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时光

子薇

那年，我还在一家企业医院做护士。一个春寒料峭的日子，科室里接到一个六十余岁老慢支女患者请求免住院，把医生开的处方药物领回家口服。输液她也希望能够在家里进行，最好是晚上，因为那个时间段，她爱人在家，万一输液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身边有个可以照应的亲人。

科主任和护士长一番商量后，决定派我去上门服务。一周的输液疗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每天晚上，我打仗般地做好晚饭，喂儿子吃下去，自己胡乱扒上几口，便去了她家。春日多雨，那一周，天天阴雨绵绵，若是走路必须撑把伞，若是骑车必须穿戴雨衣。我一个好脚好手的人，都感觉诸多不便，想想她一个残疾人，如果天天跑到门诊去吊水，确实会艰难。

因为患有慢性病，输液比较频繁，她手背上的血管细且脆。掌握这些情况的我，在去她家前便跟她交待，在晚饭后，用热毛巾敷，以减轻我为她扎针时的难度，也减轻她自己的痛苦。她照做了。扎针前，我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用编织带打成的网兜，兜好盐水瓶，挂在她事先准备好的支架上，插上输液管，排净管内气泡，在她手腕上绑好止血带，涂碘酒，涂酒精，然后握着她热敷过的温暖的手，细细观看，寻找出一根最适合扎针的血管，看准了，快速扎进去。一周的输液，我只为她扎了七针，也就是说，每天都是一扎准。每天针头扎进血管，看到酣畅的回血，她松一口气，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几天，在看护她输液时，她爱人在房间里看书。她跟我说她的家庭。她说她以前是人民饭店的服务员，她爱人是武汉一所大学的毕业生，被单位安排住在人民饭店里。她经常带饭带菜给他吃，一来二往的，他们就相爱了。她说为了她出门方便，当初单位在分房子时，她爱人坚定要一楼。我去水房洗手時，看见她爱人在房间里绘图，回到她身边时告诉了她。她说，她爱人是高级工程师，天天工作好忙好忙。说这话时，她少女一般地嫣然一笑，脸颊上泛起两朵红云，在屋里灯光的照耀下，那么恬静，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