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祥民 王倩
人类制作和运用梳篦的历史,能够向前追溯到旧石器时代。德国的人类学家利普斯(Julius E.Lips)曾完成著作《事物的起源》(The Origin of Things),认为欧洲旧石器时代晚期就有骨梳随葬,相近时期岩画中人的发型也反映出了梳子的使用。目前在中国发现的最早梳篦,处于距今约五、六千年的新石器时代晚期。例如在山东大汶口遗址,就出土了两件象牙梳,一件非常完整,另一件残存三齿。那柄完整的象牙梳透雕回旋纹样,不仅是我国迄今保存最为完好的梳子,也是古代留下最早的象牙雕刻制品之一。这件透雕象牙梳全长16.7厘米,整体呈长方形,背厚齿薄,完整留有17 齿,齿长约4.6 厘米,梳身雕镂三道等距离的微弧短线,组成的类似“8”字形镂空,内填“T”字形花纹,异常精美。另外我们从一些原始陶器上,还能看到以梳篦作为工具印出的平行纹线。在良渚文化遗迹中就保留多处玉梳背饰,在长沙马王堆的墓葬品中也有黄杨木梳。
图1 山东大汶口遗址出土的回旋纹透雕象牙梳
图2 常州梳篦博物馆
远古时期人们用牙骨玉石等材质制作原始发梳,作为梳理和挽结头发的工具。虽然这种原始工具在不同地域呈现出不同样式,但共同点也很明显:都是模仿手指形式的结齿直梳。这是由于不同的人发明梳子的目的和条件完全一致,都是通过模仿以人手抓理头发而发明出来梳子工具。
“梳”与“篦”是两种不同器物:“梳”指梳子,齿距较大,一般是梳理头发,整理发型;“篦”指篦箕,齿距较小,可用来筚滤掉发间的头屑、虱蚤等异物,保持清洁。篦箕的出现比梳子晚,“梳”与“篦”又可总称为“栉”。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写:“栉,梳篦之总名也。”后有段玉裁为之作注:“疏者为梳,密者为篦。”[1]古代人们无论男女都蓄长发,因此对梳篦的使用远比今日兴盛,可谓日常生活起居的必备之物。而且梳篦还能插于发间作首饰随身佩戴。“栉”与“簪”“钗”“胜”“金钿”“珠花”“步摇”“勒子”,共同构成了古人的八大发饰。北宋苏东坡作诗《于潜令刁同年野翁亭》,其中有:“山人醉后铁冠落,溪女笑时银栉低。”苏东坡特意为之作注:“天目山唐道士常冠铁冠,于潜妇女皆插大银栉,长尺许,谓之蓬沓。”[2]蓬沓就是当时女性对长达一尺的大型银栉首饰的称谓。古代中国及日本女性的发型,常常会插梳作为装饰。一些少数民族如苗族、侗族、水族等,至今还保留有头上插梳的传统习俗。
古籍中大都写上古、太古时代的伟大人物创制梳子:“赫胥氏造梳,以木为之,二十四齿,取疏通之意”[3]。《诗经》《庄子》《释名》《事物纪原》等书中都有类似记载。中国在商周之后,梳篦制作就走向专门化了,《考工记》中记载的“楖人”,就是制作梳篦的专业工匠。常州梳篦业传说故事中有:赫廉和皇甫为木梳始祖,曾向嫘祖娘娘进献木梳而被黄帝封为木梳始祖。郝廉死后安葬常州,皇甫在常州作匠、监制木梳[4]。春秋时期的陈七子为篦箕始祖,他在狱中用竹篾仿照木梳制成篦箕,来清理头发污垢和虱子,因此被延陵邑主季札释放并录用作匠、监制篦箕。延陵就是今天的常州,当地民谣、诗文中常把“梳篦”与“延陵”联系在一起,如“梳篦世家延陵地”“宫梳名篦,情同伉俪;延陵特产,花开并蒂”等。常州地方民歌《梳篦始祖歌》,就特别提到了梳篦的由来以及与常州的密切关系:
开天辟地盘古氏,炼石补天女娲氏;构木为巢有巢氏呀,钻木取火燧人氏。始制八卦伏羲氏,耕种五谷神农氏;修德治民有熊氏呀,独有散发无人治。治发先有五指梳,郝廉当初皇甫做;从此梳头不用愁呀,嫘祖娘娘笑呵呵!竹篾始祖哪一个?陈七子他本是囚;监狱之中麻编篾呀,做成篦箕篦发窠。说篦箕啊唱木梳,发源地方是常州;西门有条篦箕巷呀,南郊有街名木梳。街头巷尾唱赞歌,梳篦本是奴隶做;代代相传不忘本呀,人人高唱始祖歌。
在苏南地区有句评价地方风物的谚语能表达出常州梳篦的品牌影响:“扬州胭脂苏州花,常州梳篦第一家。”[5]常州梳篦已经深入人心,其制作工艺形成于晋代,至今有1600 年的历史。常州梳篦被皇家钦定为御用珍品进入宫廷,因此戴上了“宫梳名篦”的桂冠。在20 世纪70 年代的常州东郊,出土了一件东晋后期的“高背半圆形漆雕菊花图案木梳”,说明至少在东晋时常州已有梳篦的生产。随着制作工艺的不断发展完善,元代时常州梳篦已经远销海外,通过海路、陆路向亚非欧地区出口。
