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互惠、融合：美国高校代际学习研究

高 茜 许 玲

（1.北京开放大学 城市管理学院，北京 100081；2.江苏开放大学 学科建设处，江苏 南京 210036；3.北京师范大学 教育学部，北京 100875）

一、引言

人口老龄化是21世纪主要的社会现象之一，是全球关注的严峻问题。联合国发布的《2019年世界人口展望》报告显示，全球人口结构继续老化，2019年全球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约为7亿，预计到2050年，全球65岁及以上老人占比将由目前的11%上升到16%（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人口司，2019），世界范围内人口老龄化趋势严重。

为应对全球老龄化带来的困境，教育学者一直致力于利用教育干预去减缓老年人在老化过程中出现身体、心理及社会化的问题。教育干预是帮助老年人有意义地参与社会并积极享受生活的有效且必要的途径之一。研究表明，学习可以让老年人“保持思维活跃，使用大脑，锻炼大脑，保持精神刺激”，让老年人身心受益（Sabeti, 2017）。老年人利用学习的机会重新建立人际交往，学习他人经验，也分享自己的经验，在这个过程中适应职业和社会角色的变化。

在支持老年终身教育权利的这场运动中，包括高校在内的教育机构面临着如何通过新的教学方法、研究和社区参与实践来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挑战（Withnall, 2002）。一方面，高校开设面向老年群体的院系，如终身学习学院；另一方面，基于减少代际隔离、充分利用老年优势资源等目标，部分高校尝试设计与开展不同代际间学习，试图将老年教育与高等教育有机地融合，探寻促进多代人共同学习与发展的教育模式，并取得了有益的成效。探索高校代际学习的设计理念与实践模式，不仅有助于积极老龄化，同时也是高校教育改革的重要举措。

二、代际学习及高校代际学习的内涵

随着老年人对终身学习的需求和兴趣日益增长，代际学习的方式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欧洲代际学习网络将代际学习定义为一种基于互惠互助关系的学习伙伴关系，不同年龄的人们一起获得技能、经验和知识（European Network for 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 2012）。从该定义可以看出，代际学习涵盖了三层内容：①参与主体必须涉及多代人；②必须有计划、有目的地开展学习；③其将带来互惠的学习结果，个体与组织都在代际学习中获益（Ropes, 2013）。

代际学习发生在不同的情境下，如家庭、高校、工作场所。在美国，高等教育学生年龄分布日益多样化。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预计，在2011年至2021年间，35岁及以上的大专学位授予机构的招生人数将增加20.4%（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 Statistics,2012）。高校代际学习将社会资本理论和终身学习理论相结合，通过高校环境下的正式与非正式学习方式，不同年龄阶段的学习者共同学习与交流，实现知识与经验的传递互通。高校代际学习为促进不同世代人们的相互理解起到了重要的桥梁作用。

第一，代际学习为老年人提供“健康、参与、保障”的机会。社会隔离是影响美国老年人精神健康的最大挑战。代际学习提供不同代际间交流互动的机会，有助于老年人身心健康，促进代际间相互尊重与理解。

第二，了解老年人是高校相关专业学生理解老龄化社会的通道。基于社区服务的代际学习是美国高校医学、老年学等专业学生重要的学习方式。代际学习不仅仅提供学习和参与社区的机会，也帮助年轻人建立与社会的联系，在服务和相互学习中提高自我效能感和社会认知，增强职业技能和社会责任感，为其进入社会打下基础。

第三，美国三十余所高校加入“老龄友好大学联盟”，旨在营造老龄友好的教育氛围。“老龄友好”环境中的每个人都将受益于友好、包容的环境，包括高校和社区。通过高校与社区的合作，促使学生思考老年人口带来的积极机遇，帮助社区开发创造性的解决方案，满足社区老年居民的需求。

越来越多国家的高等教育机构将终身学习与学生年龄多样性相结合，开始探索代际学习的实践，尤其是在美国。诸多高校已有的现实基础，触发了代际学习的蓬勃发展。正如道恩豪尔等人所述，高等教育需要让年轻一代做好准备，成功地融入老龄化社会，同时帮助满足老年人的教育和社会需求（Dauenhauer, Steitz, & Cochran, 2016）。

三、美国高校代际学习设计理念

作为教育服务的主要供给方，高校有能力且有责任为老年人创造适当的终身学习的机会，来帮助老年人应对面临的挑战和障碍。以美国为主的老龄先发国家率先将“老龄友好大学”（Age Friendly Uniersity, AFU）的概念引入高等教育领域，加入老龄友好大学网络的61所高校中美国高校就占了一半以上。“老龄友好大学十项原则”中明确提出“促进代际学习，促进各年龄段的学习者分享专业知识”（Association for Gerontology in Higher Education, 2016），这为高等教育院校开展代际学习提供了思路和方向。

