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渺
告 别
走在我的左边,
和走在我的前面,
同样是认领我的弱点。
我秘而不宣的人生里,
畏惧光芒和清醒的梦魇。
据说强大意味着一个人去野餐,
用卤味替代三明治、万寿菊、风琴和飞翔的裙裾,
当有那么一天厌倦散漫,
别回过头,
屈从柔软的心曲和一双笑眼。
在向日葵和睡莲的缝隙之间,
假如换一种色彩去描摹情感。
用鳄鱼的披甲,鞋底的碎叶,
閃烁于星座缝隙间
那一瞬接近太阳的烈焰。
日子和我,或许一样贫瘠,
瞧不起东升西落,
也不愿意更加灿烂,
像热情的风,凝重的云,
总得要散去了才叫完满。
与沉默作伴,和呼喝周旋
疫病消弭之前,
笃定泪是治愈大限的解药。
去岁翻山越岭化入初夏的阴晴,
躁动不过是春日的幻影。
夏
他的枝茎长在东边,
他的果实长在西边。
他把杯中酒喝了一半,
离席到明暗背后,
纠察过往。
这个夜晚,
他拥护滚烫的缠绕,
为投身荒渺的逃亡。
从香烟、珠串、异国文字,
和噤若寒蝉的日常。
时钟将所有偶然一一编排,
为远走高飞奏鸣序章。
微尘扬帆,朝露骤涨,
未及银色子弹刺进混沌,
摇晃着堙没腹中动荡。
掩耳的道假装托住井然,
降临随心而至,不合时宜。
需要有一种命运,
在大海被卷入滩涂之前,
保卫枝茎对于果实的信仰。
现代启示录
我长大的小巷子,
被新的高楼遮盖了天际,
阴翳将钢筋和雀儿的落脚地,
一并抹去。
台湾鱼木诞生于我脚边——时光轻拂过的殉难者,
不甘纠缠大地,
修建通天的金字塔,
奉上晦暗容颜,那面目全非的纪念。
雀儿衔住一切丰饶的未来,飞往云端的避难所,
从不为我歌唱,决不归还于我,只说:
上帝赶逐亚当夏娃离开伊甸,
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真理和我 ,
哪一个更难忍受?
因为我总是在星星闪烁的夜晚哭泣,
而地球应该是永远围着太阳旋转,
伟大才能持续。
但它不会忘记我,
若有日雅各回到迦南地,
言语无法诉说静默,
那雀儿,会替我宣告:
我今日的泪水,要成为明日的泉源,直涌到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