在明清时期常州梳篦业得到繁荣发展,制作工艺和生产规模都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并成就了“常州梳篦”的品牌地位和历史影响。这时常州城中的景象被形容为“削竹成篦,朝京门内比户皆为”。特别是在城西门和南门位置,家家户户经营梳篦生意,颇具规模,形成了“篦箕巷”“木梳街”的地名。明清文献中有很多涉及常州梳篦的记载。“文亨穿月,篦梁灯火”生动写照了篦箕巷的美丽夜景,并被誉为常州西郊八景之一。地方上的苏州织造府,常年在此定制精品梳篦,作为御用之物进献到北京宫廷,故常州梳篦一直享有“宫梳名篦”之誉。
近代工业社会到来,也没有完全阻碍常州梳篦作为传统手工业的发展势头,而是走出国门扬名海外。常州梳篦参加国内外展览会和博览会,并赢得众多奖项和荣誉。如清宣统二年(公元1910 年)南洋大臣物产会颁给常州梳篦金质奖章,南洋劝业会农工商部也颁发了金质奖章,1915 年巴拿马国际和平博览会常州梳篦获银质奖,同年还获得农商部国货展览会金质奖章。1921、1925 年两次获得江苏物产展览会银质奖章,1926 年在美国费城国际博览会上又获得金质奖。后来常州梳篦一直不断地获得国内外各种奖项奖章,并越来越多地被国外博物馆和工艺美术馆收藏。在外事活动中常州梳篦还被作为馈赠外宾的礼品,成了增进中外交流和友谊的纽带。2002 年上海申办世博会的专用礼品就是常州梳篦,赠予与会官员、贵宾和记者并受到赞誉。
常州梳篦成为驰名中外的梳篦品牌,不仅因为其选料精细、工艺精湛、制作精良、功能独特,而且与其悠久的历史文化、独特的民族风格和鲜明的地域特色都有很大关系。现在常州梳篦被誉为“常州三宝”之首,主要分布区域为常州市钟楼区、武进区。2008 年常州梳篦还作为一种传统民间美术类型,被正式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中。
图3 常州梳篦博物馆内部陈设
笔者近年来多次前往常州,实地调研考察常州梳篦厂和梳篦博物馆等。常州梳篦博物馆是全国唯一的以梳篦为主题的博物馆,2001 年由常州市园林局联合常州梳篦厂共同筹建。原本位于常州红梅公园内,作为常州市第一个工业遗存保护项目,2009 年搬迁到勤业路17 号的常州梳篦厂内。重建后的常州梳篦博物馆有两大展区,分别是梳篦工艺制作展示区和梳篦历史文化展示区。梳篦历史文化展示区展馆内,是以实物和图文的形式,展示梳篦的制作工艺历史及杰出成就。梳篦工艺制作展示区其实就是梳篦制造厂,在生产过程中直观地展示了木梳生产的28 道制作工序,以及篦箕生产的73 道制作工序。这里还设有工艺制作互动区,参观者可亲手体验梳篦的工艺制作过程。
历史悠久的常州梳篦发展到今天,其生活性、实用性一步步消退,文化性、艺术性一步步突出。人们在梳篦器物之上,表达了对于生活创新和审美设计的理念。常州梳篦的特色在于其已经从生活实用功能范畴跳出,具有了艺术审美和文化体验的重要功能,成为集实用与审美功能为一体的工艺美术品。丰富多变的梳篦形态,趣味横生的梳篦装饰,很多时候常州梳篦的审美性还大于实用性,可以说就是集彩绘、雕刻、烫烙等诸多工艺于一体的艺术品。
常州梳篦作为一种以艺术审美和文化体验为主导的独特器物,可谓生活创新与审美设计的典范。从最早的日常实用梳篦,发展到后来的日用工艺梳篦,再发展到观赏用的艺术梳篦和旅游用的纪念品梳篦等。常州梳篦的这种存在状态是一步步发展演变而来的,并且沿着这条道路继续向前发展而去。例如,常州梳篦厂还研发创造了新一代的发饰梳篦、胸饰梳篦等,这成为引领生活时尚的创意设计,梳篦所承载艺术性、审美性元素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而且还寄寓了具有深厚历史底蕴的民族文化特质。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梳篦本身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概念和价值不再停留局限于单一的生活用品,而是从梳妆打扮的日用工具,发展出工艺欣赏梳篦、旅游纪念梳篦、相拼梳篦、按摩梳篦等众多门类。例如常州独具特色的工艺梳篦和旅游梳篦,材质考究,造型精美,色彩亮丽,具有生活实用、审美观赏、收藏纪念等价值。这类梳篦作品也是今天用来馈赠亲友的高档礼品,涵盖了丰富多彩的题材内容,包括民间传说、历史名人、名胜古迹、花鸟动物和传统戏剧脸谱等。
