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企业内部控制质量能否增强其会计信息可比性?——来自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

曾 峻 陈 逵

(湖南财政经济学院，湖南 长沙 410205)

一、引言

可比性是会计信息最重要的质量特征之一，虽然其本身不能增加会计信息的相关性和如实反映，但它能让信息使用者识别和理解项目之间的相似和差异之处，或者说使会计信息更加有用。既然如此，那么如何提升企业会计信息的可比性呢？从现有文献来看，会计准则国际趋同是否提升了会计信息可比性是国内外关注的重点。既有研究发现，强制/自愿执行IFRS有利于增强会计信息的可比性[1-3]，但也有研究认为，准则趋同只是其必要条件，单纯采用IFRS不一定能带来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高，因为可比性还受到很多其他因素的影响[4][5]。相关研究发现，影响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其他因素还有：Francis等(2014)发现在会计准则既定的前提下，作为信息生产过程重要环节的审计会显著地影响财务报表可比性[6]；谢盛纹和刘杨晖(2016)研究发现审计师变更的公司其会计信息可比性要弱于未变更审计师的公司[7]；叶飞腾等(2017)发现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后所审计财务报表的可比性显著提高[8]；方红星和张志平(2017)发现供应链集中度越高，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越差[9]；周冬华和杨小康(2018)发现公司内部人交易会显著降低会计信息可比性[10]。

以上文献探究了影响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各种因素，但我们发现企业内部控制是否对会计信息可比性有影响却鲜有研究。而内部控制是确保会计信息质量的重要手段，提升企业内部控制质量是否能增强会计信息可比性，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本文以我国2016-2018年上市公司为样本，研究发现企业内部控制质量与其会计信息的可比性之间具有显著正相关性，而维护、加强企业资产安全方面的内部控制最能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

二、文献综述

(一)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文献综述

虽然可比性作为一项会计信息基本质量特征由来已久，但对它的深入研究却是在会计准则国际趋同的背景下才逐渐展开的[11]。随着会计准则国际趋同的发展，我们对会计可比性内涵的认识也在不断深入。最初准则趋同主要目标是形式趋同(de jure comparability)，强调的是会计准则法律条文的同一性，要求各国放弃自己的公认会计准则(GAAP)而采用IFRS。经过数十年的发展，目前全球会计准则趋同程度已大幅度提高①，准则趋同的目标就不仅仅是形式趋同，而更要追求实质趋同(de facto comparability)，也就是强调会计实务的可比性。因而学术界的研究重点，也逐渐从研究各国会计准则在法律上的相似性，转向IFRS在不同国家的会计传统和制度环境中的执行效果是否相同。

研究重心的转移也带来了对可比性测算方法的发展。早期的研究大多采用输入型测算方法(input-based approach)，也就是通过对比会计方法、会计准则来判断会计信息的可比性，其基本逻辑是如果两个国家采用的会计准则差异越小，那么它们之间会计信息的可比性就越强[12][13]。常用的具体方法有H/C/I指数法、马氏测距法和Jaccard系数法等[14]。杨钰和曲晓辉(2008)运用修订后的Jaccard系数法研究了我国会计准则与IFRS之间的趋同程度以及变化趋势[15]。而现在更多采用的是输出型测算方法(output-based apprpach)，其基本逻辑是：给定相同的经济事项，如果两家公司能生成类似的会计信息，那么这两家公司就具有可比的会计系统。具体的方法有：Bhojraj和Lee(2002)提出基于估价理论的测算方法[16]、De Franco等(2011)提出的基于收益-盈余回归模型测算方法[17]、Yip和Young(2012)提出的基于财务报告相似性与不相似性测算方法[2]、Kim等(2013)提出的基于债务市场参与者测算方法[18]。

