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炳安
音乐从我的手机里响起,迟于夜色降临,先于雨诉说化蝶的传说。
当音乐牵出一场夜雨,时空有了湿润之美,尘世多了一种伴奏。
音乐有了灯光的助阵,梦幻时空。
夜晚用雨声洗净我的耳朵,再经过音乐的净化器净化,听觉立刻纯粹起来,迅速把音乐与雨声分开,等来了小提琴的出场,如泣如诉,像一杯高度的酱香酒,让我喝得沉醉。
音乐执意与夜雨融在一起。我好不容易从音乐里剔除雨的脚步声,不想见到小雨点淅沥沥的表情。
但雨的沙沙声插入音乐的合唱,成为和声;而音乐却把掌控音乐生死的我排除于音乐之外,我只能是听众。
知音反而是夜雨。
音乐生出的蝶影,在泪水满了的梁祝里更加清瘦。
夜雨寄北,有蝶双飞,起舞弄清影,从书院舞到长亭外,然后别离。
有喜亦有怨。
喜在旋律里如弦拉弹,怨在夜中变雨点,泣滴眼前。
翩翩前世的蝴蝶,永远在音乐里活着。
而听众的我,在雨夜中获得一杯小满的音乐,喝下,内心却有种大满。
雨的简史
雨刚才还在较远的地方跑着,转瞬,以闪电的速度就飞到我躲雨的檐角下,弹奏出一粒粒小雨点。
细心倾听,有种沙啦沙啦的声音,像从击打的乐器里蹦哒出,溅射到地上,湿成一片水汪汪。
雨越下越大,谁也阻拦不住。一只鸟动用翅膀的剪子,却连根雨线都剪不断,从树上匆匆飞走;只有雨刮器来回刮着挡风玻璃,为开车的司机清洗出明晰的视线。
雨是天上的日历,即使有天大本事的人,也不能撕走一页。
尽管有伞撑着,遮挡,那些带着错误的脚步想离开被困的地方,一踏进雨中,就遭到雨水汇成流水的冲击,尴尬,窘迫。
我属鸡,一只象形的鸡,差点被淋成落烫鸡的样子。
好在有檐下躲避!
雨有时简直是个淘气的孩子,撒野起来,就把阳光气走。
雨惹了祸,被雷公公吼了几声,抽了二鞭闪电,疼出更大的哭声。
神从来不会宠爱雨的。雨从天宫出走,到处闲逛,玩到树上,又掉下,神一直没有出手相扶,默默看着,直到雨的哭声停止。
落日简史
夕阳作为黄昏的封面,在时光里闪耀着传奇的红。
被四季用残旧的红焰蠕动在浮云的苍茫之中,没有坚守的陪伴者。
当夕阳成为衰老的落日,想告老还乡:一个遥远的西方,没有谁搀扶,或将落日抬下来,没有!
终然老态龙钟,落日还是要一步一步从天梯走下来。
途经一座高山,落日只能自己在山顶歇一歇,找不到一滴雨相送,总算有一缕风来慰籍。
落日伸出血红的舌头,舔到天空淡白的味道。
落日的昨天是旭日的时候,打开晨曦,见到一条天路由海平线通到天空,旭日以光芒万丈的魔力,一步步走到天上去,成为天宫的王者。
百鸟唱颂,万云簇拥。还有天狗忠诚地匍匐身边,平静地嗅着旭日散发的气息。
而旭日的光芒落成在大地上,成为生活的白银,供万物使用。
当旭日老成落日,退出天宫,空剩一枚无章可盖的印章,再无人多看一眼。
一不小心,落日滑倒山背后,除了风呼了一声外,没有鸟声回应。
睡莲辞
救不起的落叶在湖面躺成睡莲,吐出涟漪。
真正的睡莲,此刻与湖光山色有一个水面的距离,拥抱阳光,沉浸于安静之中,像圆形的塑料垫子浮在水面上。水珠趴在上面,感觉有点晃荡。
吹起的风想掀翻一片又一片风景,但由睡莲形成的风景,已经像桩子一样插入水中了。
一朵莲睡在湖的怀抱,有水的柔软抚摸,被爱的感觉在不言中。
感恩的方式,就是以紫的唇印盖着那种无言的爱,而吻。
蜻蜓一边点水,一边巡查,发现莲大白天都在水面上睡覺,认定莲是慵懒,露出幽怨的眼神。
误会构成的偏见,谁来纠正?
黑夜里是睡梦,早晨后是梦醒。
睡莲和睡莲之间用睡的语言深入彼此的联系,把心事隐匿在水的深处。只以一张脸向阳光表达:藏了多时的花香及花朵,等到风平水静的时刻,交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