常州梳篦现在已经成为生活创新设计的重要之物,服务生活,引领生活,将生活与艺术更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仅就常州梳篦的梳头功能而论,其实并无优势可言,甚至因为其造型的丰富变化,还可能带来功能性缺陷。但常州梳篦的成功之处在于,通过生活创新设计提高梳篦艺术魅力和文化张力,从而大大开拓了其在当下生存发展的空间。常州梳篦从生活用品,发展为艺术产品,也体现了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道理。
常州梳篦的制作讲究材料和制作两方面:材料要天然材料,精挑细选;制作要手工完成,工艺考究。[6]如制作梳篦的木材以黄杨、红木、紫檀、石楠、枣木为主,甚至选用几百年树龄的优质名贵树材,来制作上等精品木梳篦。制作梳篦选用的毛竹也很讲究,要求是山上背着阳光一面生长出来的“阴山竹”,且应有四年以上的生长期。另外还有非常名贵的梳篦,是采用檀香木、象牙、牛角、羊角等贵重原料,完全是作为一件精美的工艺品来设计打造。
图4 常州梳篦博物馆藏象牙烙烫竖龙工艺梳、900 年树龄黄杨工艺梳、贝壳螺雕镶嵌绿檀工艺梳
图5 木梳与篦箕的生产工艺流程图
图6 常州梳篦的工艺生产制作过程与情境
常州梳篦回避机械化,而是坚持手工制作,以精湛的技艺立世,这也是其重要工艺特色。手工制梳工具有特制夹具、撞具、刨具、榔头、剔齿、竹刷、插根、方根、铜刀、括刀、钩刀、扦刀、斧子、长锯、侧板锯、蟹壳刨、两头锉、三角马、马形锉、小三角锉等三十余种。手工制篦工具也有棕刷、锯凳、锯桩、铡刀、拗刀、大刀、剪刀、斩刀、大碰、小碰、胶板、胶棒、板锉、钢锉、马形锉、线管筒、绞漆架、化漆钵、通齿齐口、齐板、直碰板、齐碰板、圆碰板、槽口碰板等三十多种。常州梳篦的装饰工艺很有特色,包括雕、描、刻、烫、嵌五种手法,在技术性和艺术性上都有较高要求。例如制作高档的工艺梳篦,就要求在梳背和篦梁上精工细作,包括刻花、雕花、描花、嵌花、烫花等五种工艺,完成精品梳篦的生产。这也是提高梳篦文化艺术附加值的重要手段。[7]
常州梳篦共有实用梳系列、工艺观赏梳系列、相拼梳系列与实用梳系列重合的三大系列,六百多个品种。[8]作为一门重要的传统手工业,常州梳篦从传统的生产制造业,发展成今天的文化创意产业。虽然两者之间具有明显的跨越,但是仍具有内在的密切联系。坚持手工制作是常州梳篦的一个重要特点,也凸显出手工艺的优点。但另一方面这在市场上会带来成本竞争的劣势。由于缺乏保护传统手工业的优惠政策,与机械化生产相比效率低、成本高。特别是近年来劳动力人工成本大幅提高,天然林木材料也涨价厉害,更是大幅度提高了常州梳篦产业的运行成本。而塑料梳篦等工业产品易于加工造价低,能轻而易举取代手工梳篦成为大众消费的主要类型。
在常州调研中我们发现,现在主要是一些中老年人、妇女从事梳篦的生产制造,朴实无华,地位不高,在工厂制度管理下挣取计件工资,每月一般只能收入两三千元。从业者普遍文化艺术修养较低,工厂管理者也缺乏对于劳动者的尊重,更谈不上培训提高他们的技艺水准了。行业整体衰落的大环境,导致年轻的艺人为生计而改行,常州梳篦产业面临人才流失、后继乏人的困境,一些传统工艺正在消亡。“20 世纪90 年代以来, 骨梁、骨档等手工艺均已失传, 现在只能用塑料替代,72 道半工序中数十道已失传或被替代。”[9]
常州梳篦产业自身也存在问题,在梳篦制作工艺的创新发展方面缺乏投入,甚至自降身份,将之作为纯粹的现代日用品生产销售,不免以短比长,相形见绌。例如早就有专家学明确指出常州梳篦的问题——“或精心设计、以流水线生产挑战其专卖生意,或以粗制滥造的伪劣产品低价挤占批发市场;创新产品太少,产品开发的领域太过狭窄,只注重装饰,不研究如何与现代科技、文化、生活相结合;缺乏明确的市场战略,对市场动向反应迟钝。”[10]社会生活环境和市场环境的变化,也给常州梳篦产业发展带来诸多不利影响。如卫生条件提高,头发洗涤剂的使用,基本不再有虱虫滋生——这便使得篦箕丧失了用武之地。
图8 常州梳篦设计开发的结婚礼品“比翼双飞”豪装版黄杨木梳