其中，De Franco等(2011)开创性地提出公司层面基于收益-盈余模型的会计信息可比性测算方法，因其最符合可比性的内涵，方法简单，结果有效，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和应用[17]。例如，Chauhan(2019)发现国外投资者愿意投资会计信息可比性更高的企业[19]；胥朝阳和刘睿智(2014)、Sohn(2016)研究发现，随着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高，公司实际盈余管理会增加，而应计制盈余管理却会减少[20][21]；刘睿智等(2015)研究发现，并购交易过程中主并购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在并购的价值创造中发挥重要作用[22]；曾峻等(2018)研究发现准则趋同通过提高上市公司会计信息的国际可比性，促进了公司资本配置效率的提升[23]；李青原和王露萌(2019)研究了会计信息可比性与公司的避税问题[24]。以上这些研究加深了我们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认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视角的相关研究，在此无法一一列举。

(二)内部控制的文献综述

自1994年9月，COSO委员会发布《内部控制整合框架》以来，内部控制实践和理论研究取得了长足的发展。2002年美国颁布SOX法案，促进了内部控制的推广应用。2008年我国财政部等五个部委联合颁布了《企业内部控制基本规范》，2010年又颁布了《企业内部控制配套指引》，标志着我国企业内部控制体系的建立。在推广应用过程中，内部控制的实际效果、存在缺陷、完善措施等问题成为理论界和实务界关注的焦点，与本文直接相关的主要包括两方面：一是内部控制有效性的量化指标体系。林斌等(2014)立足于我国制度背景，将内部控制五大目标划分为基础、经营、战略三个层级，并选取与其对应的指标，同时以内部控制重要缺陷和重大缺陷作为修正指标，构建目标导向的内部控制指数体系。该指数为全面衡量我国上市公司内部控制水平和风险管控能力提供依据，促进了我国内部控制实证研究的发展[25]。二是内部控制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最初的研究只考虑了内部控制对会计信息整体质量的影响，而随着研究的深入，学者们更加关注其对会计信息的具体质量特征的影响。例如，董望和陈汉文(2011)发现公司应计质量与内部控制质量显著正相关，高质量的内部控制提高了财务报告的应计质量[26]。梅丹(2017)发现公司内部控制质量的提升能显著提高会计信息可比性[27]。王迪等(2019)发现内部控制通过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使上市公司吸引了更多分析师的跟踪，提升分析师预测的准确性等[28]。

综上所述，近年来关于内部控制对会计信息质量影响的研究都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但我们发现，加强企业的内部控制能否提升会计信息的可比性，却很少有相关研究。梅丹(2017)的研究虽然涉及这个问题[27]，但没有对其影响路径进行深入研究。而这正是本文的研究重点，既是对会计信息可比性影响因素方面文献的增补，同时也丰富了内部控制经济后果的研究。

三、研究假设

内部控制是现代企业管理的重要手段，而会计控制制度是其重要组成部分。会计控制制度是指那些运用会计方法，对会计业务、会计记录、会计报表的可靠性有着直接影响的内部控制制度。例如，业务经办与会计记录等不相容职务相互分离、会计工作的岗位责任制、按规定取得和填制原始凭证、设计合理的凭证格式、对凭证进行连续编号等。这为会计信息的可比性奠定了基础，因为只有按照统一的会计准则、会计方法产生的会计信息才更具可比性，而不真实、不可靠的会计信息其可比性也就降低了。

然而，内部控制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远不止直接的会计控制。首先，内部控制能促进企业合法合规经营。内部控制的作用在于发现并纠正各种违背法律法规的行为，确保企业经营活动符合国家的法律政策、行业惯例以及企业内部的管理制度，而会计准则也是企业需要遵守的“准法律”之一。 其次，内部控制能有效地抑制公司内部管理层的侵占行为。研究表明，两权分离而导致的代理问题是公司治理问题产生的根源，而在我国尤其严重的第二类代理问题更是带来了诸多财务舞弊、盈余管理、“掏空”等行为的发生。而高质量的内部控制，通过严密的控制环节、有效的控制措施，对公司日常经营活动进行持续管理和监控，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管理层的自利主义动机，减少他们各种侵占公司资源的行为，确保了资产安全，从而增加了会计信息的透明度，提高了会计信息的可比性。如果公司内部控制制度薄弱，管理层则可能会操纵会计政策和方法、滥用会计判断，来进行盈余管理，实现其侵占公司资产的目的，也必然导致公司会计信息可比性的下降。综上所述，本文提出研究假设1：

