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
【摘要】玄学发展到西晋,已经走完了它的理论路程。东晋开始对其他领域产生影响,最主要的就是对文学的影响。玄学与传统思想文化中的其他因素交织综合在一起,通过对士人心态审美意识和思维方式的影响来影响文学。东晋一朝,在文学史上最引人注目的是玄言诗和陶渊明。东晋中期,作为玄学和玄谈的副产品玄言诗风靡一时。《兰亭诗》,是玄言诗的重要作品。本文通过解读与魏晋玄学发展密切相关的兰亭诗及其创作者们对人生和诗歌创作的探索,来解说玄学对文学的影响。
【关键词】玄学;《兰亭诗》;文学;影响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27-0047-02
東晋中期,作为玄学与玄谈副产品的玄言诗风靡一时。群体创作的《兰亭诗》是玄言诗的重要作品。《兰亭诗》及兰亭诗人对人生和诗歌创作的探索,与魏晋玄学发展密切相关。又因他们都是当时的名流高士,足以代表当时士人心态,思维方式,新审美意识的产生。由此探讨玄学对文学的影响。
一、兰亭集会——东晋玄学影响下士人心态的总体
体验
玄学的基本要义便是强调主体精神的自由,中国文人诗意的浪漫情怀与人生理想美学观念与玄学一起产生。东晋,一直没有一个强大的政权足以南下统一全国。百年的偏安局面,造成了士人的偏安心态。玄学发展到西晋,虽然已经走完了它的理论路程。东晋开始对其他意识形态产生影响。东晋初期,不仅清谈之风在江左得到继续,东晋士人保存了西晋士人放纵的生活方式,但在中期以后,士人们开始追求一种平和闲适潇洒宁静的人生理想。他们继承了西晋士人任自然,重性情的玄风,但又有别于西晋士人那种为所欲为,不受拘束的放诞,讲究任自然而有节。他们的生活趣味从物欲的满足,转向了对平和冲淡心境的追求。士人们继承西晋的生活与思想方式又有所转变,他们这种追求清朗宁静,从容优雅风度,玄言入诗的思维方式,娱情山水的审美取向。最集中地表现在兰亭集会上。
这时,在会稽一代聚集着一批著名的士人。他们交往的主要内容有清谈、谈玄也谈论佛理;山水游处;诗文、音乐、书法、绘画,还有养生。士人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便是山水怡情。东晋永和九年三月三日,王羲之召集他的亲戚朋友王蕴之、谢安、曹华等在兰亭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诗文集会,而且,参加此次修禊活动的还有支遁和尚,及其众多儿子等,原本传统三月三节日是举行一系列消灾修葺等活动,但按照《世说新语》记载,王羲之本次活动是把自己比作石崇把《兰亭集序》仿《金谷诗序》,效法六十多年前陆机、陆云等诗人金谷园饮酒作诗活动。这次的三月三传统活动,成了一次文人聚集诗歌交流大会。《晋书》记载,参加此次诗文盛会活动的文人有42人,其中有26人进行了诗歌创作。这次集会也是文学史上的一次奇迹。王羲之将这些诗歌收集成册,并作了著名的《兰亭集序》,这些诗歌创作在后世得以流传,从以后的诗文典籍中都可以见到,比如《汉魏南北朝诗》。兰亭聚会上,名士们或曰修禊,或曰饮酒,或曰作诗,这正是他们对宁静洒脱,闲散,优雅的生活方式一次集中的追求与体验。
二、“悟”——直接领悟玄理与古人思想共鸣的
思维方式
玄学文艺功能观是玄学思想和方法的产物。“悟”是玄学文艺功能观的一个重要方面。兰亭诗的内容,大多抒写游山玩水欣赏山水的乐趣,表达诗人对山水审美的志趣,在山水之间愉情或因山水触发玄理而直抒胸臆,其核心内容是在美丽的自然山水人文环境中得到审美愉悦。兰亭诗人们用一种在山水游览中直接领悟玄理的思维方式与古人思想共鸣,并从山水游乐欣赏中体悟大自然充满生机的大自然的魅力与力量,抒发 超尘世,飘逸,脱俗的情怀。
诗集中的诗歌有很多处都表现了晋人谈玄风尚。比如诗歌中经常提到的一些关于超、齐、达、散等字眼。曹华,兰亭作五言诗一首,“愿与达人游,解结邀濠梁。狂吟任所适,流浪无何乡”。特别是兰亭诗有几处都提到“散”。王玄之王羲之长子,兰亭作五言诗一首。其诗写松竹岩崖的挺拔,涧溪流水的清幽,在此山水中情志消散,酣畅无忧的乐趣。王徽之又作诗:“散怀山水,萧然忘羁。”表达寄情山水中已忘怀的萧然心态。王蕴之,兰亭作五言诗写道:“散豁情志畅,尘缨忽已捐。”表达闲散豁达的情怀。这个“散”也有魏晋玄学名士,服五十散的散的意味。名士们服药后,在药的作用下自然是闲游于山林,进行玄思。并把这些玄理引进自己的诗歌。虽然,现在无法确定兰亭集会上的名士们是否服药,但他们对这种方式还是怀念的,他们的诗也自然融入了玄理。
