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读文本的时候,如果从不同的角度切入,往往就会有不同的结果。对于初中学生而言,他们在解读课文的时候,最直接的视角就是课文中的“我”(这个“我”有可能是显性的,也有可能是隐性的),他们会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作者的笔而进入课文。这种直觉性的认识,一方面可以叩响课文解读的大门,但是有时候又会制约学生对文本解读的深度。这个时候就需要教师去引导,引导的出发点就是学生解读课文的直觉性认识,而落脚点则是对课文解读的广度与深度。
统编版初中语文教材中,《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被选录在七年级上册。这篇文章自问世以来,备受广大读者喜爱,历来的教育教学中,对作品内容、主题、写法等方面的研究观点纷呈,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1]在这种见仁见智的背后,笔者以为最关键的是需要建立起儿童和成人两个视角。而这两个视角所对应的重点是有所不同的,儿童世界的童趣是课文中的“我”的基调,是课文标题中“从”的基点,成人世界的意义是课文中“我”的指向,是课文标题中“到”的基点。这两个基点之间的距离,就是课文解读的空间。
一、儿童世界的童趣
毫无疑问,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这篇课文当中,童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写作重点。“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这是几乎每一个学过此篇课文的学生,都能够或多或少的回忆起来的一段,再加上课文后面提到的长妈妈所讲的故事,所有这些文字都可以在阅读的过程当中,感受到浓浓的趣味。
在这里必须特别强调的就是,这个过程应当是纯粹的,不能把它视作是那些宏观认识或者大道理的基础,更不能认为作者的主要意图是后面的宏大叙事,而忽视了童趣本身的价值。也就是说童趣应当是纯粹的童趣,学生在解读课文中的童趣时,就应当站在一个儿童的视角去读这一段文字。这对于初中学生而言并非难事,从传统来看,初中学生刚刚经历了儿童阶段,根据国际上有关儿童年龄的划分,我国初中阶段的学生也处在儿童之列。实际上初中学生的未泯之心,正见证了他们仍然有着儿童的视角与内心,因此解读课文中儿童世界的童趣是有可能的。
在课文的描写中,“我”与作为大自然缩影的百草园中的动物与植物实际上是一种亲密无间的朋友关系,“我”的所有童年的乐趣,都浓缩在百草园当中,正因为如此课文中才说蟋蟀、覆盆子、木莲是“我的”。事实上,鲁迅先生自己也并未将百草园与三味书屋对立起来,因为无论是在百草园,还是在三味书屋,“我”都在积极主动地或寻找、或构建自己童年的快乐。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分析,所以才有这样的一种观点,即《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实质上是强调了一个发展、演绎的过程,呈现了“我”童年生活的延续性,也表现了“我”童年的成长。[2]
二、成人世界的意义
如果《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只写的是童趣,那这篇课文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篇儿童文学。事实显然并非如此,作为大家的鲁迅,充满童趣的“百草園”只是“从”的一部分,是“到”的前戏,对“三味书屋”的描写是另一个重要的着力点。在大多数的课堂里,对“到三味书屋”的解析往往是一个重点,且多年来的解读,已经让这段文字的意义解读的非常充分,笔者这里不想再赘述同行们熟悉的内容,只想从成人世界的意义视角,对其中的一些细节进行深度挖掘。
在课文当中有一个衔接成人世界与儿童世界的细节,这个细节就是美女蛇故事。美女蛇故事作为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一部分,历来对其在散文中的抒情功能和表意作用众说纷纭。有研究者经过细读和探究后认为,它的主体作用大致有三:主题上的直接呈现,结构上的相生相依,情感上的一脉相承。这对整体理解《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提供了新的角度和思路。[3]应当说这个认识具有一定的创新意义,在笔者看来,美女的故事是有着双重的解读视角的:从儿童的视角来看,这是一个民间故事,夸张的故事情节、美女蛇与人的角色的叠加,都使得这个故事能够在儿童的心中烙下一定的印记;而从成人的视角来看,美女蛇的故事背后又有着一定的社会意义。
这个意义隐藏在“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万不可答应他”这一句当中。因为课文中的“我”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做人之险”。当“陌生的声音”与“做人之险”重合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开始走向成人世界。跨越了课文中的一段描述之后,“我”就被送进了传承中最严厉的书塾。这个时候,“我”无论是拜孔子,还是拜先生,其实都有一种拜陌生人的感觉。不过“我”并没有“万万不可答应”的感觉,相反这个时候感觉到的先生是“和蔼的”,“一个高而瘦的老人,须发都花白了,还戴着大眼镜”“方正,质朴,博学”便成为“我”的心中先生的标准像(甚至在许多学生的记忆当中,当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第一反应也就是寿镜吾先生,这证明了鲁迅先生不凡的笔功)。
在进入了“三味书屋”之后,儿童与成人的碰撞依然是存在的,对“怪哉”虫子的疑问,让先生“很不高兴”,而且“脸上还有怒色”。这是课文中对儿童与成人之间所存在的张力的一次直接描写。这个描写有着很多的价值需要发掘,作为课文解读者,可以想象:如果是寿镜吾先生接下“我”的这个问题,而且给予了所期待的回答,那“我”可能就会沿着儿童的世界继续走下去;相反正是寿镜吾先生的拒绝回答,这意味着“我”已经正式需要告别儿童世界,要走向成人世界。读懂了这一点,也就读懂了课文后面提到的“戒尺”“罚跪”所代表的意义,这是一种纯粹的成人世界的意义。
三、童趣与意义交织
任何时候读《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应当说都离不开儿童和成人两个视角。也因此,“童趣”与“意义”应当是课文解读的两条主要线索,这两条线索依次展开,于是在学生面前就有了一条解读课文的康庄大道。与此同时,解读课文的两个视角也对应着课文中的两个特定的场景,即“百草园”和“三味书屋”。虽然整篇课文讲述的都是作者的一段童年生活,但这个童年生活是指向成人世界的。认识到这一点再去思考“对于这样的一篇课文,我们需要教什么”这样一个问题,那就可以得出一个基本的答案,即基于散文这种文体,作为教师要引导学生通过作者个性化的言语形式走进“我”的心灵世界,体会作者对这段童年生活的情感。此外,这类回忆性散文,作者在叙述的时候采用的是“儿童视角”和“成人视角”,基于这一特点,我们必须让学生体会这种视角运用的妙处。[4]
总而言之,在对这篇课文解读的过程当中,童趣与意义是交织在一起的,有了这样的认识,在解读课文的时候才能真正立足于学生的认知基础,才能寻找到课本与学生内心发生共振的契机,这个时候教师对学生的引导才不是生硬的,才是在意义自然发生的过程当中抵达课文的主题的。而这,也正是课文解读的一种良好状态。
参考文献:
[1]谢守成,刘丹泠.《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研究综述和教学建议[J].中学语文教学,2015(4):55-62.
[2]葛筱宁.《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童年生活的延续与成长[J].中学语文教学,2020(10):35-36.
[3]张鸣.美女蛇故事的抒情功能与表意作用——兼谈《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主题指归[J].中学语文教学,2020(7):13-15.
[4]肖培东.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教学思考[J].语文建设,2019(3):23-27.
郭杰,安徽省合肥市第四十六中学南校区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