假设1：上市公司内部控制质量与其会计信息的可比性显著正相关。

如果假设1成立，那么内部控制是如何影响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呢？从相关文献来看，一方面诸多研究发现提升内部控制质量能增强会计盈余质量[29][30]，确保会计信息的真实可靠是企业内部控制的主要目标，而基础层面的内部控制制度，如确保资产安全、合法经营等方面的制度也都是围绕保障报表可靠而设计的，因此有效的内部控制能提升会计盈余质量。而另一方面会计盈余质量的提升又能促进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增强[31]。很显然，可比的会计信息首先得是可靠的，如果公司披露的会计信息内容虚假，它就很难与其他公司进行比较，因为比较就可以发现其错误之处。综上所述，内部控制提升会计盈余的质量，而会计盈余质量的提升又促进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增强，因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2：

假设2：提升内部控制质量增强了会计盈余质量，进而促进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高，会计盈余质量具有显著的中介效应。

四、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选择2016-2018年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剔除金融行业和数据不完整的观测值，并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了首尾各1%的缩尾处理后，最终共获得6019个样本。其中，内部控制指数及其分项指数的数据来自迪博内部控制与风险管理数据库(DIB)，其他数据全部来自国泰安数据库(CSMAR)。

(二)模型与变量

1.模型

为了检验假设，借鉴温忠麟和叶宝娟(2014)的中介效应检验程序[32]，构建模型(1)-(3)：

COMPit=β0+β1ICit+β2SIZEit+β3LEVit+β4ROEit+β5EPSit+β6BMit+β7DEVit+β8S1it+β9H10it+∑YEARit+∑INDit+εit

(1)

OAit=α0+α1ICit+α2SIZEit+α3LEVit+α4ROEit+α5EPSit+α6BMit+α7DEVit+α8S1it+α9H10it+∑YEARit+∑INDit+εit

(2)

COMPit=γ0+γ1ICit+γ2OAit+γ3SIZEit+γ4LEVit+γ5ROEit+γ6EPSit+γ7BMit+γ8DEVit+γ9S1it+γ10H10it+∑YEARit+∑INDit+εit

(3)

对于模型(1)，我们主要观察的是β1，如果显著则说明加强内部控制能提升会计信息的可比性；对于模型(2)，我们主要观察α1，如果显著则说明内部控制提升了应计质量；对于模型(3)，我们首先观察γ2，如果显著则说明在考虑应计质量的情况下内部控制仍然对会计信息可比性有显著影响，继续观察γ1，如果γ1显著则说明应计质量具有部分中介效应，如果γ1不显著则说明它起到的是完全中介效应。如果α1与γ2不同时都显著(至少一个不显著)，则需要进行Sobel检验，如果检验结果显著则仍具有中介效应，如果不显著则中介效应不显著。

2.变量

(1)因变量。本文采用De Franco等人提出的利润-收益回归模型来测算会计信息可比性[17]，其基本理念为：给定一组经济事项，如果两家公司能生成类似的财务报告，那么这两家公司的会计系统具有可比性，因而生成的会计信息也就相互可比。其模型如下：

Earningsit=αi+βiReturnit+εit

(4)

(5)

CompAcctijt越大，则i公司对j公司的会计信息可比性就越高。然后，我们计算i公司与同一行业的所有其他公司的可比性，取其平均值作为i公司第t年的可比性，记作COMPit。

(2)自变量。本文的自变量是内部控制质量(IC)，该指标的取值为迪博公司披露的我国上市公司内部控制指数除以100。为了进一步研究内部控制对会计信息可比性影响的路径，还选择内部控制指数的分项指数作为解释变量，包括报告可靠指数(RR)、合法合规指数(LC)和资产安全指数(AS)，它们分别反映了不同内容的内部控制制度的有效性。

(3)中介变量。对会计信息可靠性的测量往往采用可操纵性应计利润，公司平均累计应计利润数额越大，说明其会计信息的可靠性越低。我们采用主流研究常用的琼斯修正模型，来测量各样本公司的可操纵性应计利润，模型如下：

(6)