目前高校往往是在社区中与老年人进行交流，而老龄友好大学运动提供了更具包容性的设计框架，帮助高校实现代际学习（Talmage, Mark,Slowey, & Knopf, 2016），为高等教育与老年教育融合带来了契机，也促成了代际学习的多方向发展。美国高校以包容开放的姿态将代际学习纳入人才培养模式中，采用正式与非正式、校内和校外相结合的多样化设计，将代际多样性纳入校园学习环境，满足老年人的教育需求和大学生的个体发展。美国高校开展代际学习是其践行“老龄友好”理念的重要举措，从已有的项目实施结果来看，代际学习项目以服务、学习、分享的代际交互方式，促进多代人知识、技能及价值观的培养，实现了代际间理解、互惠、融合的设计理念。

（一）理解：代际学习的设计起点

代际学习的设计者们的设计初衷是期望通过学习交流减少年轻人的年龄歧视和对老年人的刻板印象，增进相互理解。麦高恩和布兰肯谢普指出，为了消除年龄歧视最好要与老年人建立直接的、互动的关系（McGowan & Blankenship, 1994）。

在与老年人一起参与学习后，大学生能掌握更丰富的老龄化知识，更好地理解老年人面临的问题，掌握有关特定老年问题（如痴呆）的专业知识，减少照顾老人的压力、焦虑，游刃有余地处理所面对的老龄化问题。多夫曼等人对参与老年学导论课程的学生调研发现，参与代际服务学习的学生对老年人有更多积极的情感（Dorfman, Murty,Ingram, & Evans, 2002）。布利兹纳和阿特雷调查了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学院和州立大学老年学学生参与代际学习的影响，发现学生们对老龄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学会了更好地与老年人互动（Blieszner & Artale, 2001）。

目前美国代际学习的研究设计起点更多的是考虑大学生的态度改变。但高校背景下的代际学习不仅是为了让学生了解老龄化，减少他们对老龄的负面刻板印象，也为了让老年人更全面地了解年轻一代。老年人在代际交流过程中改变对年轻人的态度，获得交往的快乐，并从同学身上获得学习和分享生活经验的满足感。

（二）互惠：代际学习的设计方向

高校代际学习体现了互惠互利基础上的伙伴关系，通过相互学习，几代人获得技能和知识，以及自我认同感。老年人、学生、高校以及社区都将从中获益。

参加代际学习的学生能够将学术内容与真实的服务体验相结合。他们将实践经验与复杂的学术理论建立联系，检验理论在实践中的适用性。许多研究已经注意到，在参加服务学习后，学生对与老年人一起工作的兴趣增加了（Brown& Roodin, 2001）。道恩豪尔等人调研了13名老年社会工作专业的学生，这些学生在“老年人和老龄化家庭视角”课程中参与代际服务学习，在评估、干预老龄服务等方面的老年社会工作能力有显著提高（Dauenhauer, Steitz, Aponte, & Faria, 2010）。除了学业方面的收获外，代际学习的潜在优势体现在学生对于老年印象的改变及树立服务社会的价值观，这将影响个人成长和未来职业选择，为其参与老龄社会工作做铺垫。

代际学习中的老年人能够发挥自己的既有经验和能动性，有更多的机会充分表达自己。当其担当学习过程中的导师角色时，会增加自我价值感、成就感和幸福感，反思自身经验。在学习参与中，老年人与大学生的沟通交流会降低社会隔离和社会孤立，增加其人际关系的多样性，这对很多老年疾病（如痴呆症）有改善和预防的作用。

（三）融合：代际学习的实现目标

融合体现在多代人观念和知识的融合、个人与社会的融合、高校与社区的融合以及社会文化的融合传承，是在理解、互惠基础上力求实现的高校代际学习核心目标。

我们社会在科学技术的推动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影响着人们的思想观念。随着年轻一代越来越以“我”为导向（Twenge, 2013），代际差异的影响成为不同研究领域关注的重点。年轻人与老年人交流时存在的认知偏差、无法共情等问题显示着代际差异的存在。人类社会化过程是年轻一代向年长一代学习的一个例子（Field, 2013）。高等教育中的代际学习提供了一种代际融合的学习环境，利于将老年人的知识和智慧传给年轻一代，促使多代人通过知识融合创新，促进文化传承和社会融合。

