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一浩叹
我们必须去感觉鸟是怎样飞翔
从少年到青年比出生到老年更加遥远
那时和鸟凝视的目光碰到一起,互相缠绵
在感到喜悦,失落或满足,然后进入
一个冷漠、无所顾忌的山谷生长
每个人头上都要带着它的光环
但我们不相信,甚至不倾听它的讲述
而当它飞远了,引发我们的猜疑
恐惧、对未知的渴望,我们提到的盲目
和装糊涂,安排在我们的成年礼之时
它那一声鸣叫的方式
在现在看来,这样的鸟
我们无疑知道它确实存在过
而给自己规定了一些
简单的规则
重复是这样的
今天又像什么?感觉不能被传达
以一片叶子的仪式感盖住你的脸安静地躺下吗
当你发现一件事与之疏远的叶子
你只有消灭空间为自己谱曲为自己歌唱
因为明晰处阴影仍然是被禁止的
时间是不能停止的
那渴望已久的梦早已不是童年
那些死去的树木连同枯萎的树影
是泪吧,那众多的泪水是众多的雾水吗
那婆娑下的那股畏惧在你成年时
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恐惧呢
不确定性的事物衍生出未知的恐惧
就是这样,从你那颗时而天真得发笑
时而理智得惊人的心灵的童年时期
就出现了,环绕在一堵空虚的籬笆之中
又或许是一个男人垂暮时悖论形式的结束吧
所有的一切,你以为全新的诸多仪式
那不过是你的父亲刚刚走过的
植物学
佛珠吐出23片雪白,月季生了1个
骨朵,茉莉、栀子、兰花、秋菊
没有一株植物需要躲避天气的推演
数着叶子的脉络,无非通向西东
难以逃匿的宿命只是行走的一种模型
红色的边角说出了关于主体的真相
蚜虫咬过又愈合的新
也不能说它预见了重生的本质
除了上升的温度,空气抢夺喉咙
我为自己祈祷一整天的事,把事物放大
与投射,在阳台上静坐,晒太阳
看书,赏花,也翻土和剪枝
确认此刻,植物界的一个懒人
本地及外乡的一个恶棍,其原罪
来自于我从未看见或未被命名过的一株植物
身后的物
走夜路的人出于本能地往后看,
任何风吹草动皆可变成诡异的东西。
被打量的物总是觉得被窥视,
人啊,总是对陌生的事物想象而恐惧,
而不是由于身后的物。
好似乌托邦里需要一个画饼者,
而不是由于那张饼。似乎
身后的物开始发笑,前方的物在招手,
仿佛月亮下落变得迟疑,
由于加快的脚步,时间变得漫长,
在某刻,我们屏住呼吸的瞬间被身后的物
疯狂追赶,胸前开过光的佛成了庇护神——
对我们来说,未知的事物里
总有些不安,需要神明庇佑,
是否存在的也有兴奋的猜想,
随那令我们的猜测和不确定性而消逝,
我们停止了焦躁与不安,
我们犹豫了随即又归于平静。
秋语
成熟的炎热在九月,又一次以金色
和最高贵的爱证明最凶恶的暴行。
你明白即将到来的火种把剩余的谷秆化为
灰烬,在一瞬间我们举起手臂狂欢,
烟阴郁,大风吹过来,
光透过烟雾,聚拢衰败的生命,
燃烧的咯吱声是某种音乐,
这是某种意象,你说:凤凰涅槃,
愿我们忘掉蒙在幸福上的阴影,
在谷物的中心,这是一个怎样的季节,
如同秋天在那火中的一片响声,
为什么喜悦与矛盾共存,为什么
一切活生生的,生命依附于生命,
为什么此刻想不出一个红色的词
为丰收之神加冕,你起身融入荒芜,
在大树底下等待大树死去,等待树梢
之上的琴弦安静,等待最后一颗
熟透的果子落下和明日6点28分的清晨。
而后你写下:语言做出回应,美学是线性的。
无非是一匹马一个人
在这些粗粝隔绝生气的树之间
无非是笔直的路经过笔直的路
笔直得像一个几何学画直线的直尺
毫米,厘米,米,千米——
一个带箭头的前方,无非一个顽皮的
孩童,朝着下午的天空弯弓射箭
无非是更多的好奇被诱惑的时刻
随后是一匹马,一个人,一条路
来绘制一条长好几公里的画卷
无非终古常新的人和事物的一部分
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的重复进行
一匹马又一个人的走过
所有的离去都以同一种方式祝福
在命运的所有推演下
在它们的所有仪式中
无非所有可能的和可想象的新的场景
用一匹马一个人的无序
来瓦解万物的井井有条
(许言木,侗族,90后,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刊、《草堂》《扬子江诗刊》《山西文学》《鸭绿江》《中国诗歌》等刊物。著有诗集《金羯》,合集《隐喻》。)
编辑:耿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