其中，TA代表应计利润总额，等于公司的经营利润减去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A代表上年末资产总额，ΔREV代表营业收入当年与上年之间的变动差额，ΔREC代表应收账款当年与上年之间的变动差额，FA代表固定资产的规模，IA代表无形资产的规模。

将样本公司的数据代入模型(6)，分年度、分行业进行回归，得到系数α1i～α4i，然后求出估计的应计利润总额ETAit。TAit与ETAit之间的差额就是公司的可操纵性应计利润，该值越大说明公司盈余管理程度越高，会计盈余的应计质量越低。为了与其他变量保持稳定的相关性，取其绝对值，记作OAit。

(4)控制变量。参考现有文献[32]，本文控制了公司规模、财务杠杆、业绩水平、股东获利能力、市场价值、发展能力、第一大股东持股、股权集中度等因素。变量定义见表1。

表1 控制变量定义

五、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是描述性统计结果。其中，COMP的均值为-0.0239，中位数为-0.0153；IC的均值为6.0577，中位数为6.5365；OA的均值为0.0750，中位数为0.0391，它们的均值与中位数都比较接近，说明其分布不存在显著的偏移，符合正态分布特征。各个控制变量的分布特征也类似，均值与中位数比较接近，符合正态分布特征。本文还对主要变量进行了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大部分变量之间都具有显著的相关性，但限于篇幅，没有列示相关数据。

表2 描述性统计结果

(二)回归分析结果

1.内部控制与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检验结果

表4列示了内部控制对会计信息可比性影响的检验结果。其中，列(1)结果显示，IC的回归系数为0.0031，并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内部控制与会计信息可比性具有显著的正相关作用。然后，本文将各分项内控指数代入模型，结果见列(2)-(4)。结果显示各分项指标对会计信息可比性也都有显著的正相关作用，其中影响最大的是资产安全指数(AS)，其中相关系数为0.0047，t值高达11.54，非常显著。从控制变量来看，我们发现所有控制变量的回归系数都显著，说明它们对会计信息可比性都有一定影响。其中，公司规模SIZE、财务杠杆LEV以及股权集中度H10与会计信息可比性呈负相关，而上市公司的业绩水平ROE、股东获利EPS、市场价值BM、发展能力DEV以及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S1都与会计信息可比性显著正相关，符合预期。

表4 内部控制与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实证结果

2.内部控制与应计质量的检验结果

表5列示了内部控制对应计质量影响的检验结果。第(1)列结果显示，IC的回归系数为-0.0038，并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由于OA是反向指标，所以内部控制与会计信息的应计质量具有显著的正相关作用。在内控指数的分项指标中，我们发现报告可靠指数RR的回归系数不显著，说明维持财务报告数据真实可靠的内部控制并没有起到提升会计盈余质量的作用，反而合法合规指数LC和资产安全指数AS的回归系数分别是-0.0030和-0.0064，t值达到了3.58和4.05，都通过了1%显著性水平的检验，说明它们都与会计信息的应计质量呈正相关性。控制变量的回归系数比较稳定，LEV、ROE和BM的结果显著，说明它们对会计信息的应计质量有显著影响。

表5 内部控制与应计质量的实证结果

3.内部控制、应计质量与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检验结果

表6列示了内部控制、应计质量与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检验结果。首先我们观察OA的回归系数，它们都显著负相关，然后观察相应IC、LC和AS的回归系数，分别都是显著正相关，这说明提升企业内部控制质量可以提高会计盈余的应计质量，进而促进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增强，会计盈余的应计质量具有显著的中介作用。具体而言，维护企业资产安全、保障企业合法合规经营方面的内部控制制度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非常显著。当然，由于内部控制指数的回归系数都显著，这说明它只是起到部分中介作用，也就是加强内部控制制度还可以通过其他因素，促使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增强。

表6 内部控制、应计质量与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实证结果

对于报告可靠指数RR，由于模型(2)的回归系数不显著，因此要进行Sobel检验②。但其检验结果仍然不显著，可见由于RR对会计盈余的应计质量没有显著的影响，所以通过它对会计信息可比性产生影响的中介效应也就不显著。但这并不是说，RR对会计信息可比性没有影响，事实上它们之间具有显著的正相关性，只是其影响路径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三)稳健性检验