从高校代际学习项目的发展来看，高校为社区问题提供创新解决方案，践行高校社会责任，享受社区的各类资源，包括场所和老年人的智力资源。高校与社区互通资源，通过代际学习项目建立“大学社区共同体”。

四、美国高校代际学习实践经验

基于“理解、互惠、融合”的设计理念，美国高校设计、实施不同场景和学习方式的代际学习项目，尝试与社区建立联系，在校内外开展代际学习，通过正式与非正式学习途径，支持高校学生与老年人之间的代际服务、经验分享，实现共同学习，促进双方知识、技能及价值观建构。基于学习场景及方式的差异，美国高校代际学习项目主要分为三类：面向社区服务的代际学习、基于高校课堂的代际学习和非正式情境下的代际学习（见图1）。

图1 高校代际学习设计理念及实现过程

（一）面向社区服务的代际学习

秉承高等教育服务社会的目标，美国高等教育一直主张学生参与社会活动，并在有组织的服务活动中理解课程内容，增强公民责任感。杜威所提倡的“做中学”逐渐演化为各类体验式学习方式，如实习、实践、沉浸式课程和服务学习。随着高等教育鼓励学生参与社区或公共服务，针对老年群体的代际服务课程和项目也相应增加。

布伦格尔和哈彻将服务学习定义为：学生参与有组织的服务活动，服务社区需求，并在此过程中增进对课程内容的理解，增强个人价值观和公民责任感（Bringle & Hatcher, 1995）。面向社区服务的代际学习是一种教学法，将社区服务的机会整合到课程中。代际服务学习通常出现在老年相关的课程中，主要鼓励学生了解老龄化，并为致力于服务老年群体的学生提供相应的职业培训，其初衷是让学生更多地参与社会实践，促进理论知识与实践的融合。活动形式通常是单个学生与单个老年人配对，采用“口述历史”的方式，记录老年人的生活历史，并通过反思等方式帮助学生将课堂材料与口述经验整合在一起，为课堂讨论、小组交流提供前期资料。

在美国高校开展的多项代际项目中（见表1），多以服务学习为主，侧重于大学生知识与能力的获得，学习改变大学生的认知、态度和思维模式，获得对老龄化和代际关系的认知多样性，激发他们对老年服务的职业兴趣，扩大未来老年护理劳动力。美国埃克德学院提供了10个聚焦老年学的本科课程，人类发展、社会学、传播学和生物学四个学科的教师正在开展有关老年人生活的研究。美国哈特福德大学设置了老年医学辅修课程，并提供痴呆症护理的认证课程，为学生提供当地老年护理机构或社区的服务学习机会。美国加州州立大学圣贝纳迪诺分校奥谢尔终身学习学院为在校本科生和研究生提供老年医学证书课程，并提供有价值的多学科培训（结合社会学、心理学、健康科学和运动机能学）。

表1 美国高校典型的代际服务学习项目

以服务为主的代际学习项目中，老年人主要是“被服务者”的角色，收获交流互动的机会，并在与大学生的互动中形成对年轻一代的认知。但老年人的学习需求并没有得到更多的关注。随着代际服务学习项目的发展，研究者发现老年人同样具有学习的需求，应在服务学习过程中考虑如何满足这种需求。

以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为例，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秉承的办学宗旨是“推进公共价值研究，并为大学所服务的社区承担经济、社会、文化和整体健康的基本责任”。基于此，亚利桑那州立大学与劳拉达涅利高级活动中心（Salvation Army Laura Danieli Senior Activity Center）共同设计和实施了“救世军项目”（Salvation Army Program）。其目的在于教给当地的老年人计算机相关的知识。从2013年春季到2014年春季，246名学生来当志愿者，贡献了1 800多个小时。在整个过程中，学生们承担主要的活动设计工作，教师们主要负责提供相应的指导。在大学的帮助下，该项目从一系列非正式的活动转变为一系列具有预期结果的正式活动。

代际服务学习的设计中需要体现对服务和学习的部分给予同等的关注，以及对提供者和接受者的利益给予同等的关注，从而实现互惠的设计理念。大学生参加社区的代际服务学习并非单向的知识输出。在这个过程中，学生们不仅获得所学专业知识与能力的提升，也表现出更强的领导能力，获得更加全面的老龄化知识和对老年人问题的理解。这种理解和公民社会责任感让其在毕业后愿意更多地投入到公共服务事业中，并做出有意义的社会贡献。而老年群体同样有获得知识的机会，以适应不断变化的外部世界。