现在令人欣慰的是,常州梳篦作为传统美术的民间美术类别,与常州留青竹刻、金坛刻纸一道,已经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作为一种民间美术形式,常州梳篦的发展应遵循相关对应的艺术规律。“民间美术是其他很多美术形式的母体和渊源,文人画也端兴于此,后经文人的学术化建设而取得崇高地位和巨大成就。”[11]另如苏州扇子、宜兴紫砂以及常州留青竹刻等,都与文人产生密切联系,在“文人化”程度上皆是远大于常州梳篦的。
中国千百年来科举社会制度影响,文人代表的社会精英地位和影响力,能够极大地影响到社会的风尚趣味。有文则贵,无文则贱,这成为传统造物思想的规律。文人使用之物,便会如“文房四宝”那般变得不同寻常。而梳篦的自身特点,使得其与女人联系更密切。长久以来在重男轻女思想影响下,女人地位无法与文人相比,妇女以手工制作出的传统技艺称为“女红”,也是讲究天时、地利、材美与手巧的一项工作,如刺绣、剪花、纺织、编织、缝纫、拼布、浆染、贴布绣等,但其被认可的地位是比不上文人的,甚至比不上工匠的造物。因此常州梳篦的文化品位和社会地位的提高,必须有文人、艺术家的介入。有文化、艺术家的推进,才能有崇高定位和优质转型。因为作为日用梳篦的实用价值无奇,社会替代性强,因此必须加强梳篦艺术和文化价值之发掘,否则其作为手工艺创造也就无意义了。
常州梳篦在实用性、审美性设计思想之外,还可以向礼仪性造物领域发展,将之发展成为婚丧嫁娶、结婚生子、生日庆典等场合环境下的礼仪用品。或设计成为爱情、亲情、友情之间的馈赠信物。这就要求赋予其丰富多彩的文化寓意,并且有针对性地设计出不同的梳篦类型。这也是进行生活创新设计、让梳篦更加走向广阔生活的重要途径。
常州梳篦的历史文化地位与区域特性,是不可舍弃的先天优势。也就是说,“梳篦”之前必须有“常州”二字,才更加富有意义和价值。在未来“常州梳篦”应作为一种专有品牌名号,产生巨大且长久的效益。那么,这就要求我们深入发掘作为“常州梳篦”的意义价值所在,并不断对其丰富发展和完善提高。最终在文化思想的引领之下,通过对于梳篦器物的艺术设计,来提升文化软实力与艺术生命力,开拓常州梳篦未来发展的广阔空间。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中华传统艺术的当代传承研究”(编号:19ZD01)成果,并受南京邮电大学“1311 人才计划”资助。
注释:
[1]许慎:《说文解字》,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6 年,第258 页。
[2]陈迩冬:《苏东坡诗词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2 年,第28-29 页。
[3]高承:《事物纪原》,北京:中华书局,1989 年,第24 页。
[4]古宁等:《梳篦世家延陵地》,《档案与建设》1999 年第6 期,第54-55 页。
[5]韦中权:《常州梳篦与民间文学》,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1 年,第90 页。
[6]徐丹:《基于工艺角度对常州梳篦的分析》,《大众文艺》2013 年第23 期,第76-77 页。
[7]孙发成:《乡土奇葩:常州梳篦艺术》,《寻根》2010 年第03期,第137-141 页。
[8]江苏非物质文化遗产网,http://www.jsqwfy.com/wszt/jsrxgjjfwzwhycmlxm/ctms/1146.shtml。
[9]宋斌:《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旅游化生存模式研究——以国家级“非遗”常州梳篦为例》,《江苏技术师范学院学报》2012年第3 期,第77-80 页。
[10]吴琼:《通过设计振兴常州梳篦产业》,《包装工程》2005年第6 期,第179-182 页。
[11]李向伟等:《从文人画看当下民间美术课程化的意义》,《云南艺术学院报》2009 年第4 期,第39-43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