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 啸
王春山,1967年年生,山东临沂人。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书画》杂志社培训中心副主任、书画院副秘书长。
曾来德题“王春山书法作品展”
我一直相信,真正能称为艺术的东西,具有两个重要的功能:一、从中能看出作者的性情和状态;二、从中能看到作者平时隐秘不显的那一面。所以,古人会说“书如其人”或“画如其人”,但同时它们又不仅仅是你平时熟悉异常的那个“人”。
王春山与我同属20世纪60年代生人,同样是在京有着十多年生活和工作经历的“外乡人”,同样喜爱书法,同样偏爱那些大朴不雕的艺术样式……尤其关键的是,我们两人同样奉行那种简捷明快、直截了当的生活方式和做事态度。
毋庸讳言,当下写字画画的人,早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人,但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仍保持着旧有“文人”的秉性与情操。王春山大约就属于其中一员。
王春山常着一身布衣,质地和色彩都似陈年旧物,恰似他所酷爱的汉魏六朝书简、法帖,既无雕饰、造作之气,也无市井、市侩之气。他是一个平常得会被你随时忽视的人。但往往,这样的人恰恰蕴藏着真实的能量和才情。
如今,我们见着的王春山的书法,大多属行书、隶书、章草和大篆,率真而粗犷,一派自由天真,充满个性面目。然而,当初他的习书之路亦与常人并无多少差别—练唐楷、临二王、追宋人。无疑地,正是这样看似无甚特点的常规学习,为他日后艺术道路的拓展、技能的深化打下的基础。
当然,成功之人必有“成功”之法。这个“法”,便是他当初在学习欧阳询、王羲之等人规范的楷书和行书时,“发现”了“规范”以外的东西,比如唐代的“北海体”(我“发明”的名词),它是中唐时期一位杰出书家—李邕的创造。李邕的名字和字帖虽广为流传,但学习者却寥寥无几。其主要原因,是不太符合人们心目中的那个“美”的理想和标准。但正是这个李邕,在唐及以后时代,被人们视为书法史上不可或缺的人物,因为其兼具行书特点的楷书—“北海体”,在书家们看来,正可用来弥补“二王”的不足。所以,明朝董其昌说:“右军如龙,北海如象”。一个后世书法家能与东晋书圣相提并论,足见其分量。王春山的“觉悟”,大约正是从认识“北海体”开始的。
除了李邕,王春山还在先秦大篆、两汉碑碣、简牍章草、南北朝碑刻中“发现”了许多对自己“有用”的元素。在过去数十年间,他充分利用这些元素来调整、矫正自己的学习与创作,从而避免了因审美的惯性而使自己的东西变成某种流俗一分子的危险。
纵观王春山的学书、创作经历,是一个由近至远,沿着书法史的路径往回走的过程。他从唐宋入手,走进魏晋,上窥秦汉,远及先秦。这样一个过程,非常契合清中叶以来中国书法史发展的习惯和脉络。事实上,清至民国,中国书法之所以能在日趋羸弱的局势下矗起一个足以跟前代媲美的高峰,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此。此种做法的优势,在于—作者在技巧增强、功力加深的同时,不失自己的本性和单纯。甚至还会出现技巧愈是增强形式愈发单纯、功力愈是加深作品愈发显现本性的“神奇”功效。
据我观测,王春山的实践,主要在两个“极点”上下功夫:一个是微观细节,一个是宏观整体。所以,他一方面通过研习魏晋以后历代法帖不断增加对传统经典技术的理解和把握,另一方面又以两汉、先秦书法特有的平铺直叙、横平竖直来为技术“解毒”,从而避免落入技术主义的泥潭。从这样的角度理解,他平时作书好用逆势、喜用锉锋、点画间呈现一种生涩感等等,便有了必要性和合理性。当然,王春山是在有节制的前提下使用此类方法时,所以的他那些看似粗犷、猛烈点画,其实没有半点粗野或狂怪。相反,它们显得内敛和克制。而在这内敛、节制之中,仿佛有一种蓬勃的力量正蓄势待发。
其实,这是一种“加减法”。一个优秀的艺术家,必定是一个善于用“加减法”的人。今天,我们能在王春山的书法中体味到某种拙朴和单纯,是他善用“减法”的结果;同样地,我们能在他的作品感受到某种精微与丰富,是他善用“加法”的结果。
加减,加减,再加减,在这种往复循环中,王春山一步步走向古人,也一步步走向自我。■
王春山 最爱也曾七言联 46×11cm×2 纸本
王春山 节临《争座位帖》 33×69cm 纸本
王春山 黄山谷题跋 68×46cm 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