（二）基于高校课堂的代际学习

高校促进代际学习，不仅可以通过服务学习的方式为接受高等教育的学生提供接触有关老龄化信息的机会，也要为所有年龄的人提供相互交流和理解的机会。这反映了高校在解决社会问题中承担的使命和责任。在高校中设置“代际课堂”需要依托高校现有的专业设置、课程资源和师资，将代际活动融入课程设计中。目前来看，活动方式多为针对某些话题的小组讨论，促进不同代际间观点对话。也有代际课堂邀请具有专业背景和职业经验的老年人，以专题主讲人的身份表达观点，与年轻学生互动。

高校课堂开展代际学习具有的优势体现在两方面：第一，具有完备的学科专业资源。不论是老年学相关的老年护理、社会工作，还是与老年生活密切相关的音乐教育、艺术教育、文学、国际研究等领域，都已经拥有了充足的课程资源和系统的知识体系，可以满足老年人多元化的学习需求。第二，具有充足的人员储备。与所有的项目开展一样，人员与资金保障是高校代际学习开展的前提。代际学习往往具有较强的公益属性，要推行它的首要目标之一就是建立健全的志愿者项目。高校教师是重要的人力支持。高校鼓励退休教师参与大学生活的许多领域，特别强调代际学习，与学生一起在课外工作，提供学术与职业指导；学校各学科专家教授（不仅限于老年学相关）从不同视角参与教学与研究，如美国加州州立大学圣贝纳迪诺分校老年中心有来自多个领域的教授参与，包括社会学、心理学、运动机能学、健康科学、护理学和社会工作等。

高校在课程及学习项目设计中，鼓励老年学生探索学术领域，更新或扩展专业技能，丰富个人兴趣。美国加州州立大学圣贝纳迪诺分校设置了开放大学项目，老年人在不被大学正式录取的情况下，可以学习正规的学位学分课程。美国中央康涅狄格州立大学开设的WISE（Working together:Intergenerational Student/senior Exchange）2013年度项目将代际学习的场所设计在高校课堂。项目以一个本科生班级为基础，选定一门成人发展和老龄化课程。为实现理解与互惠理念，项目设计将大学生与老年人视为平等的伙伴关系，并尝试尽可能提供双方都感兴趣的讨论话题，包括社会角色与规则、技术创新、当今人们面临的紧迫问题、社区建设等。双方讨论最热烈的话题是关于“当今人们面临的紧迫问题”。学生和老年人写下了他们认为的三个最紧迫问题，了解代际间的相同点与差异，培养对代际间多样性的欣赏和理解。通过三个学期的学习，这两个年龄段的人都能从中受益（Andreoletti& Howard, 2018）。这一项目的成功促进了大学与社区之间的联系。

（三）非正式情境下的代际学习

与正式情境下的正规教育课堂的学习相比，老年人在非正式学习中幸福感更高。自我导向性学习理论认为，老年人可以在休闲过程中，通过渐进的自我理解与自我提升，获得心灵的自由（Brockett,1985）。因此，美国高校中的终身学习机构，如终身学习学院，会定期安排各类非正式的学习活动，包括各种兴趣爱好社团、俱乐部、健身中心、讲座等等。非正式学习活动面向老年群体，同时向在校生开放，邀请他们作为服务者或学习参与者的身份参与其中，增加代际群体间的接触交流机会。参加部分非正式学习活动可以获得认证并获得相应学分。

美国科罗拉多州立大学创设了“海上学期”(Semester at Sea)项目(Colorado State university,2020)。这个项目提供具有认证的大学课程。“海上学期”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传统的大学生，也面向其他人士，形成一个终身学习的项目，为休假的专业人士、退休人员以及想要加入本科生旅行课堂的成人冒险家设计。通过这个项目，建立老年人与学生的联系。学生们可以按照学习计划开展游学课程，老年人可以成为他们的导师，也可以通过学生了解最新的领域知识。通过游学这一情景化的方式，多代人参与观点分享和问题讨论。美国埃克德学院的公共活动系列对所有人开放，包括公共演讲、艺术表演和电影放映，且大部分都是免费的，吸引了邻近退休社区的老年人参与。美国哈特福德大学校长学院举办了一系列的主题讲座，包括历史、文学、科学、时事和艺术，鼓励老年人参与。

五、积极老龄化背景下我国高校代际学习的发展建议

我国于1999年开始步入老龄化社会。近年来我国老年人口数量逐年增多，但家庭离散程度加深，“独一代”家庭和社会隔离现象凸显。结合美国高校开展代际学习的理念与经验，立足中国老龄化现实，重新规划大学的发展战略，将代际学习的设计思路融入高校教学设计，为老年人提供社会参与的途径，也为学生提供实践与代际交流的机会。

