划是要按常规突出知识技能进行教学的,但在读完学生的线上教学感受后,我改变了即将进行的教学策略:改变教学内容的三维目标的顺序,将“情感态度和价值观”确立为第一维的目标,将“过程与方法”“知识和技能”分别确定为第二、第三维目标。
在讲桌上、学生的课桌上,我们共同模拟演示了人工“龙卷风”。当学生看到无数彩色碎纸屑被“龙卷风”从桌面搅起,从洗衣机排水管上端飞撒而出的瞬间,全体学生的兴致达到了高潮,经久不息的掌声、啧啧的赞叹声一直不能停下来。
实验的格调是上扬的,设计实验的目的并非为了考试,甚至也不是为了知识,而是为了让所有学生的心在愉悦中打开,以此消解疫情以来的压抑、困惑、恐惧,回到正常的教育生活中来。我始终认为,在基础教育阶段,应该实现科学性与人文性的统一,换言之,帮助学生形成“人文物理”的课程理念对于我们而言,责无旁贷!
最后我想说的是,学校是培养精神的地方,也是寄托精神的地方,它像家一样。所以,学校设置“物”要充分考虑人文氛围与情怀,不可使整个学校所有的空间都在电子眼的监控之下。为什么?清幽、雅致、曲折的校园小径能安抚人的内心。成百上千的孩子在交往中会引发碰撞,甚至会有心理恐慌,造成心理矛盾,个体也会有认识到自己出错或尴尬难当的时候,被教师误批误判的事就更不能排除了。遇到这些情况,学生步入隐秘的校园场景,停一下,歇一下,调整一下,心里那点小小的忧伤可能就自愈了。在学生成长的道路上,犯错后的无处藏身才是最凶残的伤害。
(作者单位:云南省云县第一完全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