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安
一生都在走水路,漂流瓶,浮浮
沉沉,闷葫芦,三缄其口,为确保
一路安全,任人评说,一语成谶,開口
必被吐沫、鱼目混珠的人淹没,或陷进泥沼
不能自拔
漂流的,是瓶,不是我
尽管我守口如瓶,玻璃的外衣,纸的心
有字的忧伤,无字的等待
我,是过程,抛物线的
绘画者,即捡拾者,一个个瓶,捡起来
又扔掉,俯仰之间画弧线
反反复复的人,不等开口,就被淹没
在语言的河流中
悬 棺
悬念,接踵而至
需要多少年,才能平稳
安放一个人的肉身、灵柩、魂魄
超越,石壁的坚硬,凿洞成穴的时空
矮小的灌木丛长出柔软
而高贵的心,又需要攀登多高的庙宇
返回祖先的山顶洞
赤裸的脚、掌,一步步蹬天梯
多久,黝黑的脊背,掠过飞鸟
绝迹的翅膀, 静穆的眼睛,穿透
迷一样的雾,生死两极
磁石的针心,恒定,乾坤
悬棺者,枕潮而息,头顶,星空明灭
可见。多少年,脚下奔流
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