（一）制定老龄友好发展战略，开展系统设计

在终身学习这一时代革命中，全社会致力于构建老龄友好环境，所有教育机构包括高校都将以此为基点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与未来发展。美国老龄友好大学的设计与发展为我们提供了设计框架与思路：完善能接纳越来越多老年人的高校机制，及时更新与之匹配的专业设置、课程体系、学分认证等，确保老年人进入高校的机会；促进老龄友好部门间的通力合作，包括学院、行政管理部门、老龄部门等，老龄教育工作应该成为高校工作备忘录中的基本事项；充分认知代际教育的优势和价值，鼓励代际项目的设计和实施，促进在高校环境下不同代际学生间的交流。

目前我国老年教育主力包括政府举办的老年大学、社区学院及民办养老机构等举办的学习机构，但高校所拥有的学术资源和人才资源是其他老年教育机构所无法比拟的。高校不仅有责任为老年群体提供相应的教育资源和环境，而且肩负着培养适应老龄化社会的年轻人的社会责任。我国高校在发展继续教育、老年学院的同时，应逐步增大老年人进入高校课堂的途径，塑造老年人在高校环境中的学习者角色。在我国建设学习型城市理念的引领下，终身学习是贯穿人一生的活动。以高校发展代际学习为引领，逐步建立包括基础教育、学前教育、职业教育等在内的代际学习体系，减少代际隔阂，充分发挥老年人的智力优势。

（二）建立代际学习共同体，拓宽代际学习路径

代际学习不仅是一种老年学习的方式，也成为维系大学与社区、青年人与老年人之间关系的重要纽带。不论是大学校园还是社区，都可成为代际学习的实施环境。美国高校代际学习项目在充分利用高校资源的同时，也发挥社区的力量，由高校教师、研究人员、社区组织和学习者一起合作提供课程。

在我国，老年大学、社区学院等都已经成为城市老年教育普及的重要载体，为老年人提供了大量的终身学习机会。高校在充分发挥自身优势的情况下，也需要与各类老年教育办学机构通力合作，取长补短，资源互通。高校所属的社区拥有很多资源可以支持代际学习的开展，如志愿者团队、老年服务人员、已开设的课程资源等。学生则可通过社区中的代际服务学习，找到实习工作机会，实践自己在课堂中所学知识。老年人主动了解和减少代际差异，逐步接触和享受高校的优质学习资源。后疫情时代，充分发挥“互联网+”时代和现代信息工具的作用，还可以尝试发展云学习共同体（曾珊，殷丙山，路建胜，2020）。

（三）发挥高校校本优势，探索多元学习模式

基于高校的代际学习具有高校的“校本”属性。每所高校具有独特的历史、文化和地理特征，立足高校本身的办学理念和教育追求，结合学科研究和专业实践，“校本”代际学习将呈现“百花齐放”的新局面，打开老年学习新图景。要创办真正对老年人友好的高等教育，大多数高校需要文化转型（Field, 2013）。更加包容、开放的办学态度，更全面的老龄化理解，更多组织人员的通力协作，将是高校文化转型的关键。开发老年相关的教育产品和服务，并不仅限于与老年相关专业或部门。在美国高校中，老年学习需求多元化促成了音乐教育、艺术教育、文学、国际研究等领域介入发展的可能性。不论是高校的管理者还是教师，在制定新项目、新课程时，或在规划校园活动时，都需要考虑到年龄包容性和多样性，创设具有包容性的高校学习环境。

将我国大学课堂变为代际学习的潜在环境，需要调整教学原则和策略。首先，老年人更倾向于情景化的学习与交流。在学习过程中，老年人可以是学生，也可以担当导师的角色，使参与者具有平等的对话交流的机会。其次，可以通过各种校园活动，如课堂成果展示、小型聚会等，加强学习者之间的联系，促进老年人社区的形成。最后，建立课堂学习与服务学习相结合的机制。学习者参与各种服务机会，致力于积极老龄化。加强传统的大学校园学习与面向社区的学习之间的联系。

人口老龄化的社会背景为高等教育机构提供了关注社会问题、参与公共问题治理的切入点。老年教育是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重要举措，代际学习是实现老年教育供给的创新手段，而基于高校背景下的代际学习则充分利用了高校优势，促进老年群体学习的同时，培养大学生的服务意识和社会责任感，实现理论在实践领域中的应用，同时重塑大学定位与价值，推动大学更好地完成社会使命。

在此背景下，充分理解代际学习开展的“理解、互惠、融合”的设计理念，立足高校人才培养和专业课程设计的创新设计，活化高校资源，推动资源在“高校—社区”间的流动与生成，是高校教育教学改革的可选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