为了确保研究结论的可靠性，消除内生性问题的影响，进行以下稳健性检验。

第一，更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测算方法。按照Barth等(2012)的方法[1]，用公司的年度利润总额除以年初市值表示公司经济事项，用年度经营活动现金流量除以年初市值表示公司会计盈余，其他步骤与De Franco等(2011)的方法一致[17]，重新计算会计信息可比性。将该指标代入模型，其检验结果见表7第(1)列，从中可以发现本文的主要结论仍然成立，但其显著性有所降低。

第二，更改内部控制质量的测算方法。设计内部控制缺陷指数(ICD)，如果上市公司内部控制不存在缺陷，则该指标取值为4；如果上市公司内部控制存在一般缺陷，则该指标取值为3；如果上市公司内部控制存在重要缺陷，则该指标取值为2；如果上市公司内部控制存在重大缺陷，则该指标取值为1③。将该指标代入模型，其检验结果见表7第(2)列，从中可以发现本文的主要结论仍然成立，但其显著性有所降低。

第三，更改应计质量的测算方法。用样本公司的应计利润TA除以上年资产总额的绝对值表示公司会计信息的应计质量，检验其是否具有中介效应。将该指标代入模型，其检验结果见表7第(3)列，从中可以发现本文的主要研究结论仍然成立。

表7 稳健性检验结果

六、进一步研究

首先，我国东部沿海地区经济发达，市场化程度高，公司内部控制制度更加完善，而中西部地区经济欠发达，市场经济体制也不够健全，那么公司的外部环境会不会影响本文的研究结论？本文将全部样本公司按其注册地点，分为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④两个子样本，其中东部地区样本4114个，中西部地区样本1905个，分别进行回归检验，结果见表8第(1)列和第(2)列。研究结果显示，对于东部地区的上市公司，本文的研究假设得到了充分实证，一方面，内部控制制度质量的提升直接促进了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增强，另一方面，内部控制制度也通过应计质量的部分中介作用，间接促进了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增强。从中西部地区上市公司的结果来看，α1的系数比较显著，而γ2不显著，进一步进行Sobel检验，结果仍然不显著，可见不存在显著中介效应。

其次，相关研究表明，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的持股性质，对公司行为有很大影响。根据样本公司实际控制人的持股性质，将样本公司分为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两个子样本。剔除无实际控制人的公司、实际控制人持股性质不明确的公司以及外资企业后，得到国有企业样本2443个，民营企业样本3103个，分别进行回归检验，结果见表8第(3)列和第(4)列。从研究结果我们发现，对于这两类样本，本文的研究假设得到了一定程度证实，其中应计质量在民营企业样本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但对国有企业样本，γ2不显著，则进行Sobel检验结果显示仍不显著，说明应计质量在国企样本中不存在中介效应。

表8 进一步研究结果

七、研究结论

近年来，会计信息可比性逐渐成为了学术界研究的热点，但企业层面如何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却很少有研究，而这正是本文的主要内容。基于2016-2018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的研究样本，发现加强企业内部控制制度建设，提升企业内部控制质量，一方面可以直接促进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增强，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会计信息应计质量的部分中介作用促进其可比性增强。从内部控制制度内容上来看，有关维护企业资产安全、保障企业合法合规经营方面的内部控制制度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非常显著，而保障报表数据真实可靠相关内控制度的作用却并不明显。进一步研究发现，我国东部地区的上市公司内部控制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促进作用比中西部地区上市公司的更加显著，而民营企业的要比国有企业的显著。本文的研究结论进一步丰富了内部控制对会计信息影响方面的研究文献，也为实务界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提供理论方向。

【注 释】

① 据IASB官方网站披露，截至2019年底，全球已有150多个国家(地区)要求其大部分公司采用IFRS编制财务报告。

② Sobel检验的程序见：http：//quantpsy.org/sobel/sobel.htm.

③ 对样本公司内控缺陷的判断，来自国泰安数据库。

④ 东部地区是指辽宁、北京、河北、山东、天津、江苏、上海、浙江、福建、广东、海南等11个地区。