如王羲之的“万殊混一理,安复觉彭殇”,王丰之的“千载同一朝,休浴陶清尘”,这是老庄万物本自齐一的思想。宇宙万物,本自齐一,成败盈亏,均无意义。并在此千载同一中,与古人一起感悟时间的沧桑与生命的感悟。发现自己的沉侧胸怀。
诗中还向往庄子的逍遥之游。若王羲之“未若任所遇,逍遥良辰会。”王凝之“驾言兴时游,逍遏映通津。”亦是涉及玄学中言意之辩的内容。王彬之,兰亭作五言诗一首,四言诗一首。其诗云:“鲜范映林薄,游鳞戏清渠。临川欣投钓,得意岂在鱼。”只是,此时诗人已将此融入生活哲理中,将得意妄言的哲理转化为一种人生意境。
兰亭集中有四人的诗句,直接表达了诗人们所赞成曾哲暮春之际与朋友游于山水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理想生活。“浴乎沂,风乎舞雪,咏而归”的乐趣。如王義之诗云:“欣此慕春,和气载柔。咏彼彝弯,异世同流。”谢安诗云:“伊昔先子,有怀春游。”桓伟诗云:“宣尼遨沂津,萧然心神王。数子各言志,曾生发清唱。”袁峤之诗云:“古人咏舞雪,今也同斯欢。”兰亭诗人这种从骨子里渗透着崇尚自然道家思想并以玄学为主调,将玄理融入诗中,与古人思接千载,代表了玄学影响下,魏晋士人诗歌创作的思维方式。
三、“娱”——寄情于山水新审美取向的发现
娱,是玄学文艺功能观的另一个重要方面。《兰亭诗》集中反映了东晋诗人对山水自然的认识及态度。自然山水被当作“道”的外在表现和体悟“道”的工具,被当作精神寄托之所在和隐逸的终极归宿,被当作独立的审美对象,这在一定程度上浓缩了中国文人自然观的阶段性演进过程。而《兰亭诗》作为这种山水自然观影响下的产物,越来越多地把山水作为诗歌表现的主体,从而展示了东晋诗歌从玄言诗向山水诗演变的轨迹。兰亭诗人,寄情于山水,在山水中得到自我的身心愉悦,并通过诗歌创作娱人。
王羲之(303— 361年),在他诗中:描写了暮春时节,与兰亭集会的亲朋们携酒共游,咏而乐的愉悦,“散怀一丘悠悠大象运,轮转无停际。陶化非吾因,去来非吾制。”并且表达了顺应自然,安然自泰,诗人们逍遥聚会用心领悟玄理的微妙心境。谢安(320— 386年),也在诗中提及春游“寄傲山丘与朋友们一起度佳节赏美景的快乐。茂之,其诗云:“时来谁不怀,寄散山林间。尚想方外宾,迢迢有余闲。”也在诗中表达了同样的情怀。
我们看到兰亭诗多有“散怀一丘”“寄傲林丘”“寓目高林”“寄散山林间”“散怀山水,萧然忘羁”。如此怀山丘寄情于山水的句子。兰亭集会,诗人们观宇宙,骋怀,游目,极视听之愉悦,身心之娱乐,快然知足而感叹生命永长,王羲之《兰亭序》中描述的诗人们抬头观宇宙大化,低头看万物盛况,观山水风貌,眼足所到之处都非常快乐。“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这种与自然同一的快乐无论室内外,欣然所适合甚至使诗人们忘记了年月轮回。他们带有很强的主观色彩,把强烈的生命意识融入山水之中。人与山水感情互同于山川中情不能自已,向内发现了独立的人格,发现自己,向外发现了山水的美。不仅是个性觉醒,也是提倡任自然的玄学思潮的产物。
兰亭诗的创作源于一种新的山水审美观念,山水之本体是“道”,兰亭诗人以“玄”应对山水,把山水之审美客体和审美主体联系起来,在此基礎上表现了诗人的逍遥之趣。兰亭诗的审美经验主要表现在将身心共融于山水,求得身心俱畅的状态以及对山水景物的独特体悟。给诗歌艺术创作提供了新的艺术经验从山水中表情达意展现人生感受很好的艺术经验。自然美的发现造就了审美的人,这便是山水审美的雏形。有了东晋山水审美意识的发展,才有后来谢灵运等人的山水诗。以后山水文化的发展当然远远超过东晋,但就其在士人生活中的地位,基本框架并无大的变动,在东晋基本奠定其基本品格。
兰亭集会,是东晋中期后,士人生活方式和文化心理的一种集中表现。兰亭诗歌创作所体现出来的创作思维方式与新的审美取向,集中展示了魏晋玄学是如何通过对士人的心态、思维方式、审美取向、诗歌创作等方面的